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靖應了一聲,覺得凌淵虹的這個法子是極好的,只要這般威脅,那管事寫下來的事情必定件件都是真的,因爲若有假的話,他的家人還得死。
而苗靖也知道凌淵虹這樣做的原因很簡單,侯府裡的管事雖然很得鎮南侯的寵愛,但是鎮南侯一死,他就幫銀面做事,那麼就證明他之前也是見過銀面的,那麼這所有的一切,管事也都參與了。
一個管事敢對當朝的王爺下殺手,膽子太大。
而主人一死,就立即找其它的主子,那麼他不過是個善於鑽營的小人,這樣的人是不能留的。
第二日一早,苗靖便將所有的事情全部辦妥,他拿着管事寫好的東西遞到了凌淵虹的面前,凌淵虹看了那張紙條一眼,眼裡透出一抹冷意。
喬慕雪在旁問道:“怎麼?還有不妥的地方嗎?”
凌淵虹將那張條子遞到喬慕雪的面前道:“你看看就知道了。”
喬慕雪接過來看了一眼後冷笑道:“這個鎮南侯哪裡是什麼鎮南侯,分明就是塌南侯,南方數郡之所以會如此窮苦不堪,他真是功不可沒。”
那張紙條上除了寫着鎮南侯從堤壩上賺取極多的銀子之外,還羅列了其它的一切事情,比如說提高賦稅,再開立賭坊,私自運鹽,強佔民女,欺行霸事。
這上面所書的一切,簡直就是一個惡霸的綜影。
而鎮南侯是在南方最大的皇親國戚,對南方几郡的影響極深,他這副德性,必定會帶得其它的官員也會行不軌之事。
凌淵虹緩緩地道:“他真是該死,早前就應該尋機會將他砍了,讓他多活一日,南方的百姓就會多受一日的苦。”
而那張單子的末尾還注出鎮南侯不少的私產,那些私產很多就連二公主都是不知道的。
喬慕雪粗粗估算了一下價值,那些私產若是換算成銀子,足有數百萬兩。
這一次,喬慕雪對於沒有人會嫌錢多這句話有了更深一層的理解,而鎮南侯也是將這句話發揮的淋漓盡致。
一個有這麼多財產的人,自己的親生兒子病了,卻連請大夫看病的銀子都不願意出,鎮南侯絕對是喬慕雪有史以來見到奇葩中的奇葩!
因爲鎮南侯的死,以及那一日在官道上的那一戰,凌淵虹也沒有刻意隱藏蹤跡,所以各州府都解知道凌淵虹已經來了。
那些州府的官員心裡都有幾分忐忑不安,覺得凌淵虹既然敢處事鎮南侯,那麼他們的命就更加微不足道了,而這些年來,他們和鎮南侯一起做了哪些事情,他們自己的心裡也是極爲有數的。
早前朝庭的公文就已經到了和州府,他們都知道凌淵虹要來,卻又都覺得凌淵虹不過是個病弱的皇子,且一直都不得皇帝喜歡,此時凌淵虹前來,雖然說是皇帝的意思,但是皇帝並沒有額外給他任何東西。
所以各州府的官員倒也一直都沒有把凌淵虹這個皇子放在眼裡,更覺得若是出事
,還有鎮南侯替他們擋着,影響不了他們。
此時一發現鎮南侯死了,他們才知道這個病弱的皇子和傳說中的有些不太一樣。
他們的心裡這才生出了一分忐忑不安,所以這才一大早就齊集在一起,想來試拭一番。
凌淵虹聽到他們前來的消息,眼裡透出了一分寒氣,他當即讓苗靖將那些管事全部都請到了花廳,然後他卻並沒有去見他們。
喬慕雪走過來道:“這些個貪官不見也罷,但是如果真的不見的話,只怕他們又得在那裡得瑟,如果王爺真的覺得拿他們沒有法子的話,我不介意爲王爺儘儘心力。”
她極少喊凌淵虹爲王爺,此時這般喊,話裡卻帶了幾分戲謔的味道。
凌淵虹的嘴角微微一勾道:“娘子有何法子?”
他也很少喊她爲娘子,此時這般喊着倒又多了幾分曖昧的氣息。
喬慕雪輕輕了一笑,在他的面前坐定道:“好法子倒沒有,但是整人的法子倒有好幾個,就算王爺允不允呢?”
“你想做什麼時便做什麼,我全部都允。”凌淵虹的嘴角微微上揚道。
喬慕雪的眼睛眨了眨道:“有王爺這句話我就放了!我現在就請他們喝湯去!”
“喝湯?”凌淵虹的眼裡有幾分不解,卻又想起她之前在千源城收服那些掌櫃的事情,他的眼裡又多了幾分趣味。
喬慕雪笑盈盈地道:“那些個官員走到這裡也是極不容易的,最近的州府過來也要好幾個時辰,他們這麼辛苦的趕路,我自然要請他們喝湯。”
凌淵虹聽她用這麼篤定的語氣說着話,便知道她這喝湯必定是有些文章的,當下也不細問,卻道:“要不要借幾個人給你用用?”
喬慕雪笑眯眯地道:“也不用太多,有個十來個暗衛就好,當然,苗靖是必不可少的,若沒有了他,這一齣戲唱起來應該會少一點味道。”
凌淵虹聞言倒笑彎了眼,他輕笑一聲道:“那我此時是不是看戲就好?”
“那是自然。”喬慕雪輕輕一笑道:“王爺身份尊貴,看戲之事最適合王爺。”
凌淵虹的眼睛裡透出了幾分趣味,他的心裡也有了幾分好奇,也想知道喬慕雪會做出怎樣的舉動來,喬慕雪行事從來都不拘一格,這一次他倒有些想知道她又要給他什麼驚喜。
喬慕雪是穿着王妃的正裝去的花廳,侯府的花廳很大,幾十個官員聚在那裡都不算擠。
她的到來立馬引來一衆官員注目的目光,她的眸光卻很是淺淡,苗靖已在她的身邊大聲道:“謹王王妃駕到,爾等還不快快行禮?”
他的話音一落,那些官員忙起身行了個大禮。
喬慕雪淡笑着在主位上坐下來之後道:“王爺聽聞各位大人前來,本想親自接見,奈何身子不適,便由本妃來見各位大人。”
她的聲音清脆悅耳,很是好聽,卻似乎少了一分威嚴的味道。
那些官員聽到後心裡倒也沒將她當回事,只是她的身份擺在那裡,衆官員倒也不好太過失禮,當下依舊按着規矩再次行了一個禮。
衆官員來時的心情都有些忐忑不安,怕凌淵虹不像傳聞中的好般病弱,到時候他們怕有殺身大禍,此時解他稱病未來,倒似乎又印證了之前的傳聞。
衆官員對於喬慕雪並沒有什麼太多的印象,衆官員只知道她是凌淵虹新娶的正妃,是喬府的小姐,且還是個不太受寵的小姐,直到出嫁前才從外地接回京中完婚。
在衆官員的心裡,他們都是在官場廝殺多年的老油條,又豈會怕一個養在深閨裡的大家閨秀?
因爲這一番心理,原本有些沉重的氣氛也淡了不少。
喬慕雪知道這些人的心理,當下只是含笑坐在那裡,卻並不叫他們起身。
她輕輕一笑道:“這一次南方大水,父皇很是擔心,我和王爺從北方來到南方,倒也沒有見到什麼,只是住在侯府的時候,聽說了一些事情,今日裡想要和諸位請教一番。”
登州刺史陳龍聽她這般一說心裡已經安定了幾分,他是衆官之首,當下朗聲道:“王妃有何不解的地方,儘管問,下官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有陳大人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喬慕雪笑眯眯地道:“我這一路南下,看到有些百姓都沒有飯吃,然後州府也沒有開倉賑災,只是侯府有給百姓施粥,我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她問得輕柔,這句話卻也不算太過直接,陳龍覺得像她這種自小就養尊處優的大家閨秀又哪裡知道政事,他當下狡黠一笑道:“王妃有所不知,不是下官等人不肯開倉賑災,而是南方糧倉裡的存糧並不多,那些米糧都是軍需儲備,萬萬不能動的。”
“哦,是這樣啊!”喬慕雪有些好奇地道:“可是本妃聽人說,那些百姓都要餓死了,若是百姓都要餓死了的話,那麼日後就算是打起仗來,也是無人能打,儲備着那些糧草又有何用?”
她這句話問的聽起來透着幾分天真的味道,似乎是一點都不知道世間之情,這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別人告訴她的罷了。
苗靖和她相識以來,就知道她絕對是個古靈精怪的,平素行事更是讓人捉摸不透,大部分時候行事直接有效,她這般裝呆賣萌的時候還是第一回。
苗靖直覺這些個官員要倒大黴了,而這些人卻還沒有一分自知之明。
陳龍聽她這樣問就更加覺得她不過是個婦人之見罷了,沒有一句話能問到關鍵處,不過是凌淵虹病得太狠,所以將她推出來擋擋事罷了。
陳龍當下微笑道:“王妃想得真是深遠,竟將往後的那些事情都想到了,下官拜服。”
他說完又行了一個大禮,喬慕雪看到他的那番做派,心裡倒又覺得噁心了幾分,面上卻依舊帶着幾分天真,卻又似被人誇獎了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陳大人還沒有回答本妃的問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