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兮披上外衣從房內走出來,與此同時,忽然間外面有人迅猛地撞開了大門;夜兮驚嚇之餘,趕緊舉着燭臺跑過去,夜兮感覺自己好像踩到什麼黏糊糊的東西,但是來不及多想,她立刻蹲下來照一照門口的龐然大物。
“啊——屈侯弒?”夜兮看到屈侯弒趴在地上,她踩着的正是剛剛闖進門之後,屈侯弒吐出的鮮血。
夜兮把燭臺放在地上,然後咬着牙使盡全力攙扶身受重傷的屈侯弒;聽到外面動靜的聾婆也慢慢地摸索出來,夜兮告訴聾婆屈侯弒受傷吐血之後,聾婆先是一怔,而後馬上返回去自己房間翻找止血的藥。
夜兮將屈侯弒好不容易拖到屋子裡,讓他平躺在牀上,聾婆拿來止血的藥膏和燭臺之後,她纔看清楚,屈侯弒身上多處都有傷口,皮肉翻卷,流血不止;夜兮嚇得捂住嘴,看着屈侯弒蒼白的俊臉,頓時變得速手無策。
聾婆拉開驚恐不已的夜兮,一邊用藥膏止血一邊吩咐:“去打一盆清水來。”
“聾婆?”夜兮看了看鎮定的聾婆。
“還不快去?”聾婆扭頭叱喝:“你還想他活命的話,就馬上去。”
夜兮張着嘴,慌亂地點了點頭,而後轉身跌跌撞撞地跑出去找清水;聾婆把牀頭一根木棍塞進屈侯弒的嘴中,然後俯身對着屈侯弒耳邊,低聲說道:“忍住,我現在要一一幫你把傷口地方的暗器拔出來,否則感染後,你就別想活命了。”
屈侯弒的意志力還是很強的,他勉強能聽到聾婆低沉的警告,雖然緊閉雙眼,但是也艱難地點了一下頭,表示已經接收到聾婆的訊息。
“清水來了。”夜兮捧着水趕到,聾婆對着夜兮說:“把廚房裡面的刀拿過來。”
“刀?”夜兮不解地問:“要刀幹什麼?”
“你看看……”聾婆側過身,指着屈侯弒其中一個傷口處,說道:“這裡面還有暗器,不取出來就會令他痛不欲生。”
夜兮不敢直視血肉模糊的傷口,匆匆瞥了一眼,然後說道:“那,我去,我去拿刀……”
折騰了一晚上,直到天蒙亮的時候,聾婆才鬆了一口氣;此時屈侯弒也終於入睡,夜兮累得坐在地上小盹一會兒,當聾婆從牀邊站起來的時候,她也驚醒了,趕忙跑過去扶着聾婆。
聾婆伸了伸腰,嘆息一聲說道:“好在暗器上面沒有毒,否則他必死無疑啊。”
“聾婆。”夜兮看着聾婆欲言又止,但是聾婆反倒是坦然自若,笑了笑說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麼。”
夜兮羞澀地垂着頭,聾婆瞟了一眼她,繼而說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難處,不說出真實的身份並不代表就是不真誠,或許不知道更好,大家還可以坐下來其樂融融地在一起毫無顧忌地談天說地。”
夜兮抿嘴一笑,拉着聾婆說道:“其實夜兮並不想打聽什麼,不管怎麼說,屈侯弒的命是聾婆撿回來的,我和他都要好好地感謝您。”
“這些客氣的話就不要跟我這個老太婆說了。”聾婆憂慮地看了一眼牀上昏睡過去的屈侯弒,嘆息的說:“雖然現在沒有生命危險,但是受的傷太多,只怕一時半會兒他都要躺在牀上了。”
“那聾婆可知道是什麼人傷了他?”夜兮追問道。
聾婆瞅了一眼夜兮,皺着眉頭笑問:“怎麼?難道你們不是因爲私奔而逃出來的?”
夜兮尷尬地笑道:“聾婆,既然你都識破了我們,那我就不想瞞着你了,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們被什麼人追殺。”夜兮說着,惆悵地望着屈侯弒,解釋道:“我一醒來什麼都忘了,身邊就是他——”
“你們被人追殺?”聾婆頓了頓,踱步說道:“難怪對方下手這麼狠。”
“是啊,我只聽到屈侯弒跟我說,我們現在是在最危險的地方。”夜兮說道:“他還說,最危險的地方纔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才躲在了都城。”
“你們暫時躲在這裡避一避,等他的傷勢好了再打算吧。”聾婆安撫地說道:“我這裡雖然簡陋,但是掩人耳目還是可以的。”
“多謝聾婆收留之恩。”夜兮頷首謝道。
……
御膳房的公公把菜農的領頭人帶去半夏宮女身邊,只見半夏託着一錠黃金,似笑非笑地站在迴廊中間;看到一錠黃金的領頭人吞了吞貪婪的口水,雙眼直髮光。
“聽說,前幾天宮裡出現一個女刺客。”半夏把玩着手裡的黃金,嗤笑說道:“經過我的調查,總算找到一點眉頭,說是你帶進來的人。”
“額?”領頭人嚇得瞪大雙眼,撲通跪在地上,支支吾吾地說:“饒命啊,大人饒命啊,草民怎麼敢……就是借草民天大的膽子也不可能把刺客帶進王宮啊。”
半夏冷哼一聲,把這錠黃金扔向領頭人腿邊,啐道:“說,說出來這錠黃金就是你的,說不出來故意隱瞞,哼哼,我也會賞你……”說着,半夏拔出自己的劍,恐嚇地罵道:“賞你一劍。”
領頭人趴在地上哆哆嗦嗦地嚷道:“大俠饒命啊,女俠饒命啊,我,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我真的沒有把刺客帶進王宮,我……我一直都是給御膳房找菜農送菜進宮而已,跟着草民進宮的都是菜農,絕對沒有刺客啊。” Www •тTk Λn •c o
半夏怒瞪着他,咆哮道:“你再仔細地想想,有沒有可能有人混入菜農的隊伍中跟着你們進來?”
“這個……”領頭男子緊張地回想着,戰戰兢兢地說:“應該不可能啊,每個人進宮前都要很仔細地檢查,都是經過我覈對身份之後才進宮的,不太可能混入菜農當中啊。”
“好,你不說是不是。”半夏獰笑一聲,突然拔出劍指着跪在地上的男人,冷冷地道:“我可告訴你,這件事情王妃娘娘已經交給我來辦理,既然我找不到刺客,那乾脆找個人冒名頂替好了,反正損失的不是我,你說呢?”
“啊——”領頭的男人嚇得哇哇大哭,
叩首地哀求:“不要,不要殺我……”就在他求饒的同時,突然他腦門兒閃過一個念頭,與其找個替死鬼,倒不如把事情推到他記恨的人頭上,一來解氣二來脫身。
“我知道……”老男人猛然擡起頭,煞有其事地對着半夏說道:“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有個人恐怕值得懷疑。”
“哼,別以爲隨隨便便找個人就可以交差。”半夏繼續威懾地說:“告訴你,你要是敢騙我,那就是欺騙王妃娘娘,同樣是難逃一死。”
男子抿了抿嘴,慌張地說:“應該是她,因爲只有她纔是我不太認識的,其他的菜農那都是跟着我很久了,唯獨是她纔來過一次,這幾天又不見了。”
半夏轉了轉眼珠子,恍然說道:“起來吧,拿着這錠黃金先滾出宮。”
“多謝。”男人當然心安理得地撿起銀子。
“等一下。”半夏又想起什麼,於是提醒道:“你先不要打草驚蛇,免得壞了我的事兒。”
“是。”男人楞了一下,而後抱着黃金從半夏身邊逃之夭夭了。
……
夜兮一邊爲屈侯弒擦拭臉頰一邊自言自語地說:“你快點醒過來吧,我回來了,你看看我啊,你就不用擔心了。”
“夜兮……”之所以夜兮會這麼說,也是因爲屈侯弒在昏睡中時不時地念叨她的名字;夜兮被屈侯弒的情義打動了,對他有意隱瞞自己身份的事情也就沒有了怪罪的想法,她想屈侯弒不告訴自己全部的實情,也許是爲了更好的保護自己;就好像聾婆也說過,難得糊塗,太明白的事情往往會讓自己越加地不舒服。
“還沒有醒過來?”聾婆把熬好的粥送進來,於是問道。
夜兮搖了搖頭,憂心忡忡地說:“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醒來。”
“你放心吧,他不會有事的。”聾婆把粥放在桌子上,然後走到夜兮身邊,小心地問:“你不是說你什麼都記不起來了嗎?”
“嗯。”夜兮點點頭。
聾婆看着屈侯弒,又問:“雖然你什麼事情都記不起來,認識的人也變得陌生,但是我知道在你的內心深處應該有一個特別記憶猶新的人,你看着屈侯弒的時候是什麼樣的感覺?”
夜兮轉過頭凝視聾婆,聾婆引導地說:“其實你連自己和他之間的事情都想不起來了,究竟之前他是你的什麼人,居然他會用自己的生命去保護你,你覺得他會是你什麼人?”
“他,是我,什麼人?”夜兮冷靜下來,越想心裡越亂;他曾經以爲在夢裡想起的男聲會是屈侯弒的呼喚,可是將他們重疊之後,不難發現,這根本就是兩個不同的人;夜兮知道屈侯弒願意用生命保護自己,然而她心底一直都是最深的感激,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她應該心存什麼情義。
“夜兮……”屈侯弒又迷迷糊糊地呢喃一句,聾婆拍了拍屈侯弒的肩膀,湊到他耳邊微笑地說:“夜兮回來了,你放心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