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八走了之後,了凡才告訴許半生,他回去那爛陀寺之後,只是簡單的將自己在萬厄苦海之中的經歷敘述了一下,並未涉及到青色石門以及十大統領的事情,那爛陀寺的主持見也問不出什麼,大概知道了凡他們即便是有所發現,了凡也只會告知聖僧一人,便讓他繼續履約,去追隨許半生。
了凡趕回劍氣宗,卻得知許半生已經離開了,而且得知諸葛八曾經來過劍氣宗,竟然是爲他自己提親來了。
毫無疑問,諸葛八的提親遭到了拒絕,且不說姚瑤的婚配在劍氣宗已經不算是什麼秘密,若不是許半生離開太一派太久,只怕劍氣宗就要將此事提上日程了,即便是沒有打算,也不可能這麼隨隨便便的答應諸葛八。
提親這種事,對於劍氣宗以及龍宮這樣的大派,那都是相當重要的,尤其是派中最爲傑出的弟子,怎麼可能諸葛八自己跑來就同意了?即便是龍王任七來了,這事也還需從長計議,諸葛八此舉還真是頗有些不懂規矩了。
對於諸葛八這種沒規矩的舉動,劍氣宗沒把他直接打出去就算是對的起龍王任七的面子,毫無疑問是不會給諸葛八任何好臉色的。
了凡雖然單純,但並不傻,他一聽說諸葛八竟然做出如此荒誕之舉,就知道,他在劍氣宗碰了這麼個釘子之後,最大的可能便是到太一派去找許半生。
告辭了劍氣宗,了凡火速趕往太一派,倒不是擔心許半生會在諸葛八手底下吃虧,反倒是擔心許半生把諸葛八給打了。那樣的話,太一派可就危險了,任七肯定是要替自己的弟子找回顏面的。
幸虧這次離開那爛陀寺的時候,主持給了了凡一艘飛舟,否則他還真來不及趕到。
山門處值守的太一派弟子早知道了凡和許半生的關係,也知道了凡的身份,自然是不敢阻攔。了凡問起關於諸葛八,那名弟子也是知無不言。了凡這才化解了許半生和諸葛八之間的矛盾。
當然,這個矛盾不是真的化解了,而是押後而已,任七對聖僧覺意的忌諱化成了諸葛八對了凡的忌諱,至少暗地裡,諸葛八暫時是不敢對許半生如何的。不過,許半生就算是用腳趾頭也能想到,諸葛八此次離開,必然會想出一個可以光明正大與許半生交鋒的方式,這麻煩終究還是要許半生去面對和解決。
原本已經打算出任新一代掌教的許半生,此刻卻打了退堂鼓。
他這也是爲了太一派着想。
許半生作爲太一派的弟子,諸葛八和其師任七就算是再如何遷怒,也還不至於對太一派這種小門派動手,可若許半生是太一派的掌教,就另當別論,若是在接下來的過程中,諸葛八出了氣並且如願以償,自然什麼事都沒了,可許半生怎麼可能讓諸葛八如願以償?單憑諸葛八竟然對姚瑤動了心思,許半生就絕不能忍。於是許半生必然是要全力以赴的,而這結果,自然會引來任七的怒火,任七雖貴爲五聖之一,可從來都不是什麼心胸開闊之人,到時候遷怒到太一派,許半生豈不是成了罪人?
帶着了凡一同回到了太一峰,楊高宇等衆人依舊停留在此,見跟着許半生來的竟然是小和尚了凡,衆人也是不解。
不是說是龍宮來人麼?怎麼變成了小和尚了凡?
心裡再怎麼疑惑,禮數卻不能失,楊高宇現在仍舊是掌教之尊,於是他便朝着了凡一拱手,道:“原來是聖僧高徒前來造訪,楊某有失遠迎,還望大師恕罪。”
小和尚了凡急忙擺手,白皙的面龐也是面紅耳赤。
他在大青山也算是住了不短的時間,以前看到楊高宇等人喊的都是前輩,而當時太一派的人也並不知道了凡是聖僧的弟子,對他雖然客氣,卻也沒有太拘謹。
現在楊高宇早就知道了凡的身份,光憑這一點,就值得大青山上下倒屣相迎,更何況,現在的了凡已經是金丹後期,雖還不到元嬰,可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了凡邁入元嬰期也用不了多長時間了,楊高宇等人的元嬰修爲,在了凡面前也算不得什麼。是以便越發的客氣。
而了凡卻還習慣於幾十年前的接觸方式,哪能習慣楊高宇突然稱他爲大師啊?而事實上,現在不管任何人,稱呼了凡爲大師,恐怕都會嚇他一大跳。
了凡慌張的擺着手,道:“前輩不要這麼稱呼小僧,小僧何德何能敢稱高僧?不過是佛祖座下一個小沙彌而已,前輩休要折煞小僧了。”
楊高宇也有些尷尬,了凡的身份和修爲都擺在那兒,不稱其爲大師還能稱呼他什麼?
許半生開口道:“掌教,了凡不管是什麼身份,也無論他修爲如何,他都是我的結拜義弟。從這一點而言,他永遠都是諸位的子侄輩分,不必太過拘禮。”
有了這句話,楊高宇才終於說道:“那我還是稱呼你的法號吧。”
了凡急忙深施一禮,道:“小沙彌了凡,見過諸位前輩。”
其他人也和楊高宇一樣,不敢受了凡的全禮,同時也各自還禮。
楊高宇這才問許半生:“半生,不是說龍宮來人麼?怎麼變成了凡了?”
許半生道:“的確是小龍王諸葛八來了,不過又被弟子打發走了,也還多虧了了凡及時趕至。那諸葛八沒什麼好心,弟子與他之間,只怕遲早必有一戰。”
衆人聽了暗自心驚。
不由得他們不心驚,擱在以往,他們之中任何人遇到龍宮出來的弟子,只怕都只有退避三舍的份兒,何況是龍王任七最寵愛的關門弟子?
而許半生倒好,居然要跟諸葛八交手,這是他們之中任何人想也不敢想的事情。打得過也不敢動手,就別說輸贏還需兩說了。
楊高宇也是皺眉不已,心道許半生一貫沉穩,怎麼也這麼會惹事?再怎麼也不該跟龍王弟子這樣的人爲敵啊。
“你與那諸葛八有舊仇?”
許半生顯然並不願多說關於這件事,便笑了笑,道:“在萬厄苦海之中交過手,也談不上仇,只是適逢其會,弟子也是無可奈何。”
楊高宇還待再問,許半生卻是看了看師邪,師邪領會他的意思,便一拱手,道:“掌教,既然暫時無事,半生在萬厄苦海之中的經歷只怕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不如我們先繼續剛纔的議項如何?”
楊高宇也明白過來,點點頭,道:“那好,繼續剛纔半生走之前的話題。半生,適才衆人都推舉你爲新任掌教,不知你有何看法?”
了凡一聽,什麼?自己的結拜大哥竟然就要成爲太一派掌教了?雖然是個小門派,可也是代表着身份和地位的,也是對許半生天才的肯定。
於是了凡拱手道:“恭喜大哥了!”
許半生對了凡微微一笑,轉而面對楊高宇,高聲道:“掌教,適才弟子仔細考慮過,弟子年紀尚幼,修爲也還低淺,只怕還不能出任掌教之位。掌教之尊,乃有德者居之,弟子深知自己德行還不夠。以弟子看,這掌教之位,仍舊非掌教莫屬。掌教只是受傷而已,十年足夠恢復,掌教萬萬不可因此而心灰意冷。”
衆人剛纔其實看得分明,許半生大抵上是已經準備好了接任掌教之位了,怎麼出去一趟回來便又生了變故?
楊高宇也是一愣,但很快意識到,許半生和小龍王諸葛八之間的糾葛只怕沒那麼簡單,許半生之所以改變了主意,很可能就是因爲諸葛八的緣故。他大概是擔心自己成爲掌教之後會將太一派牽連進去。
他能想到,其他人也便都能想到,一時間,衆人竟然盡皆沉默了下去。
還是師邪先開了口,他道:“半生所言也是有理,本派剛剛經歷過如此動盪,也着實並不適合掌教傳位。還請掌教三思!”
其他人見狀,也便紛紛出聲道:“請掌教三思。”
楊高宇知道暫時只能這樣了,一切都要等到許半生跟他解釋清楚跟諸葛八之間的瓜葛再說,於是也便點點頭,道:“既是諸位堅持,那麼本座便在這掌教之位上再坐些時日。本派經受動盪,各脈都需調整,尤其是陽神、太元、混元三脈,諸位不妨集思廣益,也還需儘快將門主之任定下來,以免各脈弟子心中難定。”
段江州一聽,心裡涼了半截,他好容易成爲了混元一脈的門主,聽楊高宇的意思,他似乎是不打算認賬了。
師邪對於幾脈倒是有自己的看法,可他畢竟只是內務府的總管事,這事兒不方便由他來說。論及資歷,他遠不如在場的許多人。
許半生就沒有那麼多顧慮了,他直接一拱手道:“弟子不才,願暫替師尊掌管太元一脈。”
這也是沒有人能說什麼的,太元一脈本就是許半生的師門,現在賴天工也還沒死,委實沒有比許半生更適合的人選。
於是楊高宇便問:“諸位對許半生之言,有何意見?”
自然不會有什麼意見,於是楊高宇宣佈:“太元一脈門主仍爲賴天工,但因賴天工告恙,太元一脈門主職權,暫由許半生代掌。”
許半生半跪於前,拱手道:“弟子領命!”
楊高宇微笑頷首,許半生站起之後,又道:“千寧已然伏誅,他曾任命段江州段師兄爲混元一脈門主,半生認爲,爲免門下弟子認爲本派朝令夕改,不如就由段師兄繼續擔任混元一脈門主之職。”
段江州萬萬沒想到,第一個爲他說話的人竟然是許半生,不由得朝着許半生投去感激的目光。
這也是師邪的想法,於是師邪也拱手道:“邪亦以爲,段師兄擔任欽天府總管事一職久矣,甚爲操勞,如今混元一脈門主之位,再無比段師兄更爲適合的人選。”
楊高宇環顧四周,見也沒有人反對,衆人都看得很明白,這混元一脈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他們,倒是不如做個順水人情。
於是乎,段江州的位置,也算是終於落定。
接下去,便該討論陽神一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