天下再沒有暗戀的女神在自己面前和情敵打情罵俏的場景更苦澀。
何況一個小時前他還以爲幸福近在眼前。
陳華遙沒心情理會失敗者的想法,假作不經意看了看荷花表,誇獎地叫了起來:“哎喲,都九點了,這麼晚了!”趕緊脫身去見魏大姐纔是正事。
魏沉思露出看白癡般地目光,說道:“才九點鐘,夜生活都還沒開始,看看夜總會還沒多少客人,你說晚了?故意給大家掃興的吧!”
“我這人生活很有規律的,早睡早起,從不在外面過夜生活。往常這個時候我早躺在牀上看書了。”陳華遙努力通過語言細節將自己塑造成一個顧家的好男人模範。
“要不,我和你先回去吧?”鬱金香輕聲徵詢他的意見。
“真沒勁!”顧晨曦頓時不屑地翻了個白眼,表情俏生生的煞是可愛。
陳華遙攬起鬱金香柔軟富有彈性的腰肢,說:“不好意思,長期以來生物鐘習慣了,改變不了,各位在這裡好好的玩,我要和香香卿卿我我去了。”
“走你!”魏沉思不耐煩的擺擺手。
陳華遙和鬱金香相攜走出正德賭場。
邊上是失落的柴先曙,交集着痛苦與迷茫,想看又不敢去多看一眼。
魏沉思的話驚醒了這位情場失意的富二代:“小曙啊,你前面說你爸和鬱金香的父親有合作關係,到底怎麼個合作法?”
“哦,哦!”柴先曙失魂落魄地道:“鬱金香她爸爸是開日化品公司的,要在電視臺打廣告。”
“那你知道怎麼做了?”
“知道了知道了!”
“香香,我送你回家吧,你家在哪裡?”陳華遙發動汽車,囑咐鬱金香繫好安全帶。
可是,才晚上九點鐘,委實太早了。別的男孩女孩這個時候纔剛剛出門逛大街呢。鬱金香撇着嘴心裡不以爲然的想着,臉上卻若無其事說道:“嗯,挺晚的了,也該回家好好休息了。呃,我家在小雛菊路七十五號鼎峰小區。”
“香香,你今晚真漂亮。我覺得這是我考入象京大學以來過得最有意義的一個晚上。”陳華遙一句話便叫女孩兒所有心事消失得無影無蹤。
小雛菊路和木槿路只隔一條街,正好順路。
在鼎峰小區門口停下車,兩人揮手道別。四目相對,一切盡在不言中。
陳華遙調轉車頭往木槿路駛去,回頭一看,鬱金香仍站在門口靜靜地望着,冷風輕輕拂起髮絲,掠過臉龐,略顯得孤單蕭索。
車子越去越遠,那道俏麗的身影在黑夜中也越來越淡,越來越朦朧。
十幾年後,人到中年的陳華遙仍然記得在那個清冷的晚上,那個美好的身影,以及那張清麗無言的臉龐。
這是青春歲月的一部分。
來到星河大酒店,突然想起該給魏妍妍買一束鮮花,這女人可不好糊弄。年關將至,也不知道她突然找自己做什麼。
附近沒有花店,賣花姑娘也回家休息了。陳華遙尋覓良久纔在路口附近找到一箇中年男子,蓬頭垢面蹲在臺階上,一臉失魂落魄的樣子,正在撕取手上的玫瑰花瓣,一邊撕一邊喃喃道:“她愛我,她不愛我,她愛我,她不愛我……”
手裡的一大束玫瑰花瓣快
要給中年大叔撕乾淨了。
“且慢動手!”陳華遙急忙叫道:“最後一朵花能不能留給我?”
“拿去吧。”大叔將最後一朵行將枯萎的玫瑰遞給他,嘴裡噴着濃烈的酒氣,踉踉蹌蹌向前走去,說:“願你有一份不悔的愛情。”
一個情場失意的可憐人。
陳華遙哀嘆一陣,將已經變色的玫瑰花夾進夾克衫內袋,快步走進大酒店。
酒店對普通人來說是奢侈的場所,這裡也不例外。尤其是三十六樓餐廳,兩面都是玻璃幕牆,耳畔優雅動聽的音樂,欣賞着象京市燈火闌珊的夜景,超越級別的享受。在這裡正常檔次的點心飲料起碼五六百元一份,普通菜式上千元,兩個人隨便吃一頓能頂別人一個月的工資。
夜裡的餐廳氣氛非常安靜,偶有幾對情侶坐在角落裡竊竊私語。
“請問是先生是預約還是新來?”一名服務生迎上前問道。
“對不起,我約了人。”陳華遙發現了坐在臨窗位子上的魏妍妍。
魏大姐今天的打扮別具一格,露半肩的黑色連衣裙,前胸點綴着花樣繁複複雜的蕾絲圖案。脖子上一條晶瑩閃爍的鑽石項鍊,襯托出優美的玉頸和性感的鎖骨。
黑色的連衣裙質地更突顯出潔白勝雪的肌膚。胸前兩團鼓鼓囊囊的肉包子蔚爲壯觀,想不到魏大姐看起來挺瘦的,其實很有料。
短短的連衣裙下面是兩條包裹在絲襪裡的長腿,渾圓結實,肉光玉致,令人想入非非。
魏大姐平時總是一副嚴肅的職場女性打扮,幹練潑辣,女強人一般,普通員工便是多看一眼也會覺得褻瀆。這時突然全身散發出嫵媚的味道,漂亮程度不下徐婉鷺,紀筱晴等一線美女,陳華遙大感無法接受。
“魏總,晚上好。”
魏妍妍白了他一眼:“小遙,還叫什麼魏總啊,叫妍妍。坐吧。”黑白分明的眼眸裡傳遞出一股無法抗拒的妖媚誘惑。
怪不得婉姐說她是白骨精呢,不是沒有道理。
怎麼突然這麼親熱?鬧鬼了吧!
陳華遙驀然發現對面還坐着一個臉色陰沉的男人,面前一杯早已變涼的藍山咖啡和一點沒動過的精緻糕點。
那男人約莫三十歲出頭,西裝革履,頭髮梳得一絲不苟。修長的臉龐,鼻若懸膽目如朗星,鼻樑上一副金絲眼鏡,微帶憂鬱的表情,算得上是一號大帥哥。和魏妍妍面對面坐着,這對客人男的俊朗,女的嬌媚,吸引了很多目光。連邊上好幾對情侶都時不時羨慕地朝他們看來。
此刻那男人正用疑惑的眼神打量着陳華遙。
魏妍妍自顧自說道:“小遙,愣着幹什麼?我的花呢?”
陳華遙一時驚醒,趕緊從懷裡掏出玫瑰:“妍妍,送你的。”
魏妍妍先是一喜,然後看到那朵殘破的玫瑰,枯萎的花瓣掉落不剩幾瓣,黃色的花蕊依稀可見,藏在懷裡壓得皺巴巴一團,比狗屎好看不了多少。
魏妍妍精心修飾過的黛眉慢慢皺起,冷冷地道:“小遙,這就是你強調一萬次要送給我的九百九十九朵玫瑰?”
陳華遙愕然,這不是你自己在電話裡要求我送花的麼?怎麼變成老子強調一萬次了?剛要出言反駁,突然看見魏妍妍側着臉拼命朝自己眨眼,
似乎有些許乞求之意。
心思敏感的陳華遙一下明白了,魏妍妍這是要自己幫忙做戲給那男的看呢!
一時不忍拒絕,便說:“妍妍,今天不知是什麼大日子,全象京的情侶都出動了,到處活躍着他們變態猥瑣的身影。全城的玫瑰都給賣光,我這是跑遍大街小巷,行程總計兩百公里,這才千辛萬苦從薔薇街葉家的晨芳園裡摘來的絕世品種。全城唯獨最後一朵,代表了我最大的誠意。”
對面那男人聽到葉家二字,面露古怪之色。
魏妍妍淡淡地哼了一聲,說:“還算你會說話,坐下吧。以後再遲到別來了。”
陳華遙只好坐在魏總身邊,侍者快步走來問道:“先生請問要點什麼?”
“我有點餓,來點吃的吧。”陳華遙接過菜單翻來翻去,說:“呃,雙絲文蛤湯、奶酪烤扇貝、芒果澳洲龍蝦、脆溜雞排、紅燒牛柳、猴頭燉乳鴿、蛋黃燒南瓜、檸檬甜瓜盅、芥末海膽、花蟹回鍋肉、清蒸鰣魚、蔥爆羊肉、金錢炒百葉、蟲草煲排骨、水晶咕嚕肉、鍋仔香辣紅頭鵝、幹炒牛河、翡翠白靈菇各來一份,另外大米飯上三斤。謝謝。”
一個菜式一個菜式說下去,魏妍妍和那男人只聽得目瞪口呆,聽到最後的三斤米飯,兩人的嘴巴張得老大,久久不能合攏。
“抱歉,爲了摘這朵玫瑰,我已經餓了三天三夜。”陳華遙毫無愧色地說,斜斜靠在椅子上,點起一根菸。
魏妍妍雖然不滿他這副憊懶態度,也不好多說什麼,向那男人道:“葉裡星,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男朋友小遙,我們已經秘密交往大半年了。這下你該滿意了吧。”
陳華遙表面不動聲色,心裡暗罵一聲:“原來是讓我來當擋箭牌,我就說沒什麼好事!”
只覺得那男人名字很熟悉,突然省起,葉裡星、葉裡京、葉裡洲,這不是葉家三兄弟麼?
兩廂比較,葉裡星有着不輸於象京四公子的名聲。二十五歲從春華大學經濟學院研究生畢業,隨後進入葉家的風之谷服飾公司任總裁助理,第二年升任副總經理。任職期間業績非凡,風之谷發展成爲世界頂級名牌,他功不可沒。
幾年後調任舒達飲料公司,現在的葉裡星已經是掌握實權的總裁,全面負責公司所有事務。葉裡星現年三十二歲仍未結婚,出身世家的他生得一表人才,已連續五年被《浮華都市》雜誌評爲象京十大鑽石王老五,深受未婚女性的歡迎。
魏妍妍說:“小遙,這位是我家裡的世交,葉裡星。”
葉裡星仍保持着古怪的笑容,朝陳華遙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笑道:“妍妍,你就是這麼隨隨便便找個人來打發我的?”
這也難怪葉裡星會懷疑,一位成功的商人生具精準毒辣的眼光,很容易透過現象看本質。再說陳華遙今天的打扮委實老土,黑外套白襯衫西褲皮鞋就不一一複述了。他那氣質是有的,只是過於陰沉老練成熟,一點不像朝氣蓬勃的時尚年輕人。潛在意思是:太OUT了。
周身上下服裝價值不超過三百元,鏽跡斑斑的荷花表,抽着六塊一包的廉價香菸,送出快要枯萎的玫瑰,可不可笑?要知道魏妍妍可是名動象京的四大名媛之一,眼珠子生在腦門頂上,幾乎對所有男性不假辭色,會看得上這路貨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