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琳雙眼赤紅,就像是一隻兔子一般,臉上黑氣纏繞,石大定和石予方父子一看之下,就知道方琳已經徹底走火入魔。
雖然對方琳的放蕩十分不屑,也對此女素無好感,今日一戰更是隻有仇恨沒有交情,但是看到方琳竟然走火入魔了,石家父子倆也不禁爲之神傷。
對於走火入魔這種事,石大定是深有體會,有些人走火入魔就像是石大定那樣,身體受損,功力盡失,而有些人,則跟眼下的方琳一般,神智受傷,從此變得渾渾噩噩,但是,一身功夫卻不受絲毫影響。
相比較起來,前一種走火入魔對旁人不會有什麼危害,吃苦的僅僅是習武者本人,不光是身體上的苦楚,心理上,因爲苦練多年的功力全失,甚至於殘廢到只能臥牀不起,這樣的打擊,可能比神智全失還要來的更加痛苦一些。
而後一種,走火入魔者實際上是不會有什麼痛苦的,因爲他根本就不會知道自己已經走火入魔了。
但是這種走火入魔,會對他人造成極爲嚴重的傷害,神智全失之下,做出任何事情都在情理之中。
雖然心中多了幾分不忍,可石家父子並不是心慈手軟之輩,他們很清楚,方琳現在絕對是第二種情況,這樣的方琳若是被放出去的話,會對這個社會形成極大的傷害,還不知道會有多少無辜的凡人死在她的手中。
父子倆同時欺身上前,拳腳相加,都朝着方琳招呼了過去。
方琳現在受傷嚴重,前胸還在不斷的滴答着鮮血,整個人更是如同野獸一般,完全曝露了她的本能。
猩紅的舌頭舔舐着脣角的鮮血,面對石家父子的拳腳,方琳渾然不知道閃躲,而是伸出厲爪,不管不顧的朝着石家父子的身上招呼了過去。
石大定知道,此刻不能像是正常的打鬥那樣去躲避,方琳走火入魔了不假,可即便已經沒有了神智,本能也會驅使她,讓她知道自己絕非他們父子倆的對手。所以,她所有的行爲都將會指向殺出一條血路,逃之夭夭的結果。
一旦石家父子躲開方琳的攻擊,她就會撕開一個缺口,從而逃走。真要讓她逃走,今晚的吳東恐怕只會是生靈塗炭。
石大定低聲喝道:“不要躲,殺了她!”
石予方心領神會,父子倆也是不閃不避,完全是一副跟方琳同歸於盡的架勢,兩人四拳,齊齊轟在了方琳的身體上。
方琳的身體頓時如同斷鳶一般,飄搖起來,晃晃悠悠的飛向身後的圍牆。
而方琳被擊中之前,也在石家父子身上,各自掏了一爪。
石家父子各自悶哼一聲,胸口肋骨再斷,赤裸的胸膛之上,五道血痕,深可見骨。
一時間,父子倆也無法再去追擊,這給了方琳一個短暫的機會。
她竟然並未死在石家父子這拼命的一招之下,身體雖然重重的撞在牆壁上,可卻也將牆壁撞得轟然倒塌。
身後一個大大的缺口,方琳晃晃悠悠的站起來,本能驅使着她掉頭便跑,石予方有心追殺,可沒走兩步,就一頭栽在地上,昏死過去。
石大定也是咬牙堅持,可僅也只比他兒子多走了兩步,同樣摔倒在地,昏死了過去。
方琳的腳步踉蹌着,卻堅定的向前跑着。這時候,哪怕是一個蹣跚學步的孩童,都能輕易的追上她,偏偏,石家父子都已經昏倒在地,方琳終於還是逃離了拳館。
石家父子剛剛提升了境界,雖然暫時的爆發出強大的實力,但那都是以透支作爲代價的。他們倆其實都已經身負重傷,境界提升也只能維持一刻。被方琳的最後一擊擊中,父子倆也是油盡燈枯,再也沒有半點氣力。
不過這一戰,還是讓石家父子獲益良多,在戰鬥之中提升的境界,從實力的提升角度來說,絕對要比正常的突破要強大的多。
只可惜,放跑了方琳,父子倆昏倒之前,心中滿是不甘。
就在此刻,許家大院之中的許半生,剛把許老爺子送回去睡了,正打算回父母那邊,卻感覺到心頭一震。
他急忙掐指來算,算罷卻是臉色微微有些黯然。
李小語看在眼裡,低聲問道:“怎麼了?張柔柔有事?”李小語早聽許半生說過,今晚是張柔柔靈體大成之夜,方琳將會去阻止張柔柔成就靈體,但是石家父子必然可以阻止方琳。
現在許半生臉色變化,李小語擔心出現了什麼意外。
許半生緩緩的搖搖頭,一言不發,只是揹着雙手,緩緩的走出了許老爺子那幢宅子的大門。
站在許家大院的空曠處,許半生看了看天空中的繁星點點,嘆道:“或許這就是她的命,師哥和予方沒能殺了她,她還要受些苦楚。”
李小語知道許半生所說的“她”是誰,稍一思索,便道:“你是說她會被別人強姦?”
許半生點了點頭,道:“她這半生作孽頗多,如今神智盡失,功夫也沒了,憑着本能也不知道她會去找誰。”
“她會不會來找你?”
許半生緩緩搖頭,語調之間盡是唏噓之意:“不會,若是來找我,她的命程就不會這般複雜了,我肯定會給她一個痛快,並且爲其超度使其早日投胎的。方琳雖然放蕩妄爲,不過本性其實不壞,只是命不久矣徒勞掙扎,死亡對她來說就算是安穩的歸宿了,卻沒想到死前還要遭受諸多折磨。”
“要不要找找她,也算最後幫她一把?”
許半生還是搖着頭,道:“算了,這就是她的命,真要幫她,我直接出手就是了。一來是想着讓師哥和予方從中獲益,二來是我若插手太多,對未來影響太大,莫大師或許就是在等待着我的出手。事已至此,隨她去吧,這也是她半生不端的報應。”
李小語點點頭,不再吭聲,只是靜靜的陪在許半生的身邊,和他一同仰臉望星。
……
吳東城中,一處廣宅大院,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女子從屋內走了出來,擡起頭看了看天空中的繁星,手指卻在不斷的掐算着。
女子的身形略顯單薄,但卻挺拔玉立,長相清秀如水,身上自帶着一股凌波一般的仙子之氣,宛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又如那廣寒宮中的孤楚嫦娥。
半晌之後,女子對着屋內喊道:“師父,右弼隕落了。”
屋內又出來一名女子,大約三十上下,生的也是風華絕代,又多了幾分殺伐果斷之氣,一看便是久居高位長於發號施令之人。
她輕輕的撫摸着女子的後腦,輕聲道:“右弼性淫,終究是過不了自己的關。你不要再去想着此事了,半生他既然不出手,必然有他自己的用意。”
女子點點頭,回過頭,挽住了師父的手臂,嘆道:“九星無法連珠,這也是那人的計劃吧?”
“小文,你天賦異稟,看的比半生都要長遠些。但是這些你都不能向半生透露分毫,否則,只會徒增其亂。知道麼?”
曾文點點頭,乖巧的說道:“師父您放心吧,我知道其中的利害,想必此刻那人也該心滿意足了。只可惜半生哥哥不讓我動用未來之力,否則,縱然他遮蔽之力再如何強大,我也能算出他現在身在何處。”
蔣怡幽幽吐出一口濁氣,轉身朝着屋子裡走去,邊走邊道:“你今年不過十一歲而已,動用未來之力已經讓你損失了九年的壽命。半生也是爲了你好,或許他對九星之事還多有模糊,可他心中有經緯,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師父,我知道了。”
……
吳東老城中山門外,紫金山頭,一個清癯的身影獨立於崖壁之上。
此人是個男子,相貌模糊,臉上彷彿氤氳着一層霧氣。
一身青色的長衫,使人看過去,第一眼的印象是他已是花甲之年的模樣。
男子仰臉望星,口中嘬出一聲長嘯,而後他訥訥的說道:“師兄,你的安排縱然再如何周密,我如今也破了你一陣。此局環環相扣,如今一扣斷裂,我看你還能藏到幾時。許半生的確是第二個天道,可縱是天道便又何如?我二百年上下奔波,就是爲了破你的大局。你要讓許半生取天道而代之,我偏要讓這天地再無天道秩序。這天地,本就該是修行者的天地,豈能讓一個半仙不仙的天道掌控全局!哈哈哈哈!”
男子放聲狂笑,絲毫不擔心引起夜遊紫金山的凡人警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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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之中,一條跌跌撞撞的身影撞在了一扇大門之上,門內有人來開了門,看到門外這條身影,先是愣了半晌,然後臉上突然露出奸邪的笑容。
“方琳啊方琳,你也有今天,你都這樣了,竟然還想着來找我,這也是你的命數!”
屋內有人問道:“阿俊,誰啊?”
叫做阿俊之人邪佞的笑了笑,道:“哥,你出來看,哈哈,我們終於可以好好的報個仇了!”
屋內之人走過來一看,驚道:“怎麼會是她?”
“也不知道什麼人把她打成這樣,竟然少了一個奶子,不過,洗洗乾淨應該還能用,下邊沒壞就行。合該是老天爺關照我們哥倆,給了我們一個雪恥的機會。”
另一個男子很快也笑了起來,笑得猙獰無比。
……
一輛出租車停在拳館之外,兩名老者付了車資之後從車裡走了下來。
一看到拳館的門並未完全關緊,兩名老者俱是一驚,腳尖一點,便已經衝入院中。出租車司機回過頭,這明明剛下車的兩個人竟然就不見了,司機嚇得以爲撞見了鬼,連兩名老者付給他的鈔票都不要了,順手就扔在了路上,開着車就跑,腦子裡全都是那些關於深夜撞鬼的小故事。
看到武館內一地鮮血,地上匍匐着兩個上身精赤的男子,一名老者急忙上前,另一名老者卻在武館內搜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