馭劍三日,許半生已經很接近大青山的範圍了。
遠遠的只見腳下一片清澈湖水,湖面之上倒影極爲清晰,許半生甚至感覺到這湖水之中的靈氣隱約高過空氣之中少許,飛行之間不禁有心曠神怡之感,忍不住降低了劍光,更近距離的飛行於湖面之上。
湖水碧波,水氣微微蒸騰,這湖水之中果然蘊含靈氣,只是並不密集,可若行於水波之上,這湖水與空氣交疊的結果,便會感覺到靈氣比一般之地充沛許多。
離得近了,許半生就看得更清楚,這湖水幾近透明,藍綠之色只是天空倒影而已。低頭俯瞰,湖水之中魚兒悠閒,一尾尾皆是肥碩無比,看來也是受到湖水之中那稀薄的靈氣滋潤,行動之間倒是比普通的魚類要迅捷許多。這等湖水之中,必有靈獸出沒,許半生也是略微加了一些小心。
一條極爲肥碩,通體銀白的大魚遊過,看見已經將飛行高度壓至幾乎可稱爲踏波而行的許半生,這條銀魚竟然用它那足有摺扇大小的尾巴猛然拍擊湖水,看似肥碩卻極爲靈活的身體,猛然躍出水面。
這條魚張開口的時候,許半生居然看見此魚生有兩排利齒,不若魚類,反倒像是獸類的齧齒,森森閃爍着白光,直朝着許半生一口咬了過去。
這魚出得水面,許半生看得清楚,它竟然有一米長短,體重估計超過百斤,銀色的鱗片在陽光之下閃閃發光,就像是穿上了一身銀色鎧甲的士兵。背鰭高聳,宛若一面旗幟,其上根根鰭刺,閃耀淡淡血紅色的光輝,一見便知鋒利無比。即便不被這銀魚的利齒所齧,讓這背鰭從身上劃過,恐怕也是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許半生飛劍轉頭,早已向一旁飛出數丈之遠,那銀魚飛在半空,兩排利齒狠狠咬合,發出一聲脆響。就憑這聲響,許半生便知道,若是凡人被此魚咬住,只怕一口之下就能將那人咬成兩截。即便是修仙者,疏忽之下只怕也會受創不輕。
那銀魚一擊不中,卻並不退卻,相反,巨大的尾部拍在水面之上,激起半丈有餘的浪花,魚身猶如離弦之箭一般,射向許半生。
這一次,那銀魚竟然沒有張開巨吻,而是想憑藉自身的衝擊力,以及體表那些鋒利至極的魚鰭,來攻擊許半生。
對付這樣一條靈智未開的銀魚,許半生自然是毫不費勁,這次他也不躲避了,而是輕輕一掌憑空迎了上去。
掌力之中並未夾雜真氣,只以內力催發,一掌拍在那銀魚身上,竟然沒能將其擊落,而只是令其速度減緩,又繼續向前飛行一米多遠,才跌落在許半生腳下的水中。
銀魚震怒,在水中翻騰幾下,再一次躍出水面。
許半生驚訝於這銀魚的防禦之強,但依舊沒將其放在心上,手裡多了一把匕首,直刺向那銀魚張開的血盆大口。
如此巨大的魚口,許半生自然是毫不費勁的將匕首刺了進去,甚至連同自己的手臂也有半截伸了進去。
只覺得皮膚之上膩滑一片,同時許半生感覺到那銀魚被刺中腑臟卻依舊狠狠閉合魚口。只是,已然用真氣護體的許半生,是絕不可能被這樣一條銀魚的利齒所傷的。不過銀魚利齒閉合,咬在許半生布滿真氣的手臂之上,竟然沒讓它的利齒被崩斷,足見其齒之強。對此,許半生也是略感吃驚。
銀魚稍稍掙扎,便死在了許半生的手臂之上,許半生一抖手腕,收回了匕首,真氣微震,之前感到膩滑的魚口之中的粘液,便盡皆四散而去。
將銀魚抓在手裡,鱗片堅硬,但卻仍然可以感到魚身上的魚肉之細膩柔軟,許半生笑了笑,順手將此魚扔進空間腰囊之中,準備過了這片湖域,找個地方將此魚烤了吃掉。
一道劍光電馳而來,許半生微微皺眉,便聽到那劍光之上,有人喝道:“你怎敢趁我不在,殺了我師父的寵魚?”
許半生定睛看去,劍光落處,一個人影站在飛劍之上。
和了凡分別之後這三日以來,許半生不斷飛行,也曾遇到過幾個不開眼的散修,見許半生孤身一人,修爲又不是太高,每有截殺。理由是各式各樣,只是一動起手來,卻都發現自己找錯了打劫的對象,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許半生只當眼前此人也是如此,淡淡一笑道:“此魚生於天地之間,在下偶然路過,它便張口攻擊,閣下怎說它是你家的寵物?”
“它只是一條靈智未開的魚而已,見有人過它的地盤,自然是要攻擊的。你也是修仙者,略施薄懲也罷了,怎敢傷它性命?”
許半生哈哈一笑,道:“你說它是你家的寵物,我還說這本是我養的呢,如今養大了自然是要宰來朵頤,道友此語,未免有些強難了。”
那人頓時大怒,手一指許半生,怒道:“好一個牙尖嘴利的小子,殺了我師父的寵魚,還敢如此放肆。說我強難,好好好,那我便讓你看看何爲強難。你還真以爲自己這點兒修爲便可恣意妄爲了不成?!”說話之間,那人已然躍下飛劍,踩於水波之上,那飛劍也飛到了他的手裡,森森劍意,直指許半生。
許半生啞然失笑,心道又是一個說沒兩句就原形畢露的傢伙,一路之上多有不太平,這劫道的散修也着實多了些。
“你不是我的對手,想要做這樣的無本買賣,還差了點兒。我也不與你計較,你現在退去還來得及。這一路上,我也不知道殺了幾個你這樣的散修了!”
對方更是震怒無比,手中劍訣一掐,一道劍光便直取許半生,口中罵道:“說我是散修?呸!你是不知這片湖泊乃是誰家的地盤麼?”
許半生眉頭微微一皺,心道難道不是散修?不過對方這一劍也頗具威脅,許半生也來不及細想,真氣循着五行運轉,手裡頓時握住寒鐵軟劍,一招普普通通的迎風斬,迎向對方的劍光。
一招交擊,發出沉悶的聲響,二人腳下的水波如被強風過境一般朝着四周擴散而去,方圓五十丈內,水中的魚兒紛紛竭力奔逃,卻仍有許多魚兒被二人這一招波及而紛紛喪身。
有心問問對方來歷,可對方卻根本不給許半生開口的機會,五指一張,手中劍便化作無窮烈焰,宛若一隻鳳凰一般撲向許半生。
許半生凝神穩住身形,也是不敢怠慢,口中真言連吐,長生子劉處玄的鼎爐早已取出,真言落入鼎爐之中,紛紛化作息壤土雷,轉瞬間便在許半生的身體周圍佈下一道雷牆,擋住了對方那火鳳凰一般的劍法。
對方也是微微一驚,隨即冷哼道:“難怪口氣忒大,手底下的確有點兒工夫,不過,就憑這,你還防不住我!”
許半生疾呼:“不知閣下是何門何派的道友,在下途經此地,並不知這魚乃是有主之寵,且的確是這魚先行攻擊的在下。不如咱們先住手談談可好?”
對方卻是渾然不理,冷哼了一聲,道:“這會兒想談談了,剛纔你不是硬氣的很?少廢話,殺我師父的寵魚,你就老老實實償命吧!”
攻擊更顯猛烈,顯然是不殺許半生他誓不罷休了。
此地距離大青山不遠,對方既然說是有門有派並非散修,許半生本想弄清楚對方的來歷再說。可不曾想對方根本就不給許半生談的機會,下手更是毫不留情,這讓許半生也有了火氣。
“既然你如何蠻橫,就休要怪我手下無情了!”許半生斷喝了一聲,心道你有火,我難道就沒有火麼?降龍木棒轉瞬間握在手中,大日火雷鋪天蓋地一般罩向對方,那熊熊的大日紫焰,如同巨獸一般,將對方長劍所化的火鳳凰直接吞噬,以火攻火,壓得對方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現在你想談談了麼?”許半生傲然立於半空之中,腳踏息壤土雷,迎着紫焰帶起的巨風,衣袂飄飄,一派強者氣息。
那人此刻正全力抵抗着大日紫焰,他終於明白,自己本以爲修爲高過許半生許多,想要恃強凌弱的舉動着實可笑,許半生雖只有築基一重天,但是他的實力卻遠在其修爲之上,就憑這大日火雷,就並非他所能抵擋。
可是,至此已經沒什麼可談的了,那人把話說的太滿,此刻也唯有硬撐。
他也是無可奈何,這種狀況之下,他若敗了,回到師門,別說戰敗這種事,就憑那銀魚之死,只怕他那個暴戾的師父就不會放過他。他所屬的門派對於在外戰敗的弟子,向來也是苛刻的很,這關乎於門派的臉面。所以,無論哪種情況,他現在也絕沒有罷手的可能。
心中難免出現一絲後悔之情,早知如此跟許半生談談就好了,可事已至此,也只能竭盡全力,就算是敗,也要在許半生身上咬下幾塊肉來。
“是你逼我的!”那人怒吼一聲,聲嘶力竭,眼眶都已經瞪裂,眼角鮮血緩緩流下,其狀可怖。
口中不斷的吐出詰屈聱牙的法咒,那人雙手猛然一張,在熊熊的大日紫焰之中,陡然一隻通體漆黑的烏鴉翩飛而出。
那烏鴉一升上天空便發出一聲極爲刺耳的鳴叫,許半生看到這隻烏鴉,頓時醒悟,這人,竟然是血鴉島的弟子,幾年前,許半生也曾跟一名血鴉島的弟子交過手。雖然眼前此人乃是築基期的弟子,他的本命血鴉已經修煉的通體漆黑,和之前所見那隻血鴉大相徑庭,可這叫聲,卻還是讓許半生第一時間意識到,這人是血鴉島的弟子。
既然是血鴉島的弟子,那更沒什麼可說的了,無論如何都是不得善了,誰讓兩派本就是宿怨多年呢?
許半生輕哼了一聲,降龍木棒一收,剛纔還鋪天蓋地的大日紫焰瞬間消散無形。
隨即他張開口,一陣鯨吞,腳下湖水如同匹練一般倒掛了上去,進入許半生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