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東區,一家太子酒樓,這裡是青龍幫,龍頭舵的大本營。
“可惡!簡直可惡!你們,你們全都給老子滾!滾!快滾!”
一陣暴怒的罵聲,從朱文強的嗓子裡吼了出來,再看跪在他面前的幾個弟子,一個個面色如土,嚇得渾身直哆嗦。
他們的老大,朱文強,那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不下手則已,一下手就是要人性命,手段之殘暴,龍頭舵內部,很多人都是知道的。
很快有心腹手下走過來好言相勸:“老大,您消消氣兒,這次咱們失手,事情有些蹊蹺,還是先調查清楚再說吧。”
跪在他面前的弟子,其中一人猶如抓到了救命稻草,忙道:“是啊是啊,老大,一定有蹊蹺,事出有因,沒那麼簡單啊!”
朱文強那張尖而瘦削的冷酷臉龐,倏然間雙目之中閃過一絲毒辣之色,如魔鬼一般盯着這位手下,森森然冷笑道:“怎麼,你是有什麼發現不成?要是說的在理,老子饒了你,要是膽敢瞎說八道,看老子怎麼收拾你!”
這位弟子心中一抖,差點嚇死,這次的營救計劃,眼看成功了,卻在最後關頭功虧一簣,舵內的幾個精銳弟子死於非命,被救出來的少幫主康小南,不翼而飛,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讓朱文強的打好計劃,全部落空。
“說!”朱文強一聲怒吼。
“好好好!”這名弟子臉色蒼白,不知何時,褲襠下已經是溼了一片,看來是嚇得失禁了。
“按照小弟的判斷,我覺得,咱們中間,肯定是有內鬼!”這名弟子壯着膽子,顫聲說道。
倏然間,所有人都愣住了,就連滿臉暴怒之色的朱文強老大,也是有些發愣,這一點,他倒是沒想過。
只見他臉色沉穩,不是剛纔那般的暴怒,緩緩道:“你繼續說。”
這名弟子如釋重負,雙膝往前挪動,保持着跪着的姿勢,靠近了朱文強,壓低聲音說道:“老大,您有沒有覺得,咱們這些人裡面,有人的表現,有異常?”
朱文強嘿嘿一笑,讓人摸不着頭腦,忽然他擡起腳來,一腳飛踹:“滾你媽的,小王八犢子,老子的手下,有誰敢當內鬼?給老子好好說!”
這名被朱文強踹飛了老遠的弟子,勉強支撐着保持跪着的姿勢,抹了抹嘴角的鮮血,臉上的肌肉抽搐不停,斷斷續續的說道:“老大……老大……我說的是,是真的,是真心的,咱們中間,應該是有內鬼,如果不是咱們龍頭舵的,那就一定是虎頭舵,是張荃那邊的人。”
朱文強眉頭緊鎖,忽而微微一笑:“你早說嘛!張荃那邊,倒是有可能!”
“嘿嘿,老大我錯了,沒把話說明白,惹您老人家生氣,我該死。”這名弟子連忙賠笑臉,而且還不忘擡起手來扇自己的耳刮子,爲的就是討好老大。
朱文強爲人自負至極,從不相信自身的實力,更是對龍頭舵,對自己看好的一些手下,極爲信賴……與其說是信賴,到不如說是堅信自己不會出錯,所以當他聽到這名弟子說內鬼是張荃那邊的人,他還就相信了。
朱文強緩緩點頭:“照你這麼說,倒是有幾分道理。我們的人,不會去幹那種二五仔的事情,恩,既然咱們的行動,是和張荃那邊的人一起的,看來,
是張荃出賣了我!”
說到最後,他咬緊牙關,緊握拳頭,猛然一拳砸向身邊的茶几,瞬間哐當作響,一聲爆裂聲響,整個玻璃茶几粉碎開來,滿地碎渣。
他的暴怒無常,手下弟子倒是看慣了,見怪不怪。
而就在這時候,有人飛速狂奔而來,來不及敲門,直接闖了進來,焦急萬分的呼喊着:“老大,老大不好了,張荃帶着整個虎頭舵的人,來咱們這邊了!”
“是嗎?”朱文強站了起來,大手一揮:“給老子鎮定點,慌什麼?大家抄傢伙,出去!”
嘩啦啦!
很快,幾十個龍頭舵弟子們,紛紛操起了傢伙,主要是管制刀具之類的兇器,只有朱文強自己加上幾個心腹手下的衣服內兜裡面藏着槍,一羣人呼啦啦衝了出來。
槍械這種東西,對這些道兒上混的傢伙們來說,的確是好東西,不過平時他們是不敢亂來的,尤其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在這家的地盤上,除了幾位關鍵人物隨時佩着槍,其他人一是沒權限,二是沒那膽量。
畢竟外面有大批的警察,整個燕京,整個國家,是不容許有幫派的存在。
朱文強帶着衆多弟子,還沒出門,就只見張荃爲首的一大批人,衝進了這家太子酒樓。
“怎麼,姓張的雜碎,你是想在老子的地盤火拼嗎?草你大爺的!”朱文強一臉怒色,可沒當初兩大舵之間合作的時候那麼客氣了,恢復了往常的粗鄙氣質,動動嘴皮子就是一些不堪入耳的髒話,在道兒上混,也是習慣了。
“龍頭舵,你們太他媽缺德了!明明說好了是合作,可現在是怎麼回事?到底是誰在當內鬼?出賣了咱們?”
“肯定就是你們龍頭舵有人使壞,滾出來!”
張荃手底下的一羣小弟按捺不住內心的怒火,一個個操着傢伙,就要開動。
“虎頭舵的狗雜種們,你們亂來一個試試?”
“虎頭舵的混賬們,來啊,草!大家別廢話,說幹就幹!老子有日子沒活動筋骨了,今天就拿你們練手!”
兩大舵的老大還沒發話,下面的弟子,已經是彼此成了死地,兩邊對峙,場面嚴峻幾乎要失控了,互相罵了一陣,眼看着就要爆發大規模衝突,不可避免的要流血。
“都給老子住手!”就在這時,張荃站了出來,爆喝一聲。
他手底下的虎頭舵弟子們,全部都不再作聲,站在原地聽吩咐。
“你們牛逼了是吧?你們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老大?還有沒有咱們朱文強朱老大?都給老子滾到後面來!”張荃狂吼連連,漲紅了臉,大手一揮,讓手底下的弟子們,全部退後。
朱文強輕哼了聲,眼中劃過了一絲狡黠之色,暗暗嘀咕:“姓張的,算你有點手腕,真要是敢硬來,有你死的好看!”
“朱老大,給個解釋吧。”張荃望着朱文強,神色冷冷,他這次來,帶着全體虎頭舵弟子,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來,事情可沒那麼簡單,雖說他當面制止了手下弟子們的衝突,只不過他這麼做,有什麼目的,不言而喻。
先讓手下弟子們出頭,然後他站出來制止,就是要讓朱文強知道,他的虎頭舵沒那麼好對付,要是撕破了臉,雙方來一個魚死網破,大家都沒好處
。
這麼一來,朱文強就不得不嚴肅對待此事。
果然,朱文強笑了笑,做了出一個請的手勢:“張荃老大,來,咱們好好聊聊,有些誤會,解釋開就好了。”
張荃輕哼道:“不需解釋,我只能告訴你,我的虎頭舵,不會有吃裡扒外的內鬼,我看吶,問題就出在你們龍頭舵!我手底下的弟兄,死了四個,你今天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交代?你別忘了,我的手下,也死了兩個人!誰給老子一個交代?”朱文強怒了。
張荃忽然沉默,暗想着:“先營救康小南,然後殺了他滅口,爭奪幫主之位,這是計中計,也只有我和朱文強知道,再就是那六個死掉的弟兄……今天看來,朱文強如此震怒,應該是懷疑到我頭上了,懷疑我私下安排人抓走了康小南,糟了糟了!”
這樣的心思,張荃有,而朱文強也一樣!
他們在彼此猜忌,彼此試探。
“不用再爭來爭去的了!”就在這時,酒樓門外,傳來了一道渾厚的說話聲,來人緩緩出現,一襲黑色風衣,瀟灑利落,搭配着一張略顯蒼老卻依舊氣度軒昂的臉孔。
所有人都是爲之一怔。
朱文強和張荃,迅速循聲望去。
咕咚咕咚……
輪椅的軲轆與地板接觸,發出微微刺耳的聲音,緊接着,在場的所有人,齊刷刷的喊了一聲……
“幫主老大!”
坐在輪椅上的,正是K哥,方纔說話的黑風衣男人,毫無疑問,就是闞叔。
“幫主老大,您請坐,請坐,是什麼風把您老人家給吹來了?呵呵!”朱文強作爲東道主,連忙諂笑着,奉承不停。
“不是風,而是他。”坐在輪椅上的K哥微微一笑,拿手一指,指向了門外。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順着他的手指方向,望了過去。
一個身穿着再普通不過的T恤牛仔褲,大熱天戴着一頂遮陽帽的少年,就那麼大喇喇、旁若無人的站在門口,嘴巴里含着根冰棍,有滋有味的吃着。
“吳二愣?”有人驚訝的失聲喊了出來。
“吳二愣!是你!”張荃大感詫異。
朱文強先是一愣,旋即怒道:“你來幹什麼?豹頭舵的土包子,給我滾,老子的龍頭舵不歡迎你!”
青龍幫下屬三大舵,彼此之間的爭鬥,幫主老大也就是K哥,其實是看在眼裡的,一清二楚,只是懶得管太多罷了,一是因爲幫派的人彼此爭鬥,是性格使然,其次,則是一種策略,下面的分舵之間競爭越大,就越有利於涌現出真正有實力的人才。
看到朱文強如此蔑視甚至是踐踏“吳二愣”的尊嚴,幾個大佬沒表態,其他人也覺得正常,新來的嘛,在營救少幫主的事情上,又沒有發揮任何作用,沒資格也沒底氣出現在這裡。
只是,K哥臉上露出了慍色,衝着闞叔低聲嘀咕了一句。
闞叔嘿嘿一笑,放開輪椅的扶手,徑直走向朱文強,毫無徵兆的,在朱文強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之下,啪的一聲,扇了他一記耳光!
“是K哥賞給你的。”闞叔拿出紙巾擦了擦手,留下了半張臉通紅、整個人完全傻眼的朱文強。
全場皆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