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兮一怔,趕緊解釋:“屈侯弒不是這個意思,他……”
“你不必爲他解釋了。”花傾城緩緩地道:“我已經習慣他對我這麼殘忍。”
“花傾城,我知道我沒有資格說什麼,但是身爲女人,我瞭解你的苦楚。”夜兮走上前,溫和地勸道:“放下你故意敵對的面具,其實你可以擁有更多。”
“我的面具豈能說放下就能放下?”花傾城凝然地說道:“不光是我,難道你說你沒有戴着一張別人所不知道的面具?至少你心裡一定藏着屈侯弒不知道的事情。”
夜兮收住眸光,側身捂着胸口;花傾城轉動眼珠子,走上前問:“你真的愛他?所以纔會願意嫁給屈侯弒?”
“他說他不會逼我。”夜兮緊張地說:“他不會逼我,我可以慢慢適應。”
“愛一個人不是要你去適應他。”花傾城忿忿地叱喝:“你連自己的心都沒有搞清楚,你有資格嫁給他嗎?你傷害了自己,忍心再傷害愛你的人嗎?”
“不,我沒有想過傷害屈侯弒。”夜兮擡眸對着花傾城說道:“我只是暫時不記得以前的事情,我不能確定自己的感情。”
“我知道你忘記了過去,丟失了記憶。”花傾城突然伸出手,展開手掌,笑着說道:“所以我特意帶來一件好東西。”
夜兮睇着花傾城手掌心裡面的黑色藥丸,警覺地問:“這是什麼?”
花傾城看着藥丸,滿意地說道:“這是我最成功的一種藥,能喚起心中最初的記憶。”
“屈侯弒說你是研製毒藥的高手。”
“這就是他不瞭解我的一面。”花傾城踱步說道:“我早已經是天下第一毒,所以沒有必要再研製什麼新毒藥,但是我發現還有其他的東西值得我去研究,比如說這一種,我連名字都還沒有來得及取,所以打算賞給你,如若你恢復了以前的記憶,我打算把這種藥取名爲夜兮,你看如何?”
“你找我幫你試藥?”夜兮踉蹌後退,震驚地反問。
“你要這麼認爲,我也沒有辦法。”花傾城收回藥丸,皮笑肉不笑地說:“實際上,短時間裡,我也找不到一個失去以前記憶的人。”
夜兮嚴謹地說:“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我不能吃你的藥。”
“你怕?”花傾城故意反問。
“我不是害怕,只是我不想多此一舉。”夜兮認真地說:“我相信終有一天,我會想起以前的記憶,不需要你的藥才能喚起我的記憶。”
“是啊,到那個時候你和屈侯弒兒女成羣,可是恢復記憶後,你才發現真正愛着的男人其實不是身邊這個丈夫。”花傾城煞有其事地說:“嫁錯了人,愛錯了心,發現一切都是錯誤的,可是恢復了記憶又如何?全都完了。”
夜兮心虛地看着花傾城
,支吾地爭辯:“不,我不會後悔嫁給屈侯弒。”
“這麼說,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花傾城又攤開手掌,說:“連我都知道,曾經和天堯國的皇甫桀愛得瘋狂的祭品女囚,最後卻嫁給了另外一個男人,還口口聲聲說自己不後悔。”
夜兮心慌意亂,別過臉捂着嘴;花傾城繼而添油加醋地道:“吃了它,你能知道這個皇甫桀究竟是誰,他是誰。”
“我能知道,你叫什麼嗎?”
“瑾,單名一個瑾字。”
“瑾公子……”夜兮仰起頭,抓起花傾城手中的黑色藥丸,她太想知道了,想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可是她又找不到一個可以詢問的人,她不知道該不該相信花傾城,猶豫的她捏着藥丸糾結得捂着自己的頭。
“你還擔心什麼,想起以前的事情,你就知道應該做出什麼選擇。”花傾城慫恿地說:“別再猶豫了,吃下去,你相信我,我研製出來的藥從未失手過。”
夜兮像是被花傾城下了迷咒,她忽然變得很安靜,拿着藥往自己嘴裡放進去,黑色的藥丸入口即化,夜兮的舌頭像是被某種東西吸附,緊接着到達她的喉嚨,然後滑入整個身體。
“啊——”夜兮倒吸一口冷氣,差一點摔倒,被花傾城接住後,她扶着夜兮站好。
“有不舒服的地方?”花傾城小心地問。
夜兮捂着胸口,隱隱作痛的心跳躍得越來越厲害,夜兮深呼吸時,感受自己的心口像是要裂開了,她突然向前一傾,然後跪在地上,吐了一口血水;花傾城驚詫地瞪着雙眼,她沒料到會是這種反應,再一細看,原來夜兮吐出的血水裡面裹着剛剛她嚥下去的黑色藥丸,她的身體排斥花傾城的毒藥。
當花傾城還有些摸不着頭的驚疑時,夜兮虛脫地躺在地上昏厥過去了;花傾城心裡一怔,蹲着抱起夜兮,喝道:“夜兮姑娘?夜兮姑娘……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
大夫把脈之後搖了搖頭,他站起來對着身邊的屈侯弒說:“對不起,您還是準備身後事吧。”
“不,大夫,你再好好看看。”屈侯弒心急如焚,咆哮地喝道:“你不能這麼輕易地放棄她。”
“可是她真的不行了,你要接受這個現實。”大夫拍了拍屈侯弒的肩膀,然後走出了廂房。
“嗚嗚……”
“姐姐,嗚嗚。”靜夜堂的孩子們全都跪在牀邊哭泣,他們雖然小,但也知道大夫的話是什麼意思,他們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覺得心如刀割,像是要失去了他們的親人。
屈侯弒聽到孩子們的哭喊,頓時心裡更煩,他看到夜兮安然入睡的模樣,心如刀絞,比孩子們好不到哪裡去;頓時,他又轉身奪門而出,徑直跑到靈幽谷花傾城的住所。
“花傾城。”屈侯弒站在小竹屋的門口,叱喝一聲:“你出來。”
花傾城從竹屋走出,凜然地說:“我知道你會來找我,她呢?死了嗎?”
屈侯弒拔劍喝道:“我要殺了你。”
“我沒有害她。”
“孩子們看到你給夜兮吃了什麼東西,還說沒有害她?”
“可是她把藥丸吐了出來。”花傾城急了。
屈侯弒劍眉一豎,殺氣騰騰地斥道:“你真的給夜兮吃毒藥。”
“這不是毒藥。”花傾城白了一眼屈侯弒,冷冷地爭辯:“是魔氣,我本來打算把夜兮變成真正的黑厥國的人,你應該感謝我纔是。”
“花傾城,你居然要在夜兮身上下魔咒?”屈侯弒瞠目大吼:“你簡直就是胡鬧。”
“我這是爲了你。”花傾城不服地罵道:“你也不想想,就算夜兮嫁給你又怎麼樣,她還是會想起以前的事情,如果她想起皇甫桀,你根本什麼都不是,但是如果把心全都變成魔氣,那她不但不會想起以前的事情,還會變成真正的黑厥國的人。”
“你根本什麼都不懂,夜兮的心跟普通人的心是不一樣的。”屈侯弒收起劍,走上前說:“夜兮的心是聖血金珠,聖血金珠是聖物,和魔氣當然排斥。”
“什麼?夜兮的心是聖血金珠?”花傾城一驚,趕緊跑到屈侯弒跟前,說:“你怎麼不告訴主上?”
“告訴又如何?夜兮的心只有半顆,並且這半顆只能勉強維持生命。”屈侯弒皺眉說道:“不行,不能讓聖血金珠離開夜兮的身體。”
花傾城和屈侯弒一同往靜夜堂跑去,此時小孩子們都哭得乏了,他們守在牀邊,一直等到屈侯弒他們趕來。
“哥哥,不好了,剛纔從姐姐心口那裡飛出來一個東西。”有小孩子拉着屈侯弒說道。
“金閃閃的光芒……”
“不是的,是紅色的光……”
“纔不是呢,是突然一閃就消失了的光。”
幾個小孩子七嘴八舌地爭辯,屈侯弒安撫了幾句後,馬上撲到牀沿邊;他顫抖地伸出手,在夜兮的鼻翼下面試了試,果然沒有絲毫氣息。
“怎麼樣了?”花傾城也走到屈侯弒身邊。
屈侯弒沮喪地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其中有不少小孩子都知道是花傾城給夜兮吃過不知名的東西,所以夜兮纔會變成這副模樣,於是他們鼓起勇氣把氣發泄在花傾城身上。
“都是你害死了姐姐,嗚嗚,你還我姐姐……”
“都是你,打死你。”
花傾城一下子被小孩子圍住,她向屈侯弒投去求救的目光,可是屈侯弒卻陷入悲傷之中,根本就沒有心思管花傾城的窘迫。
“你們給我讓開,信不信我殺了你們這些毛孩子。”花傾城威脅地咆哮。
“你還想再傷害他們。”屈侯弒猝然站起來,對着花傾城喝道:“靜夜堂不歡迎你,你走,走。”
花傾城看到屈侯弒盛怒的目光,頓時嚇得怔住,孩子們也都噤聲,整個房間裡異常寧靜,只有屈侯弒落寞的聲音:“我不想見任何人,我只想跟夜兮在一起。”
“你不是說她只有半顆聖血金珠嗎?那你去把另外半顆找回來不就可以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