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曉雲站在教學樓門口看到了這一幕。見徐濤拿着一朵玫瑰向自己走來,宋曉雲心裡有些奇怪。
上週徐濤曾經向宋曉雲表白,宋曉雲拒絕了。
江志遠那種自以爲是的花花大少固然讓她討厭,但是徐濤這種平淡得沒有任何亮色的男生也讓她難以接受。做個普通朋友倒是不妨,可是再進一步卻是不可能的。
她也聽說徐濤被人打了悶棍的事情,心裡隱隱覺得這件事沒準和自己有關。但是那又怎麼樣呢?總不能因爲心裡有一絲抱歉就接受了對方吧?
“給你的!”徐濤走到宋曉雲身邊,伸手將那朵玫瑰遞了過來。
宋曉雲有些意外,上週徐濤向自己表白的時候是那般侷促,而現在,遞過這朵玫瑰的時候卻那麼自信,彷彿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一般。
其實徐濤倒不是自信,別看他有上千年的修煉經歷,可是追美女的經驗就是零,能想到送玫瑰花,那還是看到江志遠那一大捧玫瑰,現學現賣的,他只是從來沒想過自己送人東西會被拒絕罷了!
不過宋曉雲的眼光被那朵玫瑰吸引了,那玫瑰太漂亮了,彷彿閃着光一般,下意識地,她就伸手接住了。
“走吧,就要上課了!”徐濤說着便向教室走去。
李健剛纔見了江志遠的狼狽相心裡正暗爽呢,忽見宋曉雲接了徐濤的玫瑰,跟着他一起走進教學樓裡去了,不由叫了起來:“我靠,我沒看錯吧?徐濤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瀟灑了?竟然拿着江志遠的玫瑰借花獻佛,江志遠居然不反對?”
羅大川道:“沒準那傢伙撞傻了吧!”
李健道:“就算江志遠撞壞了腦袋,可宋曉雲怎麼就接受了那玫瑰呢?”
宋永傑道:“別說那麼多了,快去看看!”
三人連忙跑進教學樓,進了教室,裡面已是一片竊竊私語。
“宋曉雲怎麼帶了一朵玫瑰來上課啊?”
“那朵玫瑰真漂亮!”這是一個女生的聲音。
“肯定是追求者送的唄!”這語氣酸酸的。
“怎麼就送一朵啊?就算不是九十九朵,起碼也得送個九朵吧?”有人不屑道。
立刻就有人諷刺他:“一朵又怎麼了,你就算送九百九十九朵,宋曉雲能收嗎?不知那玫瑰誰送的,真是幸運!”
徐濤進了教室隨意找了個空位坐下,心裡有些得意,哥們進步很快啊,都知道送美女玫瑰了。
周圍的竊竊私語自然也都落入了徐濤的耳中,徐濤聽了心裡頓時不爽,太失敗了,居然沒人知道是我送的玫瑰!
眼光一掃坐在前排的宋曉雲,徐濤忽然一拍桌子,錯了!
剛纔不是想好要離美女近點,最好近到貼身的嘛!徐濤一想就站了起來,有錯就要改嘛!
這時候宿舍那幾個也進了教室,李健最是八卦,眼見徐濤突然這麼拉風,恨不得扯住他問個明白,當先就跑了過來。不料徐濤忽然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從自己身邊走過,徑往前排去了。
徐濤走到前排,旁若無人地坐在宋曉雲邊上。教室裡頓時一片譁然。
“靠,那是誰啊?”一聽這話,就知道徐濤有多悲催了,同學都快三年了,居然還有人不認識他。
“徐濤不是瘋了吧?他以爲他是誰啊?”這位倒是認識徐濤,不過明顯帶着不屑,在他想來,徐濤一定是瘋了。
“看着吧,他很快就會被趕走的!”一個聲音幸災樂禍道。
宋曉雲正在看手裡那朵玫瑰,她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玫瑰,每一個花瓣都充滿了生機,彷彿會對着自己微笑一般。
一瞥眼,見徐濤坐到自己身邊,宋曉雲卻沒意識到有什麼不對,而是下意識地問道:“不知道這玫瑰那姓江的是在哪兒買的?”
徐濤鄙夷道:“這種玫瑰他能買得到嗎?除了我,誰也沒有!”
徐濤可不是吹牛,這玫瑰固然是從江志遠那一捧玫瑰裡挑出來的,可是堂堂仙人送的玫瑰能和一個凡人一樣嗎?剛纔他可是施了個小小的仙法,將那一捧玫瑰的生機都集中到這一朵上了,這種玫瑰,又豈是其它人能買到的?
宋曉雲不屑道:“切,少來,別以爲我不知道你這是從江志遠那兒搶來的!還真以爲你自己買的啊?”
“說搶不合適吧?”因爲被打下紅塵的經歷,徐濤對“搶”這個字多少有點過敏,便道:“那花他留着也沒用了,不如給我啊,再說這是我加工過的,他那一捧,現在早就凋謝了!”
“還你加工過的,你以爲自己是誰?神仙啊?”宋曉雲自然不信,天下哪有這種事?
“呃,這你也能猜出來?”
宋曉雲一愣,隨即笑了起來:“沒看出來你這人還挺逗的!”
宋曉雲銀鈴般的笑聲傳到衆人耳朵裡,教室裡忽然一靜。
驚訝,意外,愕然,更有人開始捶胸頓足起來:我靠,那朵玫瑰居然是徐濤那廝送的,而且還是從江志遠手裡搶來的?麻痹的,一朵鮮花就要插在牛糞上了!
唯有徐濤同寢室那幾個兄弟看得眉飛色舞,李健更是在心裡狂叫:“我靠,太牛逼了,難道捱了悶棍會開竅?神仙啊,讓我也挨一悶棍吧!”
教室裡突然安靜下來讓宋曉雲也意識到似乎有些不妥,不過這會兒再站起來換位子反而顯得有些欲蓋彌彰了,倒好像自己真的和徐濤有什麼似的,有心將這玫瑰還給徐濤,偏偏又有些捨不得這麼漂亮的玫瑰。
這麼猶豫着,姍姍來遲的泰教授終於板着臉走了進來。
泰教授,姓泰,名體統,副教授職稱,五十來歲的年齡,開的是鍼灸課。泰體統名字雖然叫體統,不過名聲卻有些不成體統。
醫學院的很多女生一進校就會被學姐們警告:“這個泰體統太不成體統,猥瑣,貪小,好色,愛佔女生便宜!尤其是他讓你去辦公室,千萬不能單獨去,泰體統會藉口你氣色不好,替你檢查身體。他最喜歡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不要害羞,醫生眼裡是沒有性別的!”
儘管大家對泰體統的人品都很不齒,但是這個道貌岸然的傢伙手裡掌握着學分,表面上還是要尊重他的。
泰體統今天來得晚了點,而且進來的時候顯然心情不太好,這次學校評職稱本來他是很有希望去掉教授前面那個“副”字的,可是居然有人拿他“作風不好”來說事。這都什麼年代了,什麼叫作風不好?那些“叫獸”們在外面養小三小四的作風就好了嗎?
自己不過是吃吃女生豆腐,這也算作風不好?泰體統想着就鬱悶,也不知道哪個多嘴,到處亂說,搞得現在自己越來越難得手了。偶爾得手那麼一兩次,也是幾個成績不好,希望自己高擡貴手的殘花敗柳。
像那個最漂亮的宋曉雲,成績名列前茅,自己連找她談話的藉口都不好找,人家也不需要自己“單獨補習”。
想到那個漂亮的女生,泰體統的眼光便瞄向坐在前排的宋曉雲,就算沒法得手,養養眼總是好的。
“咦?”
泰體統一看就有些發愣,宋曉雲手里居然拿了一朵玫瑰花,而且,她身邊居然坐了一個男生。難道自己摘不到手的鮮花竟然被人摘了?
泰體統不認識徐濤,那麼多學生,泰教授怎麼可能記得這種毫不起眼的學生的名字?不過這沒關係,泰教授心情不爽,想要收拾一個學生不也用預先知道他的名字。
“上課了!”泰體統咳嗽一聲道:“上一節課我們講了奇經八脈及其腧穴的作用,大家都瞭解了吧?”
教室裡沒人吭聲,泰體統慢慢踱着步子走到徐濤面前道:“這位同學,請你講一講奇經八脈指什麼,都有哪些作用!”
見徐濤發愣,泰體統瞥了一眼宋曉雲拿在手中的那朵玫瑰,心中愈加不爽,又補充道:“請你回答詳細一點,這次回答可能會影響到你鍼灸學的最後考覈成績!”
“麻痹的,這傢伙明顯公報私仇啊!”坐在後面的李健低聲嘟囔道。
這麼想的人肯定不少,但是,這個時候教室裡等着看好戲的顯然比同情徐濤的人更多,徐濤並沒意識到自己今天又犯了衆怒了。
泰體統要刁難一個學生並不難,可惜他居然跟一個神仙談經脈腧穴,這簡直就是班門弄斧,打通全身經脈穴道那是修仙的基礎中的基礎,不然真氣如何運行?連經脈都不通,那還修煉個什麼勁啊?
徐濤並沒意識到泰體統的用意,要不然他可能就大耳瓜子抽過去了,你丫竟敢公報私仇?
不過這問題對徐濤太小兒科了,千年之前他就倒背如流了,當即想也不想地答道:“奇經八脈是任脈、督脈、衝脈、帶脈、陰蹺脈、陽蹺脈、陰維脈、陽維脈的總稱。這些經脈既不直屬臟腑,又無表裡配合關係,循行別道奇行,故稱奇經。至於作用主要有幾點,其一……”
徐濤只顧洋洋灑灑地說下去,教室裡的學生漸漸都傻了,這傢伙說的貌似比教科書上還詳細吧,難道他早知道泰體統會拿這個問題刁難他?
泰體統也沒想到徐濤居然回答得這麼流利詳細,更讓他不爽的是,徐濤那語氣倒好像是在指點自己一般。再讓他這麼其三、其四的滔滔不絕說下去,眼看都快要下課了。這是我給他上課還是他給我上課啊?
看來這個問題太簡單,我得找個難點的問他!
泰體統心思一轉便想起一個困擾自己很久的問題,便打斷徐濤道:“好,這個問題算你答的不錯,我再問你,針刺關元、中極、命門、次骨翏、三陰交,配以腎俞、太溪兩穴,主治何症?”
徐濤一愣,擡眼望向泰體統,上下掃視,彷彿要把他看穿似的。
泰體統被徐濤看得心虛,忙催促道:“你知不知道,答不上來別怪我扣你學科總分!”
就在大家都在琢磨泰體統說的穴位究竟是治療什麼病症的時候,徐濤忽然一笑,道:“你以爲是腎虛?”
泰體統下意識地點頭。
徐濤卻道:“錯了,大錯特錯!針刺關元、中極、命門、次骨翏、三陰交固然可以治療不舉之症,但配以腎俞、太溪兩穴就錯得離譜了。你是不舉沒錯,可根本不是腎虛,更不是心脾兩虛,看你平日肯定吃了不少牛鞭之類補陽之物,但是錯了!你這是溼熱下注,鍼灸治療時該當輔以陵泉、蠡溝、肝愈、太衡諸穴。你辨證不明,一味補陽豈不大謬?”
泰體統不舉已久,自己醫治無效,想找人醫治又難以啓齒,已經成了他的心病。忽然聽徐濤說自己錯了,並不是腎虛之症,而是溼熱下注,也忘了自己還在課堂上,仔細一琢磨不由恍然,點頭道:“原來如此!”
轟的一下,教室裡爆發出一陣鬨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