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那小小的寒玉瓶之中的火蝠之涎,許半生回頭看着牀上彷彿只是睡着了的李小語,滿意的點了點頭。
火蝠之涎落在一般人的手中,看上去也不過就是一點兒紅色的墨水而已,可是許半生卻能夠感到火蝠之涎之中,所蘊含的生命力。
在寒玉瓶之中,火蝠之涎並不是真正靜止的,而是依照特有的方式在緩緩的運動着。
火蝠之涎被許半生握在手中,就像是有了生命一樣,一開始只是依照其特有的方式緩緩旋轉,但是很快就隨着許半生的心跳緩緩跳躍起來。
其跳動的頻率和許半生的脈搏完全一致,就像是許半生多了一顆心臟一般。
看着寒玉瓶在自己手掌之間緩緩跳動,許半生的臉上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寒玉瓶越跳越厲害,但也越來越平穩了,一開始每次跳動還會接觸到許半生的手掌,逐漸的,寒玉瓶竟然離開了許半生的手掌心,就在他的掌心之上的半空中有節奏的跳動起來。
與此同時,許半生的心跳也彷彿愈發沉穩起來,咚咚咚咚,和火蝠之涎之間產生了一種心連心的互動。
噗的一聲,寒玉瓶的瓶塞竟然隨着寒玉瓶的跳動被頂開了,裡邊那滴暗紅色的火蝠之涎,猛然跳了出來。
那暗紅色的火蝠之涎就像是一顆圓珠一般,滴溜溜圓滾滾,在空中緩緩跳動着,一下一下,和許半生的心跳完全是相同的節奏。
隨着火蝠之涎的跳動,其周圍彷彿產生了一層淡青色的霧氣,緩緩環繞着火蝠之涎,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明顯。
逐漸的,那青色的霧氣已經將火蝠之涎完全包裹了起來,青色越來越濃,逐漸加深,變成了藍黑色,又有些像是紫色的模樣。
其體積也越來越大,不大會兒就變成了一個球狀,從一個小小的滾珠變成乒乓球大小,又逐漸變成棒球的大小,這纔不再增大。
中間那暗紅色的火蝠之涎已經看不見了,許半生的手掌上方,有的只是一個青紫色的圓球,緩緩跳動,彷彿每一下跳動都能引起空氣的震動,漸漸變得彷彿房屋也隨之震動起來。
許半生的表情依舊輕鬆,他的雙眼能夠洞悉這青紫色的小球中的一切,火蝠之涎當然不會消失,這外邊的青紫之氣只是火蝠之涎在空氣中吸附而來的戾氣而已。
火蝠之涎就是具有這樣的效用,經過催動之後可以吸附周圍的戾氣,甚至魔障之氣。
李小語所中之毒,很大程度上就是要依賴火蝠之涎的這個特性,不過其所中的屍毒很是複雜,光是火蝠之涎還不能完全根除。
並且,火蝠之涎只有吸附之功,並不能將李小語體中的毒素清除,想要清除,還需之前從崑崙掌門龍潛坤手裡得到的那株藥草。
那株藥草名爲銀花,生長在火樹之上,本身就是五行之中的火性相,跟火蝠之涎有相容之妙。利用火蝠之涎將屍毒徹底吸附住,加上一株銀花,便可徹底剿殺屍毒。
可是銀花解毒卻會對身體有很大的損傷,這是一個銀花和屍毒相鬥的過程,類似於以毒攻毒,加上李小語已經在牀上躺了很長時間,身體機能本來就受到很大的影響,縱然有許半生幫她調理身體,也始終處於一個虛弱的狀態。這就需要在火蝠之涎吸附屍毒銀花解毒之前,用其他的藥材護住身體主要的器官和內腑,否則李小語根本承受不了那麼激烈的解毒過程。
一揮手,火蝠之涎吸附的那些青紫色的戾氣便如風般消散了,暗紅色的火蝠之涎再一次如同一顆滾珠一般呈現在許半生的面前。
依舊用寒玉瓶將其裝好,許半生從牀邊站起身來,走到客廳之中。
客廳裡,朱弦恭恭敬敬的等候多時,心裡還有些忐忑,畢竟她帶回來一個赤兔,還答應了赤兔會讓許半生出手幫助它修成肉身且修爲不減,這有先斬後奏之嫌。雖說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可是許半生和朱弦之間可不是簡單的君臣的關係,而是絕對的主子,許半生稍稍一動心念,朱弦就會痛不欲生。而且,就拿實力來說,朱弦也遠不是許半生一招之敵,要是許半生不悅,朱弦要受的罪可就大了。
是以朱弦回來之後,把火蝠之涎取了出來交了差,卻一直心裡都不安的很,生怕許半生知道赤兔的事情之後會有怒意。
看着許半生臉上依舊露出平和的微笑,朱弦心裡琢磨着該怎麼跟許半生去說這件事,卻沒想到許半生先開了口。
“讓那個小東西出來吧,老躲在你胸前,也不是個事兒。”
朱弦一愣,心裡頓時緊張到無以復加,可是看到許半生的臉上似乎並無不悅之色,她也稍稍安心了一些。
“主人,你……你已經知道了?”朱弦囁嚅着說道。
許半生笑了笑,道:“我並沒有把握能讓那小東西修成肉身之後修爲不損,但既然是你答應的,我也自盡力相助。成與不成,也只能看它自己的機緣了。”
朱弦聞聽此言,頓時心裡激動,跪倒在許半生的面前,俯身下去,口中說道:“主人寬宏大量,朱弦斗膽胡亂答應,還望主人不要見怪。”
“這也是你和那小東西的緣分,不打緊,但是以後還是不要再用這樣的手段,對它也不公平。”
朱弦點點頭,心念一轉,赤兔便感應得知,從她的胸口****之間鑽出了一個小腦袋,但是心裡也有些害怕和緊張,並不敢直接跳出來,而是緊張的看着許半生,心裡想着要是許半生有任何異動,它可是要轉身就跑的。對於自己的速度,赤兔還是有着足夠的自信。
“我也知道這對它不公平,所以我後來還是對它明言了,只是告訴它我會在主人面前替它儘量爭取,並不能保證一定可以做到。”
許半生微微點了點頭,然後笑着對赤兔招了招手:“來!”
赤兔明明還防備着許半生,可不知爲何,許半生這輕輕一招手,卻好似有無窮的魔力一般,它竟然生不出半點反抗的念頭,甚至心裡還有些親近之意,便直接從朱弦的胸口跳了出來,落在了許半生平攤的手掌之上。
許半生輕輕的撫摸着赤兔火紅色的長毛,口中輕輕說道:“離開地熱之處,多有不慣吧?修爲也受到了影響。”
赤兔宛如蟋蟀那樣喳喳的叫了兩聲,一雙藍色的眼珠子滴溜溜亂轉,生動不已,怎麼看也萌的讓人心生憐意。
許半生啞然失笑,又道:“倒是忘記了你這小畜生尚且不能口吐人言了。”
赤兔似有不忿,立刻憋着嗓子說了一句:“我……會……縮……嫩……哇……”
許半生再度笑了起來,這小東西,倒是學了點兒人言,只是那吐字依舊極其不清楚,許半生當然聽得明白,這是赤兔在說“我會說人話”的意思。
一股綿柔的精氣度入到赤兔的體中,赤兔一驚,就想跳離許半生的手掌,可是,它很快就意識到許半生並無傷害它的意思,這精氣溫暖和煦,非常的柔和,顯然是許半生要幫它些什麼。
很快,赤兔就感覺到許半生的精氣變得炙熱起來,體內也像是生出一道天火,之前被吳東的“低溫”所影響的修爲似乎一瞬間得到了恢復。
那股精氣在赤兔體內走了一個周天之後,便瞬間涌向它的咽喉,赤兔只覺得自己的喉間微微一痛,它略有些驚慌,卻並不掙扎,只是任由許半生在它的喉部做着些什麼。
也就是短短几秒鐘,赤兔就覺得那股刺痛過去了,自己的咽喉之間似乎多了一個東西,雖然有些不舒服,但卻並非不能忍受。
許半生此刻才收回自己的精氣,笑着說道:“小畜生,你再試着說說話。”
赤兔有些着急,急忙喊道:“我不是畜生……咦,我會說話了!”後半句,明顯帶着欣喜,赤兔口吐人言,並且清楚之至,它這才明白,許半生剛纔之舉,是幫它塑造了一個人類的聲帶,這樣之後,它便可以清晰的口吐人言了。
“畜生便是畜生,豈能不是?”許半生笑着摸了摸赤兔的長毛,繼續道:“你這小畜生,竟然跟我師父還有些緣分?”他顯然是感覺到了赤兔身上還留有林淺的氣機。
朱弦這時候纔開口說道:“主人,根據赤兔所言,林淺真人早在兩百多年前就已經去過霧島山,那林淺真人豈不是有兩百多歲的高齡了?”
聽到這話,許半生其實也微微吃了一驚,但是這一年多來所發生的事情,現在似乎全都跟林淺掛上了關係,再聽說林淺已有二百多歲高齡,他便也並不覺得特別奇怪了。
“我師父是去找火蝠的時候遇到你的?”許半生低頭問赤兔,似乎忘記了朱弦還跪在地上。
赤兔和朱弦現在感情已經很深,看到朱弦如此恭謹的跪在地上,心裡也有些替她鳴不平,便道:“她還跪着呢,你這人不好,怎麼不讓她起來說話。”
許半生微微一笑,擺擺手說:“朱弦你先起來吧,去沐浴更衣,一會兒我要煉丹,你替我護法。”
朱弦躬身領命,自己去洗手間了。
許半生這才又問赤兔:“我師父何時遇見的你?”
赤兔這才撇撇它的三瓣嘴,說道:“那個壞道士,我和他分別已經二百三十餘年了,他也不是去找什麼火蝠的,就是遊歷天下湊巧到了那裡。當時火蝠都還沒去霧島山呢。那個道士壞歸壞,實力卻是極強的,二百多年前的我實力也遠不如現在,所以才被他抓住了。不過他也不想傷害我,只是爲了在修行的過程中找個伴兒。他在霧島山住下五年,第四年的時候火蝠纔去了霧島山。那傢伙自己說是從赤道附近遷移過去的,不過我不大相信它,那個壞道士卻很相信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