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口上五彩斑斕的鸚鵡依舊撲騰着翅膀,早蟬嘰喳的鳴叫回蕩在幽靜的別院裡,到顯得更加幽靜了。?.
牀上二人偎依,蕭皇后輕推了他幾下,美眸含春,帶着幾點少女般的青澀:“趙閒,你,你莫不是又在唬我?什麼爲我顛覆整個天下,我看你就是想當皇帝,這些甜言蜜語只是你順帶說過我聽的。我猜去了京都,你還可以對沈雨說一次。‘我爲了你顛覆整個天下’,是個女人也該心動吧。”
趙閒搖了搖頭:“姐姐你動心就好,我還怕你生氣想不開了。”
蕭皇后略微沉吟,倒頭輕輕靠在趙閒的肩膀上,幽幽嘆道:“我有什麼看不開的。便如你所說,大梁立國之初便走錯了路,北齊國力蒸蒸日上,而大梁只有安家一脈死死硬撐。安公國外抗重敵,內還得韜光養晦以免皇上忌憚,即便這樣也難逃皇上的猜忌。遺囑雖是你僞造的,可先帝忌憚安家的心思我知道。這一天遲早回來,你只不過點燃了引線罷了。”
蕭皇后沉默稍許,絕美臉龐上顯出幾許擔憂,回過頭盯着趙閒的眼睛:“不過,我有些要求你必須答應。北齊大梁皆爲同胞,當年天下一分爲二百年戰亂不熄已經受夠了苦頭,你入關之後萬萬不可做出屠戮平民的事情。還有,輔國堂雖然有過,卻也不能漠視它的功勞。我知道你心中討厭大梁讀書人的做派,這些只要日後多加約束便能改回來,你決不能對滅了輔過堂,哪怕留下一絲香火也行。”
趙閒打心眼裡就沒怎麼重視輔國堂,當下連連點頭,蕭皇后臉上才稍稍好看些。
方纔聽到花語她們的消息,趙閒心中依舊急切,當下問道:“蕭姐姐,你可知花語的下落?她們被北齊的人偷偷送來的長安,你可知她們現在何處?”
蕭皇后輕輕搖頭:“近些日子我一直藏在這別院裡,哪曉得北齊的人把花語妹子藏在了那裡。北齊此舉,明顯是要挾與你,防止放虎歸山後你反戈,而且你事成之後,北齊也不見底會真的兌現自己的諾言,你可要提前提防了。”
趙閒心中暗暗一嘆,沒有多言。瞧見蕭姐姐神色疲倦,顯然連日來高度緊張加擔憂,已經身心憔悴了。
趙閒擡手將她搬到在牀上,正在思索心事的蕭姐姐頓時驚了下。
他,他想做什麼?蕭皇后瞧見他咬着牙將自己往牀上摁,顯然是想歪了。
前幾次勾引趙閒時都沒覺得尷尬,爲何這次感覺怪怪的?蕭皇后還不習慣被男人按到的感覺,俏臉染上幾抹紅霞,沒好氣的嗔了他幾眼:“你想幹什麼?受了這麼重的傷還打歪主意…你最好別亂來…若有再有人來,跑也跑不掉了……要不晚上……”
趙閒看着輕咬下脣閉上眼睛喃喃自語的蕭姐姐,莫名其妙的道:“我動起來都麻煩,還能幹什麼。你這麼多天肯定沒好好休息,現在這裡睡會,我出去給你放哨。”
蕭姐姐羞澀頓時僵住,反應過來後紅暈反而更深了,嗔怒的瞪了不解風情的趙閒幾眼,掀起被子蓋在臉上,再也不出聲息了。
趙閒輕笑了幾聲,不在逗她。掙扎着從牀上坐起來,牀上放在旁邊不知多久的衣褲。多日躺在牀上,他感覺渾身上下都難受,必須出去運動運動。
走到窗前取下那鸚鵡,趙閒提着鳥籠子緩步走到門外,身上的刀劍傷痕大多已經癒合。可這樣一走動還有有些發癢,弄得他左扭又扭好不難受。
泉水叮咚,魚兒在荷葉間游來游去,初夏的碧荷已經盛開,粉嫩的花朵分外嬌豔。
趙閒走在幽靜的石廊上,前後左右一個人也沒有,似乎也不擔心他偷偷溜了。擡手看着手中鸚鵡,他笑嘻嘻的道:“鸚鵡兄,方纔我讓你學的話,你可曾記得?”
“想得美……想得美……”鸚鵡歡快的拍打着翅膀,對能出來透透風頗爲享受。
趙閒微微搖頭:“鸚鵡兄,本公子一向以德服人,給你個機會,叫聲‘閒哥’,饒你幾根鳥毛。”
“想得美……想得美……”鸚鵡繼續作死般的嘲笑着,不過馬上就看到一張陰森森的大臉落入眼簾,它立刻閉上了嘴,緊接着便是:“殺人啦……殺人啦……”
時至中午,初夏的太陽暖暖的不算毒辣,無數遊人相邀出門而去結伴遊玩,長安盛景可見一斑。
遠遠的,星雅小姐從馬車上下來,進入這所幽靜的別院內。她黑白相間的長裙,如同往日同樣的打扮,美的讓旁人都不敢擡頭仰視。她俏臉帶着欣喜,想了想又從馬伕手裡取來鞭子,對着身邊侍從問道:“讓你們準備的刑具,你們可準備好了?”
侍從躬身跪拜,恭敬道:“已經準備周全,皆是從秘衛天牢裡擡出來了的,尋常人見了也能嚇破膽。不過,蘇荷大人已經提前來過,觀其離去時的表情,應當已經成功降服了這個大梁第一猛將,這些東西,恐怕用不上了。”
如何用不上?星雅將馬鞭在手上輕敲,小鼻子裡哼了一聲:“誰管他降沒降,上次那般嚇我……”說道這裡,她又覺得私自跑到大梁的消息不能透露出去,連忙輕咳了幾聲,不在搭理身邊侍從,徑直走了進去。
行出不遠,她突然聞到木材燃燒的味道,還帶着誘人的香味,便如那……烤雞差不多。
“有人在此處生火,那個死騙子莫不是想自殘?”星雅小臉微變,提着裙襬順着香味急急跑到花園之中,擡眼便看到一個白衣彪形大公子,獨自坐在水塘邊石亭之類,地上放置用來加熱刑具烙鐵的火盆,上面還有各色刑拘搭建起來的燒烤架,一隻焦黃的飛禽正在上面滴着油。
這白衣公子摺扇輕搖,嘴幾乎裂到了耳根,得意洋洋的閃着火盆,輕笑道:“鵝鵝鵝,曲頸用刀割,拔毛潑開水,點火蓋上鍋!好詩!好詩啊!可惜沒鹽,要是在來點辣椒……”
“死騙子,你在做什麼?”星雅杏眸園睜,緩步走到石亭上,看着地上滿地的羽毛,眼中滿是不可思議。這個傢伙,也太樂觀了吧!
聽見後面的聲音,趙閒臉色微微一僵,回過身來瀟灑的甩了甩長髮,輕笑道:“哎喲!這不是星雅小姐嘛!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這是我的別院,你現在是我的俘虜,沒有我的允許,誰讓你出來的?”星雅被他的臉皮驚呆了,掩住小口躲避着油煙,看着燒烤架上的不明物體,疑惑道:“這是什麼東西?你到底在做什麼?”
“額……”趙閒輕咳一聲:“做飯啊!醒了之後大半天沒人送飯,我只好自己動手了。”
“可是……”星雅心中疑惑,低頭看去,突然發現地上幾根色彩斑斕的羽毛,又看了看抵着油的不明物體,她眼睛頓時瞪的老大:“你,你個混蛋!把我的小閒怎麼了?”
小閒?趙閒皺了皺眉,摸着下巴道:“星雅小姐,就算我被你抓住了,你也沒必要叫的這麼親熱。我會害羞的。”
“啐!”星雅察覺到了語病,俏臉頓時紅了幾分,晶瑩剔透的臉頰如同一方美玉,讓人忍不住的想用手摸摸。她冷聲道:“你這半死不活的兩個月都不醒,便派了只嘴賤的鸚鵡看着你,小閒就是那鸚鵡的名字。”
嘴賤?那鸚鵡確實嘴賤。趙閒恍然大悟,想想又覺得不對勁,勃然大怒道:“有沒搞錯,你竟然將我的名字安在禽獸的頭上,真是……”
“真是虧待了我的鸚鵡。”星雅毫不示弱的接了一句,撿起地上的羽毛:“它是我從西洋帶回來的,比你這騙子貴重的多,你,你是不是把它……”星雅氣憤的看着趙閒,恨不得生吞了他,酥胸上下起伏,當真秀色可餐。
“不要多想。”趙閒被那美麗的大眼睛盯的心中微微不好意思,連連搖頭,將手藏在身後,乾笑道:“我這麼友善的人,怎麼會對一隻可愛的小鸚鵡下毒手。”
“胡說!”星雅蔥白玉指向着扔在地上的鳥籠,氣道:“這是我的鳥籠,裡面的鸚鵡了?”
星雅見趙閒不說話,更是確定了心中的想法。她氣的香肩微抖,拿着鞭子逼過來。
趙閒忙退了一步,尷尬道:“那個……我見那鸚鵡可憐巴巴的,就打開籠子讓它飛走了。現在估計已經回到它的家鄉了吧!愛護環境人人有責…”
星雅那裡肯相信,指着趙閒顫聲道:“你是不是將我的鸚鵡烤着吃了?你上輩子是豬啊,什麼都吃。你還我小閒……”
“想得美……想得美……”
突然,幾聲憤怒的尖叫聲傳來。星雅眼前一亮,卻見趙閒藏着身後的東西不肯露出來。她又氣又急的道:“你個死騙子想嚇死我我啊,還以爲你將小閒偷偷吃了。快把鸚鵡還我。”本來很生氣的她,見趙閒只是開玩笑,稍稍鬆了口氣。想起方纔那首爛詩,她便‘噗’的笑了一聲,輕掩香脣便如盛開的荷塘盛開的花瓣。
趙閒猶豫了片刻,小心翼翼的將手中的鸚鵡放飛了出去。只見受驚折磨的鸚鵡‘唰’的一下撲騰開來,躲到星雅的肩膀上,本來美麗的羽毛被弄的亂七八糟,連尾巴都少了幾根。
“你,你個混蛋……”星雅大爲心疼,可卻拿趙閒沒有辦法,只得自認倒黴,寵溺的摸着自己的鸚鵡,淡淡哼了一聲。
混蛋?我沒把你的鸚鵡烤着吃都算仁慈了。趙閒搓了搓手,旋轉着自知的燒烤架,輕輕笑道:“星雅小姐,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情啊?”
提及正事,星雅在石亭之內坐下,逗弄着手中鸚鵡,淡淡哼了一聲:“你是我的俘虜,還要幫北齊半大事,所以我得保證你重傷痊癒。今天你好不容易甦醒,我帶你去長安城內的教堂,那裡的神父是個神醫…”
“教堂?”趙閒皺了皺眉:“找神父作甚?成親啊?也太急了點吧。”
“休要胡說。”星雅輕輕哼了一聲,不悅道:“是帶你檢查身體,順便讓你見識下外面的世界,你這隻從書本里曉得知識的人,定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又多精彩。”
“切!星雅小姐,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對外面的世界不感興趣。”趙閒頗爲得意刷着烤架上的不明物體,輕輕笑道:“同樣,我不信神父,也不信和尚,你還是帶我去醫館吧,或者請幾個御醫給我治病。”
趙閒說到此處,那嬌嬌弱弱跟林黛玉似得首席工程師柳煙兒突然浮現在腦海裡,他心中一動,忙道:“對了,星雅小姐,聽說慈恩寺內有一位天竺來的高人,不知現在身在何處?”
星雅‘嗤’的冷笑了幾聲:“慈恩寺就是長安城裡的教堂,裡面的神父就是天竺來的高人,你到底去不去?”
“啊?!”趙閒大爲意外:“慈恩寺爲什麼會是教堂?裡面的神父爲什麼又是個阿三?這那跟那啊?”
星雅攤開手掌,笑嘻嘻的道:“我……我父王提議皇上改的,城內寺廟道觀太多,總得給西洋番夷留給地方不是。哪位天竺而來的高人只是暫住在哪裡研究西洋藥理,皇上順便就封了他一個神父了。”
這什麼亂七八糟的,趙閒當即無語,伸出手道:“把你的金匕首接我用一下。‘
“想得美。‘星雅連忙捂住腰間,狠狠瞪了他幾眼,看來還心懷芥蒂。
趙閒無所謂的擺手,從燒烤架上扯下一根油光光的腿來,點頭道:“星雅小姐,那我陪你去,你把那位高人介紹給我,怎麼樣?”
星雅瞧着他大快朵頤,不禁輕輕哼了幾聲。美眸微微一動,她又察覺到不對,看了看手上完好無損的鸚鵡,奇怪道:“喂!你烤的是什麼東西?那裡找來的?”
趙閒撕下一大塊肉遞給她,笑呵呵的道:“乾脆在花園中發現一隻白天鵝,看它挺肥的,所以……”
“啊!!”星雅‘唰’的站起來,‘啪’的一鞭子抽在地上,氣急敗壞的朝趙閒撲了過來:“那也是我從西洋帶來的寵物,你竟然給我烤着吃了,我,我殺了你這個混蛋……”
“天鵝也是鵝,至於嘛?”趙閒被暴怒的星雅無情追殺,本想起身躲開,卻因爲身體虛乏踉艙幾步差點載近了湖裡。
星雅揮起的鞭子急急頓住,不知爲何,又想起長江之潘,那個後背插了幾隻羽箭,卻昂首挺胸面無拒色的將軍。
“即便被發現全軍覆沒,也會把你安安穩穩的送出去。”
“我答應你的,現在給你。而我欠後面兩百兄弟的,也得還給他們。”
話語依舊迴盪在耳畔,星雅看着面前啃着天鵝腿的男人,怎麼也無法將兩道人影合在一起。
她嘴脣輕輕蠕動,手上的鞭子扔到一邊,幽幽嘆道“讓你不聽勸的逞英雄,前有追兵後無退路,遲早都是我的俘虜,早點投降豈會傷這麼重,你死了到不要緊,我是爲你的那些紅顏知己趕到不值……”
星雅連忙止住話語,淡淡瞟了趙閒一眼。趙閒聽下吃東西的動作,臉上的表情也僵硬了幾分,半晌後輕輕一嘆:“星雅小姐,能讓我見見她們嘛?哪怕只是遠遠看上一眼,至少讓我安心。”
星雅瞧見平時大大咧咧行爲放蕩的趙閒突然換了個人似得,美眸閃過幾絲別樣意味,看來他也有在乎的人。
星雅考慮半晌,緩緩搖頭:“對不起,我沒那個權利做主,只能告訴你她們都很安全,你放心好了。”
“放心?你讓我怎麼放心?”趙閒搖頭苦笑,將烤天鵝丟到一邊,起身道:“你若真沒那個權利,便當我沒說過吧!”
星雅眸子閃過猶豫之色,看着趙閒失望的背影,她咬咬銀牙,突然問道:“我如果只能讓你見她們其中一個人,你想見哪一個?”
趙閒頓住身體,思索了片刻,回頭輕輕一笑:“我想見蘇婉雲,她是我最愛的女人,也是我現在最想看到的。”
蘇婉雲?星雅心中微疑,問道:“上次你問過我認不認識這個女人,她難道是北齊的人?”
趙閒毫不臉紅的道:“蘇姐姐氣質出塵,絕色無雙,恰巧又姓蘇,我想也只有北齊皇室公主的身份才配得上她的美貌,所以才向你詢問,可惜你沒有聽過,目前看來確實不是了。”
星雅見趙閒被那個蘇姐姐迷成這樣,不禁輕輕哼道:“你招惹的女子數都數不過來,我可不知道里面有沒有叫蘇婉雲的,待會我去問問,有的話想辦法讓你們見面。‘
“多謝!”趙閒點頭表示感謝,星雅卻不領情哼道:“妄那些女子想你想的死去活來,我記得還有個懷有身孕,你竟然提也不提,真是沒良心,走吧,先帶你去慈恩寺找神父把把脈,免得你一激動又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