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暮雪,八百洞庭,
來了洞庭湖免不了去巴陵逛逛,巴陵是荊楚文化的搖籃,千百年來巴陵大地羣賢輩出,文人墨客熙來攘往,文風絕不輸與江南。
在船工的吆喝聲中,一艘空無一物的商船靠岸,自上面行下來三人。
“真是太舒坦了。”趙閒狠狠的伸了個懶腰,這破船都快把他折騰吐了,左右看了看岳陽樓的方向,也不知這時代修沒修那棟名樓。
雖然過了正月十五,元宵節的花燈卻沒鬧完。正是一年春之伊始,萬物復甦之時,蟄伏了一冬的人們便皆開始出門活動,比之春節更爲熱鬧。
趙閒和怡君師徒進了城,怡君望着街上的勝景,微微一嘆道:“從初七出發,直到今日,我們竟然行了十幾個日夜,不知不覺元宵節都過了。”
別人的元宵節都是舉家團圓,和和美美,她卻呆在船上悶了這麼多天,實在是有夠辛苦的。
趙閒觸物傷情也有些懷念,以前和花語在一起,兩個人手忙腳亂的包湯圓多好玩,現在卻不知何時才能找到她,元宵的時候,花語恐怕也對着碗中潔白的湯圓發愣淚珠滴落在碗裡吧,她那愛哭的性子定然是那樣的。
“怡君,今天我們找個地方吃湯圓,我有些餓了,我請客。”拋開心中的念頭,趙閒大方笑道,邀請着師徒二人。
“就知道吃!”怡君見趙閒一副飢渴難耐的摸樣,輕輕嗔道:“到了京都,撐死你都夠了。”
這娘們越來越沒規矩了,竟然這樣對我說話,趙閒威脅性的瞟了瞟她飽滿的臀瓣,若不是蘇大姐在場他就動手了。
怡君眉毛輕輕一挑,帶着嬌媚笑容杏眼挑釁的望着趙閒,有師父在場她根本不在乎趙閒的威脅。
三人行至不遠,趙閒突然聽到前方傳來一陣喧譁聲,擡眼看去,只見前方的衆人跟在一個身着青袍的道士身後,一臉恭敬的往街裡走去。
道士鶴髮白鬚,一臉仙氣,左手持木劍,右手招魂鈴,邁着八字步緩緩前行,真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
好一個老神棍,趙閒心中好奇,拉過一個湊熱鬧的小子,問道:“小哥,這人是幹什麼的?”
被拉之人本來不滿,回頭卻見到比他大腿還粗的胳膊肘,不禁嚥了口唾沫道:“這是從城東請來的王老道,來給除鬼的。”
除鬼?趙閒一臉驚異,不過想想也就釋然,這時代信鬼神很正常,恐怕是某個地方鬧鬼了。
趙閒思念至此,奇怪問道:“不知哪個地方鬧鬼,鬧什麼鬼?”
那小子見趙閒穿着普通,不像是有太大本事的人,便晃晃腦袋道:“說了你也不懂,那可是神仙道士才知曉的東西,告訴你也幫不上忙。”
開玩笑,我怎麼說也有幾千年知識做後盾,不就是除鬼之內的小把戲,能難的住我趙大才子?
趙閒整理了下衣服,一臉高深莫測的笑容:“本公子也會除鬼,而且道行絕對比那道士強,速速道來讓我一觀。”
“這不顧體面的摸樣,還自稱公子,登徒子還差不多。”蘇婉雲見趙閒又開始找事,搖頭輕輕一嘆,自顧自的走到了一邊觀賞起景色來。
怡君頗爲喜歡熱鬧,聽聞此事也頗感興趣的走到趙閒,仔細的聽了起來。
“你也會除鬼?”圍觀之人回過頭來,見怡君穿貂戴絨的絕非普通女子,而趙閒則青衣長袍身材健壯,還道他是保護怡君的護衛,不禁恥笑道:“這除鬼的大事,乃是神仙們做的,你一個傻大個來湊什麼熱鬧?”
傻大個?趙閒最討厭的就是這個稱呼,擼起袖子一把抓起說話之人的衣領:“少廢話,你他娘說還是不說?”
怡君一陣氣悶,忙拉了拉趙閒的袖子讓他別動粗,這裡離天子腳下不遠,而且他以後就是安家的大少爺,那能親自動手打人,要打也得叫下人出手嘛。
“我說我說,您輕點。”好漢不吃眼前虧,見趙閒說動手就動手,那人忙賠笑道:“上個月南湖的漁夫老陳,在自家的魚塘裡被淹死了,老陳的水性在南湖數一數二,這輩子都是在水裡生水裡長的,哪想到老來吃了這麼大一個虧,鄉親們本以爲是一時失手,沒想到到前幾天隔壁的老黃去哪個魚塘幫忙,也無緣無故的溺了水,拼死拼活逃回來,說水裡有東西扯腳,把人往下拉。”
鬼纏腳?趙閒眉頭微微一皺,不管是古代還想現代,死在這上面的都不在少數,大部分都是水裡有藻類鐵鉤等掛住了衣服,導致人無法上浮溺死在水中,因爲不明情況疑神疑鬼,便有了鬼纏腳一說。
可趙閒還未想完,那個人就繼續道;“鄉親們本以爲是被水裡的水藻給纏住了,結果老黃說不說,那東西能動,力氣比人還大,但是冰涼涼的又不像是活物,這才猜測是溺死的水鬼,投不了胎在這裡禍害人。”
趙閒聞言皺了皺眉,這事情似乎超出了他的認知,心中不禁起了幾分好奇,跟着走了過去。
怡君對鬼神之類的東西一向敬而遠之,見趙閒也要去湊熱鬧,不禁拉了他一把:“趙閒,我們回去吧,這種事請少摻和爲妙。”
“你還不相信我的本事。”趙閒勾了勾甩了甩長髮,露出一絲胸有成竹的笑容,不理會勸告跟了上去。
“又逞強。”怡君嗔怒的瞪了他一下,可也擋不住心中的好奇,也隨着趙閒的腳步行去。
稍許,一衆人跟在那道士的身後,慢慢悠悠的來的南湖的一角。
此時水面平平靜靜,青山碧水連成一片,湖面上沒有一艘船隻,衆人都圍在岸邊探頭探腦觀望,隱隱可以聽到幾聲哭啼。
趙閒循聲看去,只見一衆披麻戴孝的人站在南湖旁邊,有個身穿官袍的人蹙眉詢問,不停安慰衆人。
旁邊一個坐在地上的老漢,褲子擼起露出小腿,一位素色衣衫的女大夫,正和旁邊的小藥童一起,研究着老漢腿上的傷勢,還有個穿着不俗的讀書人,皺着眉頭顯然覺得有些噁心。
趙閒坐過去擡眼一看,卻見老漢小腿上烏青高腫,整個小腿都扭曲變形,看樣子斷了骨頭,可外面卻沒有傷口,連普通擦傷都沒有。
“讓我來看看。”趙閒心中疑惑便蹲下身擠開那個大夫,擡手輕輕觸碰了一下老漢的腿,仔細觀察起上面的痕跡。
那女大夫被趙閒推了個踉蹌,驚的忙站起身,臉色不愉的看着趙閒。
旁邊的書生也驚怒不已,忙對那大夫道:“風御醫您別見怪,小生馬上就驅走此人。”
縣太爺見狀也非常氣怒,雖然只是個御醫,但也是能見着皇上的人物,他那裡惹的起,也不知那裡來的後生,如此不識擡舉。
“風姨?”突然,後方傳來一聲嬌呼止住了衆人。
怡君驚訝的跑了過來,喜道:“風姨,您也在這裡啊?”
那讀書人回首看去,卻見是一位身着紅裙,生的千嬌百媚的姑娘,眼前不禁微微一亮。
風御醫見是怡君,不禁意外的擡擡眼睛道:“怡君?你不是去了江南,這麼快就回來了?”
“是啊!”怡君見到剛纔趙閒無禮的動作,忙不好意思的道:“這人是我的一個朋友,他一時好奇動作有些莽撞,您不要見怪。”
風御醫見趙閒動作嫺熟通一點醫術,便沒有阻止,回身對着怡君微笑道:“前幾天還聽你娘說起你,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回來了,有時間快回去陪陪你娘,她這些天一直精神恍惚食慾不振,應該是有心事。”
風御醫說到安夫人,她眼底突然透出一抹怪異,好像有什麼關於安夫人的事情不好意思說出來,甚至不敢讓怡君發現。
怡君沒有察覺到風御醫的眼底的異色,只倒是安夫人想念她,便點了點頭,看着坐在一旁的老漢,奇怪問道:“風姨,此人的腿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