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瞿兒聽到韓健的話,心中卻大感安慰,她心中最大的鬱結在於自己跟魏朝朝廷對立的關係,以及跟情郎關係的矛盾性。現在韓健許諾會爲她報仇,她自然會選擇相信韓健的話。
“你真的會替我師傅報仇?”柯瞿兒轉過頭看着韓健,梨花帶雨問道。
這時候的柯瞿兒,儼然是個受了委屈的鄰家小妹妹,沒有一點江湖氣和傲慢,臉色楚楚看着便讓韓健覺得心疼。要不是韓健知道那個殺人的是楊瑞,絕對會二話不說幫柯瞿兒報仇去。
“嗯。”韓健還是點了點頭,道,“你過來,與我說清楚。現在事情不清不楚的,我怎麼幫你?”
柯瞿兒突然低下頭,好像很猶豫。貝齒咬了咬下脣,最後抿着嘴,到韓健身前,卻並不坐到韓健懷中。
柯瞿兒低聲道:“本來到洛陽,想替師傅報仇了便離開,以後繼承師願將華宗武功發揚光大,可心中還是舍不下……”
好像天下間最甜蜜的情話,一個癡傻的姑娘對自己戀戀不捨,韓健還能說什麼?此時無聲勝有聲,韓健拿住柯瞿兒的手,慢慢扶她坐到自己懷中。
“瞿兒,把你師傅的事,詳細說給我聽。”韓健道。
“嗯。”柯瞿兒坐在韓健懷中,卻一直低着頭用手撥弄着自己的衣角,顯然心中還有些無所適從,卻也輕聲道,“當日我與師傅從南集北上,剛到華城客棧,便有一夥從北邊來的人,說是要借宿……當時師傅便心中起疑,便讓我晚上去暗中查探一下。當晚我便去看了看,才知道那羣人不過是北邊過來販馬的。我回到房間裡,師傅卻不見了,師傅留書說有要緊事去做。”
韓健算了算華城距離洛陽的距離。再問道:“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半個多月前。”柯瞿兒道。
“之後呢?”韓健知道柯瞿兒不會以此來斷定自己的師傅被楊瑞帶人所殺,自然後面還有後續的內容。
柯瞿兒道:“師傅離開。又沒交待我去做什麼事,或者是留在什麼地方等她,我便想到洛陽城……來找你。路上我也好打探一下師傅的下落。誰知道在兩天後,到淮中的時候,我聽同道的朋友說,師傅被你們朝廷的人給困住,現在性命堪虞。
之後我根據同道之人的指點,一路往上清宮的方向而去。師傅本來也說過是要去上清宮做什麼事。我走了有三天,到許寧,又有同門告訴我,說是我師傅受了很重的傷……”
韓健聽了半天,柯瞿兒都在講她一路上的經歷,而且大多數都是道聽途說沒什麼依據。韓健不由覺得柯瞿兒說了這麼久都沒到重點,可能是柯瞿兒自己也抓不住重點。
“瞿兒,你便說,你是怎麼確定你師傅是被……我朝皇帝給殺的?”韓健最後忍不住道。
“是在天化山下,我見到你們的皇帝了。我本來是在找師傅。也沒想到會遇上她,本來我是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的,畢竟……我不想令你太爲難。可我暗中聽她跟一些人交待。說是不但要將我師傅殺死,還要將我給殺了。本來我也不想理的,之後我便跟着她所交待的那些人,看看能否找到我師傅,卻在路上,我聽他們說,已經圍堵了我師傅好些日子,還說我師傅那婆娘已經再活不了幾日……之後我去同門暗中聯絡的地方打探過,得知師傅受了很重的傷。已經在前幾天……傷重不治了!”
說到這,柯瞿兒便又開始嗚咽起來。哭起來十分的傷心。
柯瞿兒自小便只有左谷上人一個親人,雖然她極力想逃脫左谷上人的制約。但終究是將左谷上人當成自己的母親一樣。本來她也只是個十八歲的小姑娘,突然間師傅離世卻還是自己情郎派系的人給殺的,心中委屈哭起來便停不下。
韓健安慰了半晌,才道:“瞿兒,你現在知道的這些都只是道聽途說,終究沒什麼依據。說不定你師傅吉人天相,逃過這一劫呢?”
柯瞿兒擡頭看着韓健,問道:“你這麼說,就是不肯替我師傅報仇?”
“不是這麼說。”韓健道,“我實話告訴你,我朝的皇帝已經離朝多日,現在我也遍尋不得,至於她現在在何處,還需要打探,便是想替你報仇也要先找着人不是?”
柯瞿兒不滿道:“人還有什麼難找的,都說是是在天化山下……不過那是八天前的事,而且當時她是往西而來,不是回洛陽,那就應該是在上清宮……”
“上清宮?”韓健心說自己怎麼沒想到,本以爲楊瑞南下做事,是不會在洛陽周邊徘徊的,但若是在上清宮的話,那楊瑞自始至終都沒離開洛陽城周邊的範圍,“你確定嗎?”
柯瞿兒蹙眉道:“我怎麼確定嘛,我上哪知道她現在到底在哪?我就問你,你是不是要替我師傅報仇?”
韓健嘆口氣道:“要這事真是我朝陛下所爲,那我不會不管,誰叫瞿兒你是我的女人?”
韓健試圖轉移開話題,說不會不管,至於怎麼管是個問題。韓健知道楊瑞對他和柯瞿兒的事很清楚,而楊瑞一直不支持他跟柯瞿兒有關係,畢竟柯瞿兒是南朝華宗的人,本身與朝廷對立,楊瑞自然擔心的是柯瞿兒並非是真心實意待他,而是想借着這段關係來暗中查探什麼事。但事實上,韓健很清楚柯瞿兒是個“傻丫頭”,深迷在愛情中不能自拔,對他來說根本沒什麼威脅。
柯瞿兒卻不知道韓健是怎麼想的,她也不知道韓健跟楊瑞的關係,要是她知道的話,今日連來見韓健都不會。聽到韓健的話,柯瞿兒分外動情,本來她還對韓健有所疏離,現在卻也將頭靠在韓健懷中,來令自己感覺好受一些。
“瞿兒,現在你師傅出了事,以後便聽我的,到了洛陽也別再走了。”韓健道。
“嗯。”柯瞿兒應了一聲,卻明顯有些不太自信。有過之前韓健姨娘們上門趕她走的經歷,她也覺出自己在東王府中並不太受歡迎。
韓健道:“這次我會將你安置在別人不知道的地方,等幾天後,我帶你一起離開洛陽去調查你師傅的事。”
“啊?”柯瞿兒這次也有些驚訝,“你……親自去?”
“怎麼不行嗎?”韓健問道。
柯瞿兒蹙眉道:“朝廷的事,你不管了嗎?我怕你這麼走了,是置百姓於不顧,到時候,我卻成了罪人了。”
韓健也沒想到柯瞿兒會如此“體貼”,笑道:“你的事現在大於一切,何況一些事總是需要了結。這幾天我不會走,是因爲要將一些事交待一下,初五或者初六,我們便動身。”
柯瞿兒心裡算了算,這一天已經是初二,也就是還有三四天韓健便會與她一起離開洛陽。她畢竟不是個小姑娘,有時候耳根是軟一些,但卻也有自己的籌劃。本來聽韓健說什麼“過幾天”,心中也覺得韓健是在敷衍,但聽韓健將日子都定下,心中便也更覺得安心。
“我先送你過去好好休息一下,看你眼圈紅紅的,不好好休息,怎會有精神替你師傅報仇?”韓健道。
“眼圈……不是累的,是……剛剛哭過的……”柯瞿兒有些羞赧說着。
韓健笑着拉柯瞿兒起身,因爲解開心結,柯瞿兒已經不再像之前那麼對他很抗拒,而是被韓健拿着手,隨在韓健身側,連頭也是低下。
韓健與柯瞿兒下了樓,卻被下面一直在焦急等着的宋芷兒看在眼中。當發覺韓健與柯瞿兒如此親密的舉動,登時一臉愁容,自己都還沒得到的“健哥哥”,就被一個武功與她不相上下的女人給得到,她自然是覺得氣不過。而這種氣,她也只能歸罪於那個不要臉的“狐狸精”,至於自己心中完美無缺的“健哥哥”也只是被狐狸精所勾引的無辜的“書生”。
“看什麼?安排轎子。”韓健道。
宋芷兒一臉不願,這時候留在門口的侍衛已經進到裡面。韓健也不用吩咐宋芷兒去做事,而是讓侍衛去做。
這次韓健出門是騎馬,不過洛陽城一旦開市,周邊租轎子的地方也很多,不多時侍衛已經擡了轎子過來,因爲對轎伕不放心,侍衛們也是會親自來擡轎。
“外面什麼情況?”韓健順帶問了一下侍衛關於外面的情況,這些事他也沒刻意去避開柯瞿兒說,也是爲了防止柯瞿兒多想。
侍衛稟告了一下,大致說明了街路上混亂的情由,原來是街上因爲徵稅的事官府和地方上的商戶有一些矛盾,以至於堵路。徵稅方面韓健知道都是朝廷那邊的人在做,畢竟現在朝廷銀錢緊張,需要一些銀錢來應急,本來商戶都是剛開業,能賺多少銀子,韓健心說這是否有殺雞取卵的意思?想到這,韓健不由想回去跟林恪說說這事。這種徵稅的事,要沒有林恪的首肯,朝廷戶部那邊是不敢這麼強行來攤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