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萬物復甦。
江畔柳綠花紅,官船鶯歌燕舞。五層高的巨形官船上,船頭豎黑色大旗,上書龍飛鳳舞的‘安’字,旁邊又有一‘趙’字大旗,上方綵帶飄揚、鎧甲林立,順着幽幽湘江飄向遠處,旁邊一艘稍微小號的商船,緊緊綴在後方。
商船之上,徐徐空靈之聲傳出,似笛非笛,似簫非簫,卻帶着絲絲特別的魅力,曲音百轉,向遠處的戀人告別。
岸邊石亭上,一紅衣俏麗女子遙遙相送,離得遠了已看不清面貌,那隨風搖曳的裙襬卻如同火紅的玫瑰,似要把自己最美麗的一面印在良人的腦海裡。
旁邊還有位長相甜美的女孩,眼中滿是不捨的小夢,遙遙揮着小手,爲出征的郎君送別。
相望良久,船艙的珠簾被挑開,行出一翠裙女子,身段修長,柳腰不足盈盈一握,如剛剛盛開的新蓮,漂浮在清水當中。
“趙閒,你不做你的官船,到我的船上來作甚?”安大小姐嫋嫋娜娜走到船沿邊上,玉手輕擡勾着耳邊的髮絲,看着和岸上璧人遙遙相望的趙閒說道。
曲聲止住,趙閒擡眼望去,岸邊依稀還能看到那點豔紅和可人的小妮子。他搖頭輕輕一嘆,把樹葉收好放進懷中,回過身來抱怨道:“大小姐,非趙某想要鑽到你的船上來,只是老爺子在我的船上扔了一大堆侍婢,你知道我是個坐懷不亂的真君子,爲了剋制自己不做出某些喪盡天良的事情,只能咬着牙到你這來躲躲了。”
安老爺子把八個水靈靈的小侍女扔到船上也就罷了,還以出門在外需要有人照顧人身安全爲由,把風御醫也給請到了船上。上次救了她一家後,風御醫是從心底感激趙閒,整曰‘恩公,大人’的叫着,這不誘使他犯罪嘛。
還有趙閒組建純火器配備軍隊的事情,總得找個懂行的人輔助趙閒,結果‘首席工程師’柳煙兒妹子就入了老爺子的眼,大手一揮就給她封了個參謀將軍,讓她隨着趙閒打仗。這樣一來,加上侍女還有煮飯阿姨,船上除了船伕侍衛就只剩下女眷,反倒弄得趙閒這個主人有些不好意思插在其中,跑到安大小姐這裡來躲個清靜。
再者蘇婉雲前幾天曾經留給他一封信,上書‘有事先行,勿念,君之所需以備巴陵”幾字,晚上悄悄放在他枕頭邊上的。看樣子有東西留在巴陵,官船太惹眼不好靠岸,趙閒便順帶搭了她的順風船。
趙閒看了看蘇婉雲留下的紙條,筆法娟秀帶着徐徐清香,他不禁輕輕笑了一下。暗道:誰會想念你個冷冰冰的木頭,沒胸沒屁股的,也不知你偷偷把紙條放在我枕頭邊上,有沒有對我做什麼。
安大小姐神色微微不悅,輕哼道:“你這人,我也是女子,你怕自己剋制不住便跑到我這裡來,莫不是說我不像個女人?”
趙閒自知失言,忙訕訕笑了下道:“大小姐不要誤會,怎麼說你也是我堂姐,我再怎麼無恥也不會對你做出喪盡天良的事情,所以才把你這當成了避風港,其實你很有魅力的。”
趙閒提起她堂姐的身份,安碧柔眼神轉變幾次,迎着春風喃喃嘆道:“對哦,我是你堂姐……不過,你和怡君那般,就不怕世人閒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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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柳姐肚子都搞大了,再說這些不是自討沒趣嘛,趙閒無恥的想了想。見安碧柔好像接受不了,搖頭道:“安大小姐,佛曰:五百回眸才換來今世的一次擦肩而過,我和怡君相遇、相知,這便是老天給的緣分,值得我用一輩子去珍惜。至於世人怎麼看,和我有關係嘛?自己幸福就行了。”
安碧柔暗自琢磨了下,雖然覺得有道理,卻還是不願意接受這種驚世駭俗不顧禮法的事情,無奈哼道:“你和怡君的姓子,到真是很相似。”
“那是自然,這叫夫妻相,你是不會懂的。”趙閒和怡君的姓子那是天雷勾地火的合拍,一樣的放蕩不羈,一樣的藐視禮法,在這個禮教大防束縛的時代中,怡君可以說是和他姓子最接近的人了。
怡君和知書達理的安大小姐相比,簡直一個火一個冰,她倆在一起那就是冰火兩重天,能互相看對眼那是出奇跡了。
果然,安大小姐聽到趙閒的話,禁不住哼道:“什麼夫妻相,都一樣的討厭,虧你還在這裡臭美。”
趙閒也沒搭理她的抱怨,嘿嘿一笑,不再多言。
商船緩緩前行,耳邊還可以聽到不遠處官船上傳來的琴聲,看樣子那幫女子沒少爺伺候也寂寞的很,正在官船上自娛自樂,遠遠的還可以看到胖胖的四德,在甲板上支起了燒烤架,幾個嘴饞的侍女圍着轉來轉去,這本是趙閒自己準備的,沒想到便宜了這廝。
清晨出發,順着洞庭湖前行,伴晚時分便到了巴陵。巴陵也有安家的產業,安府的官船太過拉風,隨意靠岸估計得嚇的巴陵的官員誠惶誠恐跑來迎接,趙閒便讓官船現行了一步,他與安大小姐一同靠了岸。
巴陵的碼頭極爲繁榮,已經停泊了不少來往船隻,還有些垂釣者和五教九流的閒人穿行其間。
幾個船伕小心翼翼把船板緩緩放下,趙閒一個大步跳了下來,踩的木板‘嗡嗡’直顫。安大小姐害怕他掉進水裡,驚呼道:“你急什麼,掉進水中可沒人救你。”
“我會水的,不過大小姐這麼關心我,我還是很感動,都恨不得以身相許了。”趙閒落在了岸邊,回過頭來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瞧見安碧柔和綠荷站在岸邊,半天也沒動身,不禁奇怪道:“大小姐,你怎麼不下來?天快黑了,在耽擱可就要在巴陵過夜了,你不會是真想趁着孤男寡女對我有什麼企圖吧?”
安碧柔輕輕哼了一聲沒有答話,她自不是對他有企圖,往曰這些出差的事情都是交給安夫人去辦的,她常年呆在京都極少出門,坐船的次數自然也寥寥無幾。
現在這踏板還在上下晃悠,她那裡敢踩上去,想等着平靜了在下船。
聽到趙閒的催促,安大小姐又不想露怯,拉着綠荷的手上了踏板,另一隻手小心翼翼提着裙襬,壓住心中的畏懼,往前踏上了顫巍巍的踏板。
女兒家就是麻煩,這麼寬的木板還能把你摔下去?趙閒見她走的極慢,忍不住踩在踏板上往前探手:“來,我拉着你。”
安大小姐早已經緊張的面無血色,邁着小碎步前行,見趙閒伸出手拉她,臉上倏然染上一抹微紅,倔強的哼道:“男女授受不親,我自己可以下來的,不用你幫忙。”
趙閒臉色當即垮了下來,猛的一腳踩在踏板上,本就晃盪的踏板這下就和彈簧似得閃了起來。
“呀!”的一聲尖叫,安碧柔左右搖晃起來,看着下面深不見底的水流,她頓時花容失色,搖晃幾下往前撲去,直接扎進了趙閒的懷裡,緊緊抓住了他的衣服。
一團香風颳進懷裡,趙閒便殲計得逞的笑了幾聲,酥如凝脂的酥胸擠壓在自己身上,因爲受驚而煞白的臉頰如同一方美玉般白皙晶瑩,配上小鳥依人的動作到真是有幾分誘惑力。
讓你犟,趙閒得意的笑了笑,看着緊緊靠在自己懷裡,閉着眼睛還在尖叫的安大小姐,打趣道:“大小姐,這不就過來了,拉你你不願意,現在往我懷裡撲,讓人家看到多不好。”
驚呼了半晌,瞧見自己沒掉進水裡,安碧柔才稍稍冷靜了些,發覺自己靠在趙閒懷裡,臉幾乎埋在他胸口,她臉色當即爆紅,氣沖沖的推開趙閒,嬌嗔道:“你個下流胚子,我說了自己能下來……呀!”
安碧柔話還沒說完又是一陣驚呼,她推了趙閒一把,可她那小身板那推的動趙閒,自然而然的是她自己往後退去,可她剛從船上下來,身後面能是什麼地方,一腳踏空便仰身到了下去載向了水裡。
趙閒連忙環住她的腰,入手輕盈就如同環住了柳枝,忍不住摟的緊了些。我天,腰挺細啊,趙閒暗吞了口口水,臉上卻道貌岸然的搖頭嘆道:“大小姐,是你自己往外懷裡撲的,就是男女授受不親,你也不應該尋死,生命是寶貴的,你死了我還得給你收屍。”
安碧柔剛剛驚出一身冷汗,感覺到腰上的力道才心有餘悸的鬆了口氣,可馬上又臉紅起來。這個混蛋,竟然敢趁機佔我便宜。她憤憤道:“誰說我要尋死,你快放開我…”
“嗯?!放開你?”趙閒雖然很不理解她爲何想尋死,還是依言放開了手,看着她往水裡倒去。
“呀!你個混蛋……”安碧柔哪想到趙閒直接就松山了,驚怒之下連忙抱住了他的腰,看着身下深不見底的水流,心中又急又氣,眼圈一紅竟然哭了出來:“你個混蛋,故意欺負我是不是?我打死你個混蛋…”
剛剛擡起手,卻又差點掉下去,安碧柔眼中跟隨委屈,恨不得吃了趙閒,憤憤道:“把我拉上去,我跟你沒完!”
趙閒無奈的把她移到了岸邊站好,很是無辜的道:“大小姐,你讓我放開你,卻又自己抱住我,我還沒問你要青春損失費,你倒好,現在還想和我沒完。”
安碧柔酥胸急劇起伏,連帶着頭上的步搖都顫巍巍的,她臉上時紅時白,擡起手拍打了趙閒幾下,嬌斥道:“你明明就是故意戲弄我,你當我和怡君一樣傻,會任你欺負?我就是要和你沒完!”
趙閒攤開雙手嘿嘿笑道:“好吧大小姐,既然你堅持我也就只能承認了,我就是故意捉弄你,你打算怎樣和我沒完?莫不是想你上我下騎我一輩子?哎呦,好惡毒的心腸…”
“我…”安碧柔當即被噎住,是啊,我確實那他沒辦法,還能打這個混蛋一頓不成?安大小姐憋了半晌,才氣怒道:“你無恥,下流…”
大眼睛瞪的圓圓的,出口斥責的摸樣,到真有怡君第一次見到趙閒時的神韻。趙閒得意的笑了笑,毫不臉紅的道:“多謝誇獎,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嘛,安大小姐可要小心,萬萬不要向怡君那樣,被我這無恥的人給騙了,你現在和她剛見我時很想啊,連罵人的話都一模一樣。”
周圍幾個路過的船工,聽到這話不假‘嗤’的鄙視道:
“這廝當真好無恥,第一次見這樣追求小姐。”
“是啊是啊,這廝五大三粗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
“不過,那小姐臉紅了也,難不成……”
“你,你們閉嘴,他是我堂弟,不是你們想的那樣的。”安碧柔本來還生趙閒的氣,可聽到周圍人的流言蜚語,她當即臊的面紅耳赤,氣怒的辯駁了幾句。
這些船工閒來無事就坐在碼頭瞎扯淡,見安碧柔做的只是一艘普通商船,二人都比較低調穿着便裝,並不像大富大貴的摸樣,遇到這種調戲的機會自然不能放過。
爲首一個穿土黃色粗布衣裳的男人,銀笑道:“大妹兒,出門在外和男人摟摟抱抱還謊稱是自己的堂弟,我看是你的野姘頭還差不多,你這姘頭五大三粗的,在牀上還不把你這嬌嬌小姐拱死了,那滋味可不是能請以消受的。”
“哈哈哈…”一陣熱烈的附和身,雖然趙閒身材確實健碩,但在場十幾個船工也不怕惹事。
“你,你們無恥!”安碧柔氣的臉色煞白、嬌軀急顫,她是標準的名門淑女,所交涉的人無不是王公皇族,安家大小姐的身份,就算是太子也得給幾分薄面的,那裡被這種葷話刺激過。在大梁文人風氣興盛的渲染下,她對名節非常的重視,被人如此戲弄,手都微微顫動,指着那幾個流氓說不出話來。
這羣混蛋,當老子的混號是吹出來的?趙閒在常州呆了十幾年,‘城南小霸王’絕對不只是個外號,能動手絕不動口是他的原則,只不過出了常州龍蛇混雜,意氣用事沒什麼作用,他就沒在和人打架了。猛然遇到一羣不開眼的,趙閒還意外了好久,吐了口唾沫,搓了搓手就走了過去,好久沒動手心中還有些小激動。
土黃色衣衫的男子見趙閒‘沉不住氣’想動手,發出幾聲嗤笑,扭扭頭旁邊的小弟便拿起放在地上的扁擔木棍等,三五成羣的壓了過來。
打架嘛,最重要的是氣勢,幾個小流氓對出有深刻理解,個個目光陰狠表情猙獰,驚的安碧柔和綠荷花容失色,跟下來的僕人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安碧柔見趙閒一個人就走了過去,本來怒急的臉上,露出深深的擔憂,忙壓下火氣開口道:“趙閒,你回來,算了吧,我,我們不與他們計較。”
“男人的事情,女人別插嘴。”趙閒對自己女人溫柔的任打任騎,可不代表他改了脾氣。扭了扭脖子發出幾個‘咯咯’的骨骼摩擦響聲,也懶得露出幾分兇悍的表情嚇人,把他們嚇跑了怎麼辦?
至於對面驚人的氣勢,幾個小混混氣勢在驚人,能比的過北齊騎兵那黑壓壓的衝鋒大陣?
爲首的黃衣男子見趙閒逞強,冷笑幾聲爆了句粗口,提着木棒就當頭一棍,直直砸向了趙閒的頭頂。後面幾個小弟也緊隨其後,往趙閒身上砸了過來。
面對羣毆,正常人想向武林高手那樣手一擡死一排是不可能的,而趙閒明顯就是個武藝不怎麼樣的正常人。
可正常人有正常人的打法,面對與小混混的羣毆無非一個‘狠’字,千萬不要漫無目的的亂打,揪住一人往死的打便可,把揪住的那人打疼了,打出血了,打殘了,其他混混不敢把事情鬧大,自然停手一鬨而散,當然,體子弱的還是老老實實當自己的良民,千萬不要去嘗試。
趙閒擡手抓住黑沉的木棍,用力猛拉便把那黃衣男人扯了個踉倉,驟然發力一肘子撞在黃衣男子的胸口上,便聽‘咔擦’幾聲悶響,胸口肉眼可見的凹下去幾分。而與此同時其他人的幾棒子也落在他胳膊下肋上,疼的他悶哼了幾聲。
“呀!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安碧柔那見過這陣仗,見他們以多欺少,趙閒也被打了幾下,急的俏臉顏色盡失,想上前拉住衆人,卻被還算理智的綠荷抱住了。
黃衣男子被這一肘子撞了個七葷八素,硬被擊的倒飛了幾步躺在地上咳出了幾口老血,連叫都叫不出來,翻騰兩下便暈死過去。
“這廝好大的力氣!”其他幾人見狀大驚失色,那見過下手這麼狠的人,連連退開了幾步。
正賣力用扁擔敲着趙閒後背的小個子,還沒來及的反應,突然把大手揪了起來,耳邊響起怒急的聲音:“打的挺爽是吧?”
“這個…兄臺,我只是湊個熱鬧!”小個子當即色變,剛想解釋,就被大力扔下岸掉進水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