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戰頗有些嫉妒的說:“陶家的手插得何止是深啊,這麼說吧,陶家在中藥上的佈局,堪稱星羅棋佈,浩如煙海。”
“這麼厲害?”燕七聽了,暗暗咋舌。
宋戰道:“陶東山相當的厲害,你看,陶家在衣帽布匹上的佈局,還有林家能夠抗衡,但是,在中藥上面的佈局,近乎於無敵。光是金陵本地,百分之八十的藥鋪都是陶家的,放眼整個江蘇,百分之三十的大藥鋪都是陶家開的,或者是代理人開的,陶家在暗中管理。”
燕七蹙眉:“這近乎於壟斷了。怪不得金陵的藥價這麼高,原來這纔是真相啊。”
他望着宋戰,呵呵一笑:“宋老,中藥這塊大蛋糕,你們四大家族就沒有動過心?醫藥行當,也算是暴利呢。”
“怎麼沒動過心?”
宋戰道:“以前我們宋家就是賣藥的,只可惜,被陶家的傾銷詭計給打得潰不成軍。”
“啊?”
燕七撓了撓頭:“宋老還有這等歷史?嘿嘿,你當初不會該不會是賣假藥的吧?”
“靠,老子纔不賣假藥呢,丟不起那人。”
宋戰柺杖狠狠的在地上戳了幾下:“想當初,宋家藥鋪紅紅火火,欣欣向榮!但在陶家進入中藥行當之後,便依靠陶氏錢莊充沛的錢財,以金陵爲中心,星羅棋佈,開了上百家藥鋪,而且,實行傾銷計劃,價錢比我們低上一半,我們的生意門可羅雀,怎一個慘淡了得?”
燕七道:“即便是慘淡,也能堅持啊,最多不賺錢而已,你們宋家也是大家族,難道連堅持都堅持不下去了?”
“能堅持我當然堅持,但問題是,實在堅持不下去了。”
“何解?”
宋戰嘆了一口氣:“陶家玩弄手段絕對夠陰險的,他們依靠龐大的銷量,逼迫那些種藥材的藥農只給陶家供藥,膽敢有給我們宋家供藥材的,一律封殺,從此不再與之合作。”
“陶家可是大客戶,誰敢得罪他們?藥農們見了陶家,就像是奴隸見了主子,陶家說什麼,那便是什麼。是以,就沒有藥農給我們宋家供藥了。”
“哎,想我宋家諾大的藥鋪,卻空空如
也,沒有藥材,多麼可憐,我丟不起那人,索性,撤出了中藥行當。”
燕七心中瞭然:“陶家這一招,堪稱斷子絕孫之法,絕了別家的路。連宋家都支持不下去,別家肯定更加艱辛,最終的結果,那不是黃了鋪子,便是被陶家低價收購。是不是,宋老?”
宋戰點點頭:“你說的一點也不差。金陵的中藥行當就這麼被陶家壟斷了。”
燕七挑了挑眉毛:“我猜,壟斷之後,陶家一定會做兩件事。”
宋戰蹙眉:“你知道?”
燕七伸出兩根手指頭:“第一,陶家沒有了敵人,賣藥的價錢會肆意提高,第二,會對藥農更加吝嗇,以極低的價格收購藥材。藥農沒有別的選擇,只能含淚甩賣。如此一來,陶家對上剝削病人,對下壓榨藥農,以此攫取暴利,我說的可對?”
“哎呀呀!”
宋戰一拍大腿,向燕七投去一個無比鄙視的眼神:“你這小子,竟然與陶東山想到一塊去了,你和陶家一樣的卑鄙啊。”
靠!
燕七好無語,撇撇嘴道:“陶東山還真是厲害,商業手段玩的極爲精明,算是一個人才。只是,他的心歪了,爲人所不齒。”
宋戰嘆氣道:“自古成王敗寇,沒什麼可說的。”
燕七現在終於明白了,金陵藥價超高的原因所在。
也正因爲大家買不起藥,看不起病,才讓那些假大師,真騙子給鑽了空子。
“嘿嘿,中藥行當,絕對是一塊肥肉啊。”
燕七心裡隱隱有了計劃,但此時機會不成熟,倒不是施行的時候,而且,他倒是對神醫華無病非常感興趣。
“宋老,接着說,華無病那事如何了?華無病找上陶家藥鋪,質問假藥的事情,陶家可敢承認?”
“承認個屁啊。”
宋戰氣呼呼道:“陶家不僅不承認賣假藥,還說華無病治死了人,是個庸醫,不僅把華無病亂棍打出,還下了通牒,凡是膽敢找華無病治病的人,休想從陶家抓藥。這一下,相當於絕了華無病的後路。”
燕七蹙眉:“陶東山做的這麼絕?”
宋戰道:“誰讓陶
家有錢有勢,壟斷了中藥行當呢?人家有那個底氣啊。”
燕七蹙眉,看向狄人鳳:“這事鬧得沸沸揚揚,難道官府中沒人管嗎?”
狄人鳳一拍桌子:“怎麼沒人管,我當初還因爲此事,向府司上書。結果,陶家賄賂了賈德道,這事便石沉大海,杳無音信……”
燕七嘆氣:“想必,華無病十分絕望吧。”
宋戰道:“也就是從那時候起,華無病便一把火燒了店鋪,從此,不再診病,終日隱居,也不知道住在哪裡。”
燕七聽到這裡,怔怔的出神,腦中想着絕妙的計劃,一口酒喝到了鼻子裡,嗆得直打噴嚏。
衆人見狀,哈哈大笑。
燕七收回心思,舉杯道:“今天可是狄老哥大喜的日子,總說這些掃興的事情幹什麼?來,咱們乾一杯,好好慶祝一番。”
……
翌日一早,狄人鳳去了府司,接受賈德道分派差事。
下了晨會,狄人鳳回到漕運司。
燕七已經在這裡等着他。
狄人鳳憂心忡忡:“燕老弟,果然被你猜中了,賈德道就是要我負責民生和治安,而且,是全權負責。”
燕七蹙眉:“全權負責?”
“對,全權負責。”
“賈德道這一手,玩的挺狠啊。”
狄人鳳問:“怎麼說?”
燕七道:“民生與治安可是大項目,賈德道讓你全權負責,乍一看,是對你特別信任,給你放權。但是,若是在民生和治安上出了事情,你必須要全權負責任。而他賈德道,則做了甩手掌櫃,一點也不受牽連。”
“對呀!” шωш▪Tтkā n▪Сo
狄人鳳一敲桌子:“我怎麼沒有想到這層意思?真是豬腦子!剛纔晨會之上,我就應該堅辭不受,這下上套了。”
燕七狡黠一笑:“別急,不是有我嘛!上套的未必是咱們,也有可能是賈德道作繭自縛呢。”
狄人鳳眼睛一亮,拉着燕七的袖子,一字一頓道:“燕老弟,就靠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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