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單衣行走在街巷,偶爾秋風拂過,可感覺到絲絲寒意。新宅子距離桂花巷不遠,沒人帶路也可輕易尋找。
時至正午,街上行人漸熾,常州這不受戰火波及的城市,較之從前變化並不大,繁多學子涌上街頭,詩歌之聲不絕於耳。自也不乏平日蒙着閨中的小姐夫人,在胭脂鋪絲綢莊外流連,引得衆豺狼們爭相追捧。
趙閒沿着南街行走,漸漸的果然看到一座府邸出現在眼前,朱漆大門上的‘趙府’二字,在秋日的映射下分外顯眼。門口立着兩個人高馬大的家丁,一水的青衣小帽,連腳上鞋子都是千層底,昂首挺胸不苟言笑,就差在臉上寫‘生人勿擾’四個大字了。趙閒分外錯愕,若不是街景熟悉,他還以爲回到國公府了。
安大小姐出生帝都名門,對於家門在外人眼前的形象很重視,再者趙閒不在,留在常州的只有幾個弱女子,除了蕭皇后其他連武藝都不會,這麼大個宅子不尋找人看門的話,還不得被那些現在沒事的紈絝子弟騷擾死。基於此,纔有了這倆威風凜凜的護院。
“趙府!果然氣派!”趙閒整理整理衣服往府裡走去,還不忘神態親和的對兩個型男家丁道:“哎呦!不錯哦!繼續努力!我看好你哦……”
“你有病啊?!”兩個護衛虎目一瞪,怒氣衝衝的伸手攔住了趙閒:“那裡來的小子!這趙府是你亂闖的地方?速速退去,否則莫怪我不客氣!”
我擦!造反了不成!這誰請的護院?趙閒被二人聯手推了出來。頓時氣的夠嗆,不過轉念一想。這兩個人不是安府原來的家丁,不認識自己也正常。
基於此,趙閒搖頭輕笑,頗爲悶騷的勾了勾額前的長髮,唏噓道:“你們二人新來的,不認識我也很正常。想我當年可是名滿常州的人物,現在到了家門口,卻連自己人也不認識了!哎!時間。真是把殺豬刀啊!”
“你是殺豬的?”家丁甲打量着面前身材壯碩的爺們,覺得甚有可能,擼起袖子氣沖沖的往外敢着道:“我趙府沒養豬,你走錯地方了?”
殺豬的?趙閒滿頭黑線,看了看自己這身漂亮的黑色雲紋錦袍,你什麼眼神?有這麼帥的殺豬的嘛?我是鐵匠好伐!
算了,宰相肚裡能撐船。也不與你們計較。趙閒擺擺手,輕笑道:“非也非也!爾等盡忠職守,吾甚慰……”
“還拽文?”家丁乙叉着腰滿是不屑的打量着他,大拇指比了比門上牌匾:“知道這是誰的宅子嘛?這是我們家少爺江南第一才子趙閒的府邸。”
家丁乙滿臉崇拜,握着胸口四十五度仰望天空:“金戈鐵馬震邊關,守域攻城血浸衫。舊賦新詞輪換作。誰憐白骨亂蒿邊?這世上,也只有我家少爺,文武雙全的天之驕子,纔敢作出這等藐視文壇的奇詩……”
原來是我粉絲啊!趙閒頓時笑了起來,輕咳兩聲道:“其實…我就是趙閒。今天剛回來你們不認識很正常,我大人大量也不計較了!”
“呸!!”家丁甲頓時笑不成聲:“你是我家少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我家少爺白衣如雪、貌美如花。所過之處,三丈外便覺芳香襲人,那等風采,豈是你這種身高八尺腰圍八尺半的莽漢能冒充的?”
身高八尺腰圍八尺半?趙閒低頭看了看,頓時無語,這個白衣如雪、芳香襲人的段子估計全世界都知道了,都是誰傳出了的?不過這樣也好,隱瞞身份多方便,站在人家面前大大方方承認都沒人相信。
似乎聽到了門口的喧譁,門裡影壁之後轉出位侍女打扮的姑娘,見到門口與家丁爭執的趙閒,頓時驚叫了一聲,急急跑出門拉開兩個家丁,喜滋滋的道:“趙閒公子,你可算回來了!”
“巧兒姑娘!”趙閒一眼便認出了她是葉莎的侍女,當下總是鬆了口氣,也不再搭理兩個臉色僵硬的家丁,跟着她往府裡行去。
家丁甲誠惶誠恐,撓着腦袋對旁邊的人小聲道:“他真是我們家少爺?不像啊!”
“是啊!”家丁乙輕輕咂着嘴,煞有其事的道:“聽香月坊裡的姐兒說,我家少爺眉清目秀俊俏可人,摸摸手都會臉紅……“
趙閒臉色頓時黑了下來,卻也只能無奈搖頭不去搭理。旁邊的巧兒掩脣偷偷笑着,清秀的眸子凝望着他:“那些下人不懂規矩,公子你莫要放在心上,我待會就讓紫月總管去扣他們工錢。”
“罷了!”趙閒笑了笑,轉而打量了她幾眼,輕笑道:“巧兒妹妹,幾個月不見你長大了不少啊!”
“有嗎?”巧兒天真的摸了摸臉,又低頭在身上看了看,疑惑道:“我怎麼沒覺得,那裡長大了?”
趙閒壞壞的瞥了她胸口幾眼,巧兒頓時反應過來,‘唔’的嬌呼一聲:“公子你壞死了!”她羞答答的垂下頭,再也不敢偷笑了。心中暗暗尋思:公主嫁與趙閒公子後,我定然是會跟着嫁入趙家,也就是說我也是公子的侍妾了……
這麼一想,她臉蛋兒頓時紅彤彤的,偷偷瞄了趙閒一眼,走路都變得彆扭起來。
不知她心之所想,趙閒只道害羞了,輕輕笑着不在出言調侃。
走在行廊之間,他轉目看着風景別緻的院落,忽的覺得不對勁,蹙眉道:“咦?你要帶我去哪裡?大小姐人了?聽說她鬧脾氣了……”
正說着,卻見巧兒臉色黯了下來,嘟着小嘴輕聲道:“我是公主殿下的侍女,還能帶公子去哪裡?”
說的也是。趙閒眨了眨眼睛,終究沒有在多說。閒庭信步走過行廊,進入了西院池庭中。
秋風蕭瑟。庭院內卻景色盛濃,早梅青枝點綴池水秋色,蜿蜒小徑通向池邊亭閣。
四面通透的閣樓中,書案靜靜放置其間,一幅畫卷展開,金陵雪景勾勒的分外清晰,旁邊兩行筆記不同的字跡,喚醒了各自的回憶。
一個身形曼妙的女子。靜靜斜臥在閣樓邊沿的軟毯上。池水叮咚,漣漪的折光映襯着她如玉般晶瑩美麗的臉頰,忽明忽暗,宛若清理出塵的仙子。
素手輕揚,纖指在平靜的水面緩緩滑過,圈圈漣漪擴散很遠,水中倒影破碎又重合。映襯出美眸中深深的思念,喃喃吟道:“冬花秋月最是無情,惹了多少新愁舊筆……”
緩步走進閣樓,趙閒腳步慢了下來。望向近在咫尺的女子,熟悉的聲音又迴盪在耳畔,卻久久沒能發出一絲聲音。
欠的太多。有時候就不敢面對了。想起在開福寺內,葉莎第一次表白後的絕望,和第二心如死灰後的癡情,趙閒便覺雙腿灌入了鉛鐵,想上前卻沒法挪動一步。
掉入了這個圈子的那一天開始。便知道與大梁皇室又刀劍相向的那天。刻意避諱葉莎的感情,只是想着以後抉擇時可以痛快一些!免得自覺優柔寡斷下不了手。
事實證明。他成功了。成功自秘衛的大網裡掙脫,卻也成功的將葉莎傷的體無完膚。或許正印證了當年的信口之語:“鴛鴦蝴蝶雖然有意,奈何三千亂世紅塵。”
趙閒搖頭苦嘆,他心中不願傷害葉莎,卻不得不去毀了大梁,深陷局中的他,根本無法兩全其美的顧忌所有人。
“叮咚!”
纖手輕顫,水中的倒影轟然破碎,葉莎公主身體僵住,似乎還沒反應過來,只是那顫動的香肩,展現了內心的震顫。
趙閒緩步上前,輕輕喃道:“全部都結束,我回來了!”
都結束了嘛?葉莎公主緊緊咬着銀牙,緩緩轉過身來,一張絕色面龐,出現在趙閒眼前。
如墨秀髮微微飛舞,細膩不帶絲毫瑕疵的肌膚吹彈可破,細細的娥眉,似是春天的柳葉,深邃的雙眸,宛如浩瀚的星空。鮮紅的櫻桃小口,潔白如玉的臉頰上,兩行淚珠緩緩滴落:“真的都結束了?我皇兄,還有我的親友,他們在北齊過的好嗎?”
“葉莎…”趙閒心懷愧疚,輕喚一聲,喉嚨裡卻似卡上了尖刺,發不出聲音。
葉莎呆呆凝望着他,紅脣囁嚅幾下,終化作那麼悽苦的笑容:“行事所逼,你也是不得已而爲之。我不怪你,我只是…只是有些難受……”
淚水中夾雜着微笑,深深刺激着趙閒的心神。在她身旁坐下,伸出大手握住她的小手,柔荑軟如綢緞,卻冰冰涼涼,沒有絲毫的熱氣。趙閒深深了口氣,柔聲道:“難受就哭出來,罵我打我一回,就會好受很多,誰讓我是個不懂得珍惜的混蛋了!”
被他大手握住,葉莎公主心尖兒輕顫,更多的卻是溫暖。仰目凝望趙閒的眼睛,脣瓣幾乎咬出了血絲,強忍許久,終究淚落如雨,忽的撲進趙閒的懷中哭了起來。
見兩人相擁,公主撲進來這輩子最愛也最恨之人的懷裡,閣樓外巧兒眼睛也紅了,忍不住抹了抹眼角,悄悄退了下去。
趙閒攬住葉莎消瘦的肩膀,任憑淚水沾溼了衣襟。良久,他才輕聲安慰道:“沙沙!我們已經在佛祖前面拜過堂,喝過交杯酒!所以佛祖保佑我們渡過難關,平平安安做一輩子的夫妻,這不正應驗了有情人終成眷屬的話嗎?”
聽見那句肉麻的‘莎莎’,葉莎公主哭聲漸止,臉色顯出幾點暈紅,自他懷中坐起,擦了擦眼淚輕聲喃道:“上次,我,我只是想讓你後悔一輩子罷了!不算的。”
看着她嬌俏的臉頰,淚痕依舊掛在臉上。趙閒詫異道:“不算?已經在佛祖雙脣相接,喝過交杯酒了,連佛祖都知曉的姻緣,你怎麼能說不算?”
“我…”葉莎眉目間帶着幾許無奈與楚楚,低頭幽幽嘆道:“我現在只想安安靜靜的住在這裡,什麼都不用想。每日寫寫畫畫,欣賞江南諸地的風景。相夫教子什麼的。我還沒準備好!”
還是放不下嘛?趙閒心中暗歎,想想也是,建始帝還軟禁在長安,賢王仍抱着復國之夢,他們都對我恨之入骨,葉莎心中豈能沒有疑慮。
身爲公主,卻要下嫁給我這個逆賊,即便你心中願意。迫於世人的目光,你也不敢說出來的。
趙閒思索片刻,看了看神色黯然的葉莎,忽的攬住她的身子,將她按到在閣樓邊沿的軟毯上。
“啊!”葉莎公主瞬間懵了,猝不及防被壓在他身下,沉重的身體機會喘不氣來。雙手被分開摁住。渾身只有脖子能動彈,火熱的男子氣息環繞周身。她心尖兒急顫,臉蛋兒緋紅一片。驚慌道:“趙閒,你做什麼?”
仰頭看去,線條凌厲的臉皮近在咫尺,似乎低低頭就能吻到她的臉頰。葉莎亂了心神。連連搖頭羞急道:“放開我!!”
“噓!聽我說話!”趙閒望着她的眼睛,待她安家些了,才認真道:“你是我未來的夫人,等我從杭州回來之後,就與你舉辦婚禮正式成親。然後乖乖的在家裡相夫教子,聽到沒有。我的公主殿下?”
霸道的語氣讓葉莎愣了半晌,見趙閒只是按住不讓她動彈,並沒有其他的動作,心中才稍稍放鬆。
她搖了搖頭,躲避着撲面而來的熾熱鼻息,拒絕道:“不行!我還沒準備好!……”
趙閒搖了搖頭,湊到她的耳邊輕聲道:“你拒絕也沒用,我只是告訴你要做什麼,又沒讓你選擇。”
絲絲熱氣拂過耳畔,葉莎敏感身體哆嗦了下,渾身繃的緊緊,酥胸急劇起伏,卻被他壓住呼吸都很吃力。
聽見這般無理的話,無力反抗的葉莎,只能氣道:“你怎麼這般無賴?婚姻大事自當兩個人你情我願才行!你不能給我拿主意。”
反正已經做了惡人,那就做到底吧!趙閒在她臉蛋上親了下,輕笑道:“我就是這般無賴,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作爲丈夫,這主意我替你拿了,好好準備,過幾天就是趙家的少奶奶了。”
“你,你……”葉莎心中又羞有氣,恍惚間,竟然憶起了曾經在荻花坊,他也是這副無賴的摸樣。
我來到這世上,便是專門給他欺負的嘛?葉莎掙扎想要逃走,可她那纖瘦的身子那是趙閒的對手,幾番無果,便咬咬銀牙哼道:“我就不願意!你奈我何?”
“是嘛?”趙閒壞壞笑了幾聲,忽的在她粉頸上親吻起來,單手順着纖腰慢慢遊移,往臀丘滑去。飽滿臀瓣緊繃繃的,輕輕揉捏便可感覺其頗有韻律的規避,粉頸以極快的速度緋紅,散發這甜膩的少女氣息。
“呀!”葉莎公主千金之軀,自小到大也就被趙閒摸了佔了幾次便宜,上次佛堂中生離死別前的癡情一吻,恐怕是她這輩子做過最大膽的事情了。
這個傢伙,竟然摸我…那裡…這個登徒子…
葉莎渾身急顫,如何受得了這等折磨,脖子上酥酥麻麻的感覺更是讓人心亂如麻,她急慌慌的道:“不要!我,我答應你了,你現在不要亂來…”話閉,她臉上盡是委屈,偏過頭去不說話了。
趙閒心滿意足,擡起頭來,見她可憐的摸樣,在她小屁股上輕輕拍了下,微笑道:“現在知道相公的厲害了?我這人別的不好,就是臉皮厚!就要娶你誰能攔得住了?”
葉莎真被他這種無賴的打法弄得毫無招架之力。從暗戀到明戀,從心死到身死,她對趙閒的情誼傻子都看的出來,即便早已原諒趙閒,他滅了大梁確實真,葉莎作爲長公主,現在不願意答應,只是沒法跨過心中那倒檻罷了。
現在趙閒這麼主動,讓她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葉莎除了順其自然,也沒有其他的方法了。
沉默良久,她酥胸微微起伏,臉上紅暈和委屈漸漸消散,她凝望趙閒道:“你,你放開我吧!莫要讓下人看到了!我不想被人笑話!”
趙閒這才滿意,依言放開她的手,葉莎急忙忙的起身,抱着膝蓋坐在水池的邊沿,看着裡面遊動的魚兒不言不語,臉上依舊殘存點點紅暈。
看着景色優美的亭臺樓閣,趙閒心中微動,湊到她旁邊問道:“葉莎,大小姐她是不是很生氣?”
聽聞此言,她臉上紅暈稍減,咬了咬下脣看了趙閒幾眼,輕聲嘆道:“你啊你!永遠不知道身邊人對你的好。安大小姐名傳京都的才女,平時爲人嚴謹從未與男子有瓜葛,對你卻是分外體貼。就說這閣樓,大小姐說你是讀書人,平時寫寫畫畫總得有個舒適的地方,特地請精工巧匠建了這座閣樓。你原來的住處已經無用,本來要盤出去,大小姐卻說你念舊,將院落保留下來,還差人每日前去打掃,你的東西都原封不動的收好存放,身旁你日後想起找不到,連那間小鐵匠鋪都請了鐵匠代爲照看着。前幾日四德通報你要回來的消息,大小姐幾晚都沒睡好,親自將你的住處收拾的乾淨舒適,說你遠赴北齊虎口脫生,風餐露宿居無定所沒少吃苦頭,安定下來要好好歇息。今日你的車馬尚在城外,大小姐便早早起來,親自出門將你舊友宴請至迎雪樓,等你回來後前去赴會。她說你現在身份不同瑣事繁多,挨家拜訪的話多有不便,不去拜訪又落下忘卻貧賤之交的罵名,這樣一樣你就不用爲難了。我與安大小姐也算舊識,卻沒見過她對誰這般,你呀,若是愧對與她,我都看不過去了!”葉莎說的此處,不由的輕嘆了口氣。
趙閒心中陣陣暖流拂過,深深吸了口氣竟而露出幾絲微笑:“哎!這傻妮子,我也不是故意惹她生氣的嘛!”
葉莎公主嗔了她一眼,輕輕搖頭道:“與我解釋什麼,還是去看看大小姐吧!我,我想一個人呆會…”
趙閒輕輕點頭,起身往外走去。還未出閣樓,葉莎咬了咬下脣,低頭幽幽道:“走的這麼直接啊…”
趙閒微微一愣,心中頓時哭笑不對,不曾想嫺雅的葉莎公主也會吃飛醋,這幽怨的小眼神還真有幾分蕭姐姐的味道,莫不是跟着她學壞的?
這麼一想,趙閒便覺得甚是可能。他搖頭苦笑,走到她旁邊伸着臉道:“好啦好啦!讓你親一下再走。”
“…”葉莎頓時氣悶,偏過頭不依道:“你還是直接走吧!”話音未落,便覺得臉頰微熱,被人啃了一口。她頓時驚了嚇,掩着臉氣道:“你又作什麼……”回過頭來,意外的發現那人已經跑出了閣樓,不見了蹤影。
“死登徒子!就會佔我便宜!”她掩着臉蛋,坐在閣樓邊沿,光滑的小腳在池塘裡輕輕踢了下,水花蕩出圈圈漣漪,倒映出臉頰緋色,不只是真的埋怨還是掩蓋內心的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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