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兮在修玄道人的宮殿外面跪下,她等不及了,趁着皇甫桀處理國事的時候,她獨自一人前來;修玄道人身份特殊,在王宮有自己的宮殿,名爲宮殿,實際上是個道觀,坐落在離天寒宮不遠處,叫做雲宗殿。
修玄道人嗅到很強烈的魔氣,看來夜兮毒入骨髓,已然面臨最危急時刻,他想起來了,夜兮肚子裡還懷有王上的子嗣,自己掐指一算,暗叫一聲不好,然後飛身衝出正殿。
夜兮身子很虛弱,她支撐自己跪在地上,隆起的肚腩彷彿一夜之間變得特別突出;修玄道人趕來時,看到夜兮面露戾氣,眉宇間一股烈火燒得正旺,這是夜兮心底的魔氣開始點燃的徵兆;定神後,修玄道人奔過去,拿起拂塵唸唸有詞地揮動,然後掃走夜兮眉間的火星。
修玄道人將夜兮扶起來,冷然地問道:“你居然敢來找我?”
“我知道你有辦法,對不對?”夜兮踉踉蹌蹌地站定,滿臉充滿希望地看着修玄。
修玄道人不忍看着夜兮,他轉過身,猶豫地道:“你沒有被魔心完全控制,可見尚有一絲良知。”
“魔心要我殺了王上,奪走龍脈,可是我不下手。”夜兮幽幽地嘆息:“劍在我手,我好似刺了自己的心,撕心裂肺的疼痛喚醒了我的良知。”
“可是現在呢?”修玄道人扭頭又問:“現在你還愛着王上嗎?”
“當然。”夜兮毅然地說:“我對王上的心,天地可鑑;哪怕我失去了所有的記憶,可是我知道我的愛從未失去過。”
修玄道人看見夜兮提到皇甫桀時,雙眼都亮了,雖然他不懂人世間的情愛,可是這份情義令他也十分感動,只不過越是感動他越是說不出口。
夜兮見修玄道人猶豫不決,於是上前一步,緊張地問:“國師,王上說你一定有辦法,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麼做?”
“你可知道魔心的威力?”修玄道人反而問了夜兮,夜兮先是一怔,繼而忙說:“我只聽說過當年魔皇挑起了三界大亂,他的黑暗王國害得人界幾乎
滅絕,好在有乙尊等大仙犧牲了自己才鎮住了魔皇,可是魔皇的魔心始終無法根除,後來被黑旭偷走,所以黑旭才建立自己的黑厥國,統治一方。”
“魔心先是吞噬了黑旭,控制黑旭之後他一直沒有死心重生。”修玄道人補充說道:“得到龍脈就能讓魔心重生,其實龍脈也是魔皇之物,瑾公主是黑暗王國的公主,只不過她一生下來就被太虛真人寄養在龍族。”
夜兮後怕地問道:“國師,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難道跟我有關嗎?”
修玄道人凝視夜兮,語重心長地說道:“我告訴你,是想你應該知道魔胎降世的話,會出現什麼樣的後果。”
“不,不是這樣的。”夜兮吃力地怒吼:“誰說他是魔胎?”
這是一種本能地保護慾望,夜兮捂着自己的肚腩,慌張地爭辯:“國師,這是王上的骨肉,是天堯國的希望,你怎能說他是魔胎。”
“夜兮姑娘,我相信你比我還清楚,你體內的痛楚每日都在增加,你一個凡人如何與魔心抗爭?”修玄道人遲疑地說:“我之所以暫時沒有管你,是因爲我不想與王上起衝突,我知道你在王上心目中有很重要的地位,如果我貿然對付你,就會引起王上的反抗,我不能讓魔心得逞。”
夜兮咬着脣,戰戰兢兢地說:“可是,可是我不能讓孩子出事……我不想,孩子是無辜的,就算真的要犧牲,那也應該是我。”
修玄道人沉默不語,面色冷峻;夜兮撲上去跪求修玄:“國師,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的,你說,我什麼都答應你,只要能保住孩子,你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
“如果魔心沒有侵入胎兒,我可以救出孩子。”修玄居高臨下地說:“但是魔心要是將胎兒控制了,那我絕不能讓魔胎生下來。”
夜兮深吸一口氣,淡定地說:“我相信孩兒也跟我一樣絕不會放棄。”
“好。”修玄道人半跪着蹲下,對視夜兮,凜然地說:“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立刻生下孩子。”
夜兮嚇得癱
坐在地上,支吾地問:“孩兒不足月,生下還能活命嗎?”
“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修玄道人鎮定地道:“你體內的魔心暫時還不能完全驅除,所以只能先把胎兒和魔心分離,否則一切都晚了,孩子同樣沒有活路。”
夜兮噙着淚,痛苦地哽咽:“爲什麼,爲什麼要傷害我的孩子……”
“當然,這件事情還必須徵求王上的同意。”
“徵求王上的同意?”夜兮從地上爬起來,失失落落地呢喃:“難道他還有別的辦法嗎?是他要帶我來求你想辦法,我們根本就沒有辦法了啊……”
……
“稟王上,夜兮姑娘才懷有身孕不滿六個月,如若強制生下孩兒,只怕會令胎兒有生命危險啊。”卞太醫憂心忡忡地勸道:“並且如今夜兮姑娘也並沒有生產的跡象,這,這孩子也不是說生就能生得出來的。”
皇甫桀焦慮不安地來回踱步,他也不是不清楚這其中的危險,但是修玄道人把話撂在這裡,唯一的辦法就是把胎兒先生下來,如此一來,還有一線生機,倘若真的被魔心吞噬胎兒,那就是第二個黑旭,說不定將會又是一場浩劫。
思來想去,皇甫桀依然下定不了主意,他正躊躇間,突然夜兮由宮女攙扶着走進傾月宮。
“夜兮?”皇甫桀跑過去牽着夜兮的手,這次他總算能感受到來自夜兮體內的溫暖,不再是冰冰涼的身體。
“王上,你考慮得如何?”夜兮仰視皇甫桀,雖然她是提出的問題,可是皇甫桀卻瞭然於心,知道對方有了肯定的答案,於是皇甫桀淡笑一聲,緊握着夜兮的手,點頭說道:“你決定如何做,我一定同意。”
“好。”夜兮微微垂首,滴了一滴眼淚在皇甫桀的手背上,冰冷的淚水讓皇甫桀心裡一顫,這回手心有溫暖了,可是眼淚卻是冷徹心扉。
夜兮轉過身來,衝着殿下的衆人,大喝一聲:“請國師——”
連公公俯首應了一句,而後跑到殿外高亢地喊道:“國師進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