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薩特來勢洶洶,原本就並未停下,此刻油門一催到底,短短一秒多鍾,速度就又回到了六十公里以上,被這速度的帕薩特撞在身上,不死也是半條命了。
可那是對常人,對李小語,別說是六十來公里時速的車輛,就算在一百二十公里左右時速的高速公路上,李小語也絕對有充足的時間避讓疾馳向自己的車子。
不過李小語並沒有選擇避讓,而是在奔跑過程中身體一沉,右腳腳尖在地面上輕輕一點,身體就像是沒有重量一樣飄然而起。
雙臂伸展開來,右手持劍,飄飄灑灑,就如同下凡的仙女一般。
向前的速度卻並未減緩太多,只不過一瞬間,那帕薩特便已經衝向了臺階,而李小語,也已經在帕薩特的正上方。
而後,她一個千斤墜,重重的落了下來,速度之快,在人眼之中帶出一道殘影。
那輛帕薩特,就像是被幾十噸重的貨物重重的砸了一下一般,車身一頓,縱然油門依舊被踩到了底,卻很徒勞的只是在原地打轉,車頭距離臺階不過二三十公分的距離,偏就這點兒距離就是過不去。
碎玻璃四濺,像是子彈一般四射而開。
李小語這一墜,直接令得鄭亮帕薩特上六面窗戶齊齊碎裂,前後擋風玻璃還好,僅僅只是碎裂,而前後那四面窗戶,鋼化玻璃一旦碎裂之後,就像是有人以天女散花的手法向四面八方擲出無數暗器一般。
彭連揚畢竟只是個普通人,雖然一看到李小語仗劍而出就知道情況不妙,帕薩特向着臺階重來的時候他也意識到要出大事,連停頓都沒有就掉頭便跑。
可他的速度無論是跟帕薩特還是跟李小語比都不值一提,這還沒跑出去三五步,就聽到身後巨響,無數玻璃碎片帶着風聲朝他襲來,噗噗噗噗,彭連揚只覺得背上就像是被散彈槍打中了一般,疼得他直接仆倒在地。
不過這種程度的碎玻璃,其實也就是打在身上疼了一些罷了,隔着衣服連彭連揚的皮都不太可能刺破,頂多就是讓他背上出現一些青紫,並無大礙。
而車裡那個傢伙就比較受罪了。
首先從如此高速之中陡然停下,身體受到的慣性衝擊力就已經很大了,肋骨重重的撞在方向盤上,肋骨已經斷了兩根。再加上碎玻璃可不都是向外飛濺的,向裡飛濺的也很多。距離如此之近,他身上雖有衣服,可扶在方向盤上的雙手以及臉上就受了罪,很多玻璃碎片直接刺入皮膚之中,掛在那傢伙的臉上。
幸虧他下意識的閉緊了雙眼,否則,那些玻璃碎片一旦刺入他的眼球,那就是徹底瞎了。
站在車頂的李小語更如同仙女一般,揮劍直刺向那輛帕薩特的車頂,噗的一聲輕響,車頂就被刺了個對穿,李小語手一揮,軟劍變身爲切割刀,咯吱咯吱的竟然將車頂切割開來。
李小語也不管剛被切割開的金屬刺手,一把抓住車頂邊緣,向上一掀,車裡的那人就覺得自己的頭髮被拎住了。
生平第一次,這傢伙對於道士竟然要留長髮而感到不滿,這一大把頭髮,被李小語這麼抓住,根本連掙扎都沒可能。
他就這麼生生的被李小語從車裡拎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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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腳一蹬,李小語再度如同仙女一般,從車頂飄然而下,那鏡頭,就像是她身上綁着威亞一般,飄飄灑灑的,完全就不像是在空氣中的運動軌跡,反倒像是在水裡一樣,空氣似乎托住了李小語的身體,使得她可以慢慢的落在許半生的面前。
一把將那個穿着俗家衣服的道士扔在許半生的面前,許半生微微一笑道:“不知怎麼稱呼?”
那人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渾身上下簌簌發抖,他看了旁邊掙扎着爬起的彭連揚一眼,道:“我就是一個開眼鏡店的,是彭管家喊我過來修眼鏡的,你們是不是搞錯了啊?”說話之間,那人口中吐出一口鮮血,嘴角之上,血沫冒着泡泡,看上去似乎很慘烈的模樣。
“我都還沒說想幹什麼,怎麼會搞錯呢?而且,凡人冒充我道門中人就時有見之,你一個道門中人,偏要冒充凡人,也不嫌丟了道門的臉。”
“什麼道門啊!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彭管家,你快幫我解釋解釋,我只是過來幫你修眼鏡的啊!”那人慘呼一聲,大聲叫到,嘴角再度涌出鮮血。
彭連揚情知要出事,他也知道哪邊自己都得罪不起,而且他很快就判斷出,若是不說出真相,還有活路,說出真相,那位莫先生是一定會幹掉自己的。
是以他趕忙說道:“許少,您這是做什麼?我請他來只是爲我修理眼鏡的啊!我的眼鏡壞了,您看……”彭連揚哆哆嗦嗦的忍着背上的疼痛從口袋裡掏出一隻眼鏡盒,裡邊是他那副斷裂了的眼鏡。
“我當然相信你的眼鏡的確是壞了,因爲那本就是我弄壞的,怎麼樣,戴着這副眼鏡,能看到許多別人看不見的東西,是不是很得意?你最好想一想仔細再決定你將要說的話,你現在沒有眼鏡了,我把你扔到那羣東西之間,你覺得將會是一個什麼場面?”
彭連揚連想都沒想,瞬間就崩潰了。
他當然怕死,他也知道,如果自己說出實話,莫先生是一定會要了自己的命的。可是,比起死亡來說,他更怕許半生的威脅。讓他不戴着眼睛被扔到那羣東西之間,那比死還要讓他難受,簡直生不如死,每分每刻都會讓他想起那些東西的形狀樣貌,也會想到那些東西隨時都會跟自己撞個滿懷,即便他不會有什麼感覺,可心裡的那種恐怖之情,是最讓他難以承受的。
彭連揚可憐兮兮的看着那個被李小語從車裡拎下來的人,那人心中一嘆,知道彭連揚接下去肯定就要說實話了。不過他抵死不承認也不過就是掙扎而已,許半生已經出手,自己想要矇混過關幾乎就不可能。只是,他不甘心,因爲他當初是明確反對讓彭連揚這樣的凡人戴一副眼鏡就摻合進來的,可其他人就覺得如此甚好,他的反對顯得毫無力量。現在,果然證實了他的擔憂纔是正確的,彭連揚這樣的凡人,只要一出事,就會毫不猶豫的出賣茅山派,即便他並不知道莫先生是誰,他們這些人又是屬於哪裡,可只要證實了指使者,像是許半生這樣的有心人,想要查到茅山派的頭上簡直輕而易舉。
況且術數界又不是法庭宣判,很多東西並不需要證據,只要大致上能形成判斷,大家心裡也就都清楚了。
“我耐心有限的很,所以……”許半生老神在在的模樣,最讓彭連揚害怕,而當他看到方琳也從樓上下來之後,他徹底的感覺到了絕望。他這時候纔想起,自己說了,方琳不會放過他,把方琳這裡搞得烏煙瘴氣,方琳又怎麼可能輕饒了他?可自己不說,許半生絕對會把他放到那些東西中間,而且,許半生跟莫先生恐怕是一類人,他們能看到這些東西,恐怕就能讓那些東西觸碰到自己……
一想到這些,彭連揚就渾身惡寒,心道橫豎都是死,死在方琳手裡恐怕是最好的選擇了,至少方琳不會太折磨他。
當下心一橫,彭連揚說道:“方女士,是我對不起您!”說着,他對着方琳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咣咣咣磕了三個響頭,額頭上甚至都滲出了血跡,和塵土糾結在一起,腦門上灰黑一片。
“兩個月前,我剛到這裡沒多久,接待了一名客人。原本我是不準備接待那個客人的,不過他出手相當大方,看穿着和打扮也闊綽的很,尤其是他說只是途經此地,見到這房子很有特點,對咱們的會所名也有興趣的很,只是想進來參觀一下。我想也沒什麼,就讓他進來了。而且,方女士,我發誓,我當時想的是在這吳東城裡非富即貴之人,和您說不定本來就是朋友,只是沒有來過這裡罷了。而且,你們那個層次的,即便不是朋友,有了這樣的一個場所,很容易也會成爲朋友。我想替您結個善緣也是好的。”
方琳點了點頭,道:“我相信彭管家的職業操守,一點點小費恐怕還很難讓你大開方便之門。你直接說下邊吧。”
“過了兩天那個客人又來了……”彭連揚很詳細的描述了莫先生來了之後的事情,尤其重點的說到第三次。
“是我利慾薰心,只是當時那位客人說不合作也不重要,就當交個朋友,然後就往我的賬戶匯了一百萬,我甚至都沒告訴過他我的銀行賬戶號碼。手機突然響了,我一看,提示我賬戶裡多了一百萬,我當時當然是不信的,可網銀登陸一查,還真是多了一百萬。那位先生告訴我,這,只是我替他辦事一天的收入……一天一百萬吶,方女士,或許對您這樣的人來說這不算什麼,可對我,即便您年底的紅包再如何豐厚,我也得兩年以上不吃不喝才能賺到一百萬,現在,卻只是一天的事情。我猶豫了很久,答應他試一試,以一週爲期限。結果,就是那一週的時間,我簡直就要嚇傻了,您知道我得到多少錢麼?整整一千萬。這樣,一年我能賺多少?好幾個億啊,我只需要幹一年,我就可以徹徹底底的做一個閒散富家翁了。對不起,我利慾薰心,但是現在想想,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或許還是同樣的選擇。一年幾個億,這對我來說,就是新生。”
方琳原本是不清不楚的,等到彭連揚說完之後,她才知道發生了什麼,於是伸出手道:“你那副壞掉的眼鏡呢?”
彭連揚把眼鏡遞了過去,方琳將鏡片往眼睛上一放,世界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