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半生單腳在地面上一踏,整個人飄然而起,直奔江水之中的嚴曉遠而去。
眼看着許半生竟然彷彿一葦渡江的達摩一般,他居然腳尖踏在水波之上,便完成了第二次的騰空,嚴曉遠滿臉的駭然。
這世上真的有人可以做到登萍渡水?!!
“你不能殺我!”嚴曉遠淒厲的大叫,換來的,卻是許半生不屑的眼神。
許半生一掌重重的摑在嚴曉遠的臉上,他那瘦長的面孔頓時腫如山高,嘴裡的牙也掉了半口,顴骨處更是已經被打的皮開肉綻連骨頭都森森露出。
眼角淌血的嚴曉遠,在許半生含怒一擊之下,竟然不爭氣的昏死了過去。
而許半生卻是一把揪住嚴曉遠的頭髮,生生將其從水中提起,再度施展登萍渡水的輕功,踏浪歸來。
回到岸上之後,許半生將嚴曉遠扔在了地上,擡頭望向廠房那邊。
如果是全盛時期的老僵,或許李小語對付它還需要費些周折,尤其是老僵體內的屍蠓和屍螂,讓人防不勝防。
可是現在,屍蠓和屍螂都已經在剛纔那枚平安扣的最後光華綻放之中化作了飛灰,而且老僵也受了相當重的打擊,李小語對付它,只能說是勝之不武。 Wшw ¤ttκΛ n ¤℃ O
第一招橫掃老僵腰間,被它險之又險的躲了過去,可是第二劍它已經避無可避,生生被李小語刺了個對穿。
刺穿之後,李小語舉劍一撩,那沒入老僵體內的寒鐵軟劍,輕鬆的撕裂了老僵的身體,從它的腹部向上,斜斜的拉開了一條切面,老僵的左半邊身子,被李小語這一劍直接削去了。
一條手臂在空中翻舞,不及落地,李小語又是一劍自老僵的頭部斬落。就像是小時候玩的劈甘蔗的遊戲一般,生生將老僵自上而下劈成了兩半。
劍尖回挑,在老僵的胸口處順勢一攪,老僵胸腹皆爛,已經被劈成兩半的身體中央,又多了一個碩大的洞口,內腑已經完全被攪爛了。
隨後,老僵的身體一左一右的向兩邊分開倒下,這隻最少數百年才成氣候的殭屍,徹徹底底的被消滅了。
而石予方,此刻也橫抱着夏妙然從廠房裡走了出來,在他身後,是倒塌下去的廠房,塵土飛揚,濃煙滾滾,但凡石予方再晚出來幾秒鐘,他都將和夏妙然同時被埋在瓦礫之下。
李小語默然收劍,迎向石予方,從他手裡接過了夏妙然。只看了一眼,李小語便緊緊的皺起了眉頭。
見夏妙然目光空洞神智皆無的模樣,許半生知道,她中了嚴曉遠的蠱毒。
以許半生的實力,想要幫夏妙然解除蠱毒,並非難事,只是他是要以道門浩然正氣在夏妙然體內直接將蠱毒殲滅,不免會同時使夏妙然受到些損傷。解除蠱毒最好的辦法,當然是由下蠱者自行解除。
許半生一腳踢在嚴曉遠的腰眼上,嚴曉遠疼得一個激靈,立刻從昏迷的狀態中清醒了過來。
急忙從地上爬起,看到不遠處老僵竟然被切成了三塊,他知道自己今天再無任何僥倖。
但是他心裡此刻也安定了許多,至少,許半生還不敢殺了他。
“解蠱!”許半生的聲音冷的像冰。
嚴曉遠迅速分析了一下局勢,他相信許半生在沒有他的情況下也依舊能幫夏妙然解蠱,他之所以讓自己動手,只不過是不想讓夏妙然受到任何損害而已。想要用這一點來要挾許半生,顯然是不實際的做法。而且,許半生想殺他,剛纔就殺了,又何必留到現在。既然還讓他活着,那麼就意味着無論如何,許半生都不會殺了他。
心中大定,嚴曉遠勉強站起身來,從懷中取出那面小鼓,指尖用力,直接戳破了鼓面,然後從鼓身之中取出一隻小小的蟲子來。
兩指捏着那隻小蟲,嚴曉遠俯身蹲在夏妙然的身邊,將那隻蟲子放在夏妙然的手背之上,然後迅速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擠出兩滴鮮血,將鮮血滴落在那隻蟲子的身上。
說來也怪,夏妙然的手臂明明是向下垂着的,那滴鮮血附在她的手背上之後,卻竟然凝成一團,並不滴落,只是緊緊包裹着那隻蟲子。
單指在夏妙然的手肘內彎處一點,嚴曉遠手指順着夏妙然的小臂劃落下來,一道明顯的血痕出現。而後,他口中輕吒,指尖一股內力透出,挑破了夏妙然的皮膚。
夏妙然的鮮血緩緩淌出,順着手臂流淌到手背之上,和泡在嚴曉遠那滴鮮血中的蟲子剛一接觸,許半生等人就明顯看見夏妙然太陽穴附近有一個米粒般小小的凸起。
那處凸起就在表皮之下,迅速的轉移着位置,飛快的就經過了夏妙然的臉龐,再經過她修長白皙的脖頸,沿着她的手臂直奔她手背上的那隻蟲子而去。
到了夏妙然的小臂破口之處,那處凸起終於顯現出了它的真面目。
那也是一隻蟲子,比米粒稍小,而之前嚴曉遠將其種入夏妙然身體裡的時候,這隻蟲子甚至比針眼還要小上幾分。就這麼短短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它竟然已經長到米粒般大小了,足見即便沒有老僵吸食夏妙然的精血,只是任由這隻蠱蟲在她的身體裡繼續下去,用不了數日,夏妙然的內腑也會被它吞食乾淨。
兩隻蟲子很快接觸到了一起,許半生迅速出手,掌間帶着太一派的特有真氣,隔空便將那一雄一雌兩隻蠱蟲攫取了過來。
手掌一搓,那兩隻蠱蟲便化作爛泥,被許半生擲於腳下。
夏妙然也幾乎就在同時,雙眼恢復了清明,雖然剛纔她失去了所有的神智,可是清醒過來之後,之前發生的一切她卻並未忘記,而是一幕幕清楚的在她眼前重現。
看着救了自己的許半生,再看着蹲於自己身旁神情委頓的嚴曉遠,夏妙然哪裡還會不明白這一切?
“是你殺了張婷婷?!”夏妙然一字一頓的問到。
嚴曉遠沒什麼可否認的,默默的點了點頭。
夏妙然伸出纖手,照着嚴曉遠已經腫起山高的那半邊臉狠狠的抽了過去。
嚴曉遠本可輕易的躲開夏妙然這一巴掌,可他現在不敢躲,他怕躲開了夏妙然的巴掌,迎來的將會是許半生的掌摑。
清脆的巴掌聲,震得夏妙然手掌發麻,而嚴曉遠卻幾乎沒有絲毫損傷。
許半生伸出手,將夏妙然拉了起來,夏妙然這時候才終於感覺到了害怕,她明白自己已經在鬼門關轉了一圈又回來了。
她想起剛纔老僵對她下手時的情形,不用許半生多說,她也知道是許半生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救了她一命。難怪許半生當時說這枚玉佩本身不值錢,但卻擁有和夏文瑞夫婦身上那兩件東西相同的功效,讓她日夜佩戴永不離身。
而夏妙然從未將那枚平安扣離身的原因,是因爲這枚平安扣是許半生送她的禮物。否則,再如何珍貴的飾品,夏妙然也不可能從不離身的。
後怕讓夏妙然心裡發虛,隨之而來的是雙腿也開始發軟,她歪歪斜斜的倒向許半生的懷裡,許半生伸出手,輕輕的攬住了夏妙然柔軟的腰肢。
軟香溫玉在懷,可許半生此刻卻並沒有半點旖旎的感覺。
他柔聲問道:“沒事吧?”
夏妙然點了點頭,鼻尖蹭過許半生的胸前肌肉,兩人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你剛纔說的張婷婷是怎麼一回事?”
夏妙然呆了呆,眼角不由得涌出了淚水,她帶着啜泣,簡單的說明了張婷婷的事情,並且告訴許半生:“張婷婷是歷史系教務主任張強鬆的女兒,張強鬆以爲這個傢伙是個高富帥,把自己的女兒介紹給他,卻不想竟然害了自己的女兒。今早我接到警局的電話,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從警局出來,他……就是這個人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把我弄到了這裡。我現在才知道,原來竟然是他害死了張婷婷……”
說完之後,夏妙然已經泣不成聲了。
她以爲這會是很嚴重的罪行,殺人在這個地球上任何一個國家,都是最重的罪行。可是,嚴曉遠對於夏妙然的控訴卻並不在意,他很清楚,既然許半生是道門中人,而且修爲如此之高,必然也是同樣視人命爲草芥的。
嚴曉遠猜對了一半,許半生的確並不是太在意別人的死活,在他看來,世間任何事情都是一啄一飲前緣天定,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運。張婷婷既然死在嚴曉遠的手裡,就合該她是這個命。但是,當得知張婷婷竟然是張強鬆的女兒的時候,許半生卻知道,是張強鬆害了她,是張強鬆所造的孽障害了自己的女兒。許半生第一次見到張強鬆的時候,就已經看出他是一個無後鰥居孤獨終老的命途,只不過張強鬆的表現太過惡劣,許半生甚至都懶得提醒這個人罷了。
“小語,你扶着妙然。”許半生拍了拍夏妙然的後心,把她緩緩推向李小語。
李小語扶住夏妙然,許半生看着嚴曉遠,道:“你起來。”
嚴曉遠心中一緊,他急忙喊道:“許半生,你不能殺我!你殺了我,你就是殭屍道的敵人。你絕不會願意與殭屍道爲敵!”
許半生的臉上露出平靜的笑容,道:“我不會代替昊天懲戒你,但是,你既然敢對我的朋友下手,你就應當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
說着話,許半生一掌推向嚴曉遠,嚴曉遠驚駭大叫:“我不知道她是你的朋友,如果我知道,我絕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