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東區,太子酒樓。
車外的街景漸漸後退,透過前車窗玻璃,入眼之處,是一幢有着華夏清朝建築特色的高大樓宇,一塊通體漆黑的牌匾高高懸掛在大門正上方,上書四個硃紅大字……太子酒樓,在陽光照耀之下,熠熠生輝。
坐在吳天旁邊的是山雞,只見他滿臉興奮之色,激動不已的說道:“師父師父,你看,我們到了,就是這裡,咱們青龍幫的總會所在地,就是這兒了,呵呵,太好了,我還是第一次來這裡呢,以前做夢都想進去看看,一直沒機會。”
吳天走下車,望着前方的恢弘建築大樓,不禁心中感慨萬千,這樣的一方建築,在寸土寸金的燕京,該是多麼雄厚的一筆資產,可以想象!
山雞的激動,不是沒有道理,作爲一個剛入青龍幫豹頭舵沒多久的小弟,要是沒跟着吳天混,只怕是這輩子都難以有資格來這裡參加會議。
吳天微笑道:“走吧,對了,請柬拿好了嗎?”
“恩恩!”山雞連忙點頭,跟在吳天身後,寸步不離。
他的手中拿着一張請柬,是青龍幫老大安排人分發給三大舵的重要人員,讓他們來參加宴會。
“咱們豹頭舵的謝老大帶着一批人已經先行進去了,師父您是副舵主,自然有資格,另外還有一些弟子也被邀請了。虎頭舵與龍頭舵,他們的勢力和地盤,一直比咱們豹頭舵強大,受邀的人數比咱們多的多。”
“我還是頭一次參加這麼壯大的場面呢,有點激動,呵呵。”
山雞喋喋不休,可能是太緊張了吧,所以要不停的說話來緩解壓力。
吳天已經是改頭換面,穿着一襲西裝,筆挺精神,戴着低沿帽,戴着墨鏡,一副黑勢力大哥的裝扮,旁人見了,自然是無法認出他是和尚出身,如今燕京的風聲很緊,警局的通緝令還沒撤銷,因爲這次會議的關係,警局的狄明鏡局長,也是專門安排人在太子酒樓附近巡邏監視,一旦發生什麼衝突暴力事件,必然會介入進來。
吳天也意識到了附近有一些警察,於是沒說話,不動聲色的走向太子酒樓,在山雞遞交了請柬之後,兩人一前一後的走了進去。
開闊明亮的一樓大廳,宮廷結構設計,盡顯奢華,別的不說,單單是大廳最中央處的一塊屏風,以翡翠玉石雕鑿而成,鐫刻着一副山水圖畫,是高仿的“清明上河圖”,而此時,已經有幾個幫派大佬,圍在屏風面前,正在聊天。
與山雞左顧右盼猶如沒見過世面的老農民不同,吳天的注意力根本就沒放在大廳裡氣勢恢宏、價值不菲的裝潢裝飾上,而是一直暗中觀察附近的情況,他注意到,整個大廳,看起來其樂融融,其實在各個角落都有一些戒備森嚴、虎視眈眈的精銳護衛,不用說,這些人必然就是幫主老大的人。
“青龍幫下面的三大舵,每個月都會在規定的日起,按照份額與市場,給青龍幫老大也就是K哥,繳納一定比例的錢款,青龍幫這麼多年了,下面的弟兄給人看場子,收保護費,暗地裡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油水很足,所以三大舵每月繳納的錢款,也不是一筆小數目,幫主老大K哥就靠這些錢來支撐整個幫派,他什麼都不用做,所有人都必須服服帖帖的,想想真是厲害呢。”
山雞輕聲呢喃着,把自己所知道的一些事情,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
沒多久,有人走了過來,是豹頭舵的老大,謝武東。
“二愣兄弟,來啦!哈哈,來,喝酒。”謝武東輕輕搖晃着酒杯,遞給吳天一杯酒,笑盈盈的打招呼。
“謝老大。”吳天微笑着回了一聲。
在幫派之中,也只有山雞知道吳天的真實身份,其他人都是稱呼他吳二愣,二愣哥,或者副舵主。
“喲,東哥,這就是你們豹頭舵的新任副舵主?”就在這時,一位油光滿面、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目光灼灼的望了過來,一邊抽着雪茄,一邊慢條斯理的說着話。
“這位是虎頭舵的老大,張老大,張荃。”謝武東貼在吳天耳邊說了聲,算是介紹了。
吳天走了過去,笑着打招呼:“張老大你好。”
張荃的身邊,聚攏着一羣人,一個個看上去面目不善,尤其是當吳天走過來的時候,衆人皆是露出了輕慢不屑的神色。
很顯然,以吳天這般年輕的歲數,才進入幫派不久的淺顯資歷,還難以讓衆人臣服。
吳天沒怎麼在乎這些人的輕慢態度,自顧自的介紹自己:“我叫吳二愣,
初次見面,多多關照。”
“三大舵的老大,咱們謝老大算是挺正常的,這位張老大,背地裡很多人都是叫他張胖子,你看他長的多胖,跟頭豬似的。”山雞壓低聲音,在吳天耳邊竊竊私語。
“還有龍頭舵的老大,那就是另一個極端,長的又高又瘦,很像竹竿,所以有人暗地裡叫他竹竿。”
山雞又補充了一句。
正巧,就這時候,他所說的“竹竿”,一位長的又高又瘦、渾身上下披金戴銀的怪異男子,緩緩走來。
此人身穿一襲黑色風衣,大廳裡的冷氣呼呼吹拂,吹起了風衣的衣角,他嘴巴里叼着一根香菸,煙霧裊繞之下,在空中劃出了一道道弧形軌跡。
長臉,鷹鉤鼻,目光冷漠。
此人從吳天身邊走過,只是略微瞥了一眼,什麼話都沒說。
謝武東與張荃兩位舵主,剛準備和此人打聲招呼,卻是硬生生的憋了回來。
而這人,正是龍頭舵的老大,朱文強。
他帶來的小弟最多,可見他所在的龍頭舵的勢力,是毫無疑問的最強。
“新人入幫,又是坐上了副舵主的位置,真不簡單。”忽然,衆人意料之外的是,朱文強不可思議的開口說話了,而且是衝着吳天來的,只見他微微邪笑,伸出手遞到吳天面前,作勢要握手。
吳天說了一聲“多多關照”,隨即把手遞過去。
兩人的手緊握在一起,旁觀的衆人,雖然一派歡聲笑語,氣氛和諧,其實大家心裡清楚,這是朱文強在試探姓吳的這小子。
吳天面露微笑,卻是感受到對方朱文強手中越來越大的勁道。
原本要給吳天一個下馬威的朱文強,倏然間嘴角的邪笑蕩然無存,只覺得驚訝萬分,驚歎着明明自己已經催動了內勁,手中的力道極大,一般人根本無法承受,即便是有過練武經歷的人,也難以招架,可是……
這小子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跟沒事兒人似的?
太震撼了!
“朱老大真是熱情啊,呵呵。”謝武東爲自己的手下擔憂,擔心吳天無法承受,一隻手會廢掉,於是忙着站出來嬉笑着打圓場,並且時不時的看看吳天,別看他現在一副笑嘻嘻的樣子,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朱文強在做什麼,有什麼意圖!
“師父您要撐住啊!”山雞默默祈禱。
忽然吳天笑道:“既然朱老大如此熱情,那麼在下一個新來的,理應更加熱情纔對。”
“什麼意思?”朱文強下意識的問了一聲。
吳天笑而不語,剛纔是被他抓着手用力緊握,承受着對方催動出來的內勁,而現在,他忽然轉守爲攻,手中的力道猛然加強,反而是將朱文強的手緊緊攥着!
頓時,朱文強的手發出了一陣輕微的咯嘣聲,是手指骨頭關節錯位的聲音,一股股劇痛,如電擊般傳遞全身!
朱文強強忍着,渾身微微顫抖,臉色變得蒼白,旁人看來他不動聲色,沒什麼異常,可是隻要是有過練武經歷、明察秋毫的人,就能夠看出來,此時此刻,朱文強已經落了下風。
圍觀的人羣裡,有人暗暗感慨,這位新來的豹頭舵副舵主,大有來頭!
終於,兩人鬆開了手。
吳天毫無異常,滿目微笑,還不忘揶揄一句:“朱老大果然是好功夫。”
此時朱文強手心發痛,一處處關節猶如破碎了般,劇痛不已,要不是他定力夠強,只怕早就是痛聲叫喚出來了。
有小弟匆忙走過來,給朱文強遞來了一塊手布。
朱文強接過來,擦了擦手,不冷不淡的說道:“初入幫派,還有很多東西要學,可不要自大。”
吳天心中冷笑,不過場面話還是要說的:“謹遵朱老大的教誨。”
看到朱文強擦手的時候,吳天就已經極爲不爽了,跟人握手之後再去擦手,毫無疑問是一種輕蔑、侮辱。
他是在嫌棄吳天的手太髒嗎?
山雞都看不下去了,不過吳天迅速衝着他使了個眼色,有些事情,不必着急。
就在這時候,全場的主角來了。
大廳右側的一扇門裡,緩緩出現了一團人影。
一位白髮老者,推着一隻輪椅,緩緩出現在衆人眼中。
推車的老者,不是別人,正是闞叔!
而坐在輪椅上的男人,閉着眼睛正在養神,膝蓋上搭着一條名貴的波斯毛毯,搭放在輪椅扶手上的雙手,十根手指頭,
其中有八根,都是戴着戒指。
闞叔以及這位坐在輪椅上的男人的出現,讓全場一片寂靜。
緊接着,大家一聲聲的呼喊了起來……
“幫主好!”
“幫主好!”
……
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就是K哥,青龍幫的老大,幫主。
在闞叔的護送之下,輪椅上的K哥,緩緩來到了大廳最顯眼位置的席位間,背對着衆人,自顧自的拿起刀叉,開始進餐。
“大家也都吃吧。”他開口說話了,不緊不慢,既不渾厚也不囂張,毫無特別之處,就像是再普通不過的一箇中年男人。
衆所周知,K哥是殘疾人,下身不遂,終生不會再站起來。
這樣的一個男人,卻能夠坐穩幫主之位,長達十多年之久。
他說讓大家坐下來進餐,可是,沒人敢坐。
以朱文強、張荃、謝武東爲主的幾個人,圍攏在他的身邊,站得筆直,其餘小弟,更是站在旁邊,畢恭畢敬。
吳天也和一般的小弟一樣,站在旁邊。
“去年咱們的一批貨沉了船,損失幾個億,犬子不幸受到牽連,進了監獄,大家別忘了,犬子是因爲幫派去坐牢的,現在他被加了刑,還要幾年才能釋放……可惜啊,我這把廢物,等不及了,那就難爲大家想想辦法,把他撈出來。”
K哥一邊進餐,一邊緩緩道來。
“是!是!”
“K哥您說的沒錯。”
“咱們一定會把少幫主救出來的,您放心。”
……
幾個舵主老大,忙不迭的點頭應答。
“你們的安排呢?”K哥的聲音很是冷清,漠然問道。
“K哥,我安排的人,就是這些,全部都是龍頭舵最精銳的弟子,您可以放心!”朱文強大手一揮,頓時就是有十多個步履生風、看起來極爲穩健精壯的一批手下,走了過來。
緊接着,張荃也是一聲招呼,把他安排好的一批弟子,喊了過來,讓K哥過目。
這兩位老大,都有安排,而且看上去,都是把各自舵內的精銳力量,得力手下,都拿了出來,用以營救少幫主。
最後是謝武東。
擁有最強實力的龍頭舵弟子們,一個個面露微笑,看着其他舵的人,露出了不可一世的表情,洋洋自得,只覺得高人一等。營救少幫主的重任,在他們看來,毫無疑問是龍頭舵的榮耀。
虎頭舵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營救少幫主,他們有一戰之力。
唯獨豹頭舵勢力最弱,人數也是最少。
大家都在等着看謝武東如何作出安排。
一些龍頭舵、虎頭舵的弟子們,竊竊私語,暗暗偷笑,一直以來,豹頭舵的人,在青龍幫的地位都是最低的,平時能夠入手的任務與行動,也都是比較低級的保鏢任務,而諸如軍火生意、毒品生意,根本沒他們的份兒。
“既然兩位舵主老大都有安排,那麼我就不必插手了,呵呵,坐等諸位的好消息。”謝武東站了出來,笑着說道。
儘管多有不甘心,可他真是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精銳手下。
倏然間,衆人一片笑聲傳來,自然是多有嘲笑,鄙夷。
“依照我看啊,你們豹頭舵,乾脆解散算了,合併到咱們兩大舵,以後也少一份分舵的開銷。”
“哈哈哈!有道理!”
“做不了大事,留着這一分舵有什麼意義?”
……
非議聲、嘲諷的話語,甚囂塵上,漸漸濃烈。
每一個豹頭舵的弟子們,臉上都掛不住了,只能低着頭,極爲難堪。
謝武東嘴角乾澀,呵呵苦笑了兩下,心中充滿怒火,卻是無可奈何。
“豹頭舵,這一分舵必須要存在。”就在這時,吳天看不下去了,站了出來,擡高音量,聲音如洪鐘大呂。
頓時,衆人一片詫異,皆是如看白癡似的看着他。
“就你?新來的副舵主?”
“小子,你太嫩了!我看你還是處男吧!多搞些女人才有資格說大話!哈哈哈!”
“就憑你也配說這種話?你有什麼資格?有什麼理由?”
一片質疑聲,響徹不絕,尤其是龍頭舵的衆多弟子,更是對吳天嗤之以鼻,嘲諷不斷。
吳天整理了一下衣領,朗聲道:“因爲我就是豹頭舵存在的理由。營救少幫主的重任,我決定參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