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夜裡十點鐘左右,在城西某街有一個裹着風衣的男子步入了這條夜宵小街。
男子大約三十多歲,神情冷肅,相貌倒是一般,只是眼神非常的亮,略顯削瘦的身材看上去相當幹練,他很隨意的左右瞅着,夜宵街許多鋪面都把餐桌擺在店門,這樣看起更熱鬧。
紅男綠女三五成羣在這裡歡聚,大都是年輕人,那男子找了個人少的鋪面坐下來。
隨便點了幾個特點的地方小菜,要了三五瓶啤酒,他就一個人吃上了,這人身上冷嗖嗖的,給他上菜的服務員似能感覺到他身上這種氣息,不覺會悄悄的打寒慄,人家氣場好強。
大半個小時後,男子就吃的差不多了,弄了根牙籤開始剔牙,間中陸陸續續有來的人,也有走的人,總體上保持着夜宵街的熱鬧氛圍,這時,街口轉過一輛白色的救護車,後面跟着頂着警燈的越野王,它們緩緩滑行過來,一開始就引來了不少人的注意,男子也望過來。
唐生手裡捏着手機,目光透過前擋風凝視在救護車上方,突然,空中無形怨氣流激烈的撲騰起來,他對着支棱在嘴邊的手機輕喝一聲,“停車!”前方的白色救護車就停了下來。
越野王也跟着停了,兩車先後停下的位置正對着路那男子,唐生未掛電話,但是目光卻先瞅了一眼宵夜店外坐着的那個男子,此人身上有強烈的氣場,也掛着兩股怨氣,就是他!
“真哥,你下車吧,打發救護車離開就好了。”唐生隨即啓門下了車,寧欣和華英秀跟着,他們知道找到了兇手,下一刻寧欣的目光也鎖定了那男子,她也是高手,自然感應的到那人身上的氣場和隱含的一絲兇厲,愛郎果然神奇,在市裡轉悠了三個小時終於找到他了。
端木真下車後,救護車就走了,他同樣鎖定了那男子,與唐生他們三個人一起過馬路。
男子坐的桌本來就他自己,唐生帶頭就坐了過來,男子心下自然有驚震,但目過掠過寧欣和端木真時,卻發現看不透這兩個人的深淺,不好,遭遇我出道以來最深不可測的高手了。
就連先過來的這個俊逸無倫的年輕男子也看不透,這幾個人難道是江陵警方的?不會這麼巧嗎?就在他心下狐疑不定的時候,唐生一擡手招呼服務員,“隨便上點菜,我們就坐這。”
他指了指那男子的桌子,其實旁邊有空桌子,但他不坐,服務員以爲他們認識呢。
至此,那男子知道這幾個人是衝着自己來的,他望着坐下的唐生道:“我們認識?”
唐生笑了,“五百年前曾相識,指不準還是好兄弟,人海如潮,相遇即是緣份,是不?”
男子心下再震,越看唐生越小,說他是成人肯定過了,他應該是少年,但是兩側的壓力很大,是端木真和寧欣,他們誰也不發一言,只是把目光冷冷盯着他,華英秀實力不強,給寧欣擠到了唐生這邊,讓她和自己情郎坐一起,乍看他們倆還真似一對,四個人全坐下了。
唐生話語中隱含着機鋒,神情灑然至極,完全沒有面對兇犯時的那種壓迫和緊張感。
如今的二世祖已非吳下阿蒙了,有一股東西深深的融進了他的骨髓,華英秀對這傢伙有種說不出的敬佩,至少她能感覺到那男子身上散蕩出的凌厲氣勢,自己恐非他的對手。
但是和端木真、寧欣在一起,華英秀也不會怕,他們倆的身手令自己高山止仰,怕啥?
寧欣也好,端木也罷,都是靜靜坐下來,左右合挾着那男子,對他形成了最有利的威脅,他們沒人說話,越是這樣越使氣氛沉凝,唐生的說話開場,並不激烈,雙方誰也沒有先動。
那男子面對如此處境也沒什麼其它想法了,反倒放鬆下來,笑道:“小兄弟說的有理。”
唐生面上含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此人鋒芒雖露,但眼神清澄,眉宇間有股傲氣凝着,但朗朗清正,怎麼看他也不象個邪惡的人,不由微嘆道:“殺人不好,不是還有法律嗎?”
乍聞此言,那人怔了下後,瞟了眼唐生和其它三人,也笑道:“報應來時,擋不住的。”
他這話等於承認了殺人,而且也解釋了爲什麼殺人,報應,只是單純的報應嗎?
寧欣、端木都沒有動的意思,唐生不是隨便和人廢話沒完的性子,他必有他的盤算。
華英秀有一點按捺不住,就是他吧?那還等什麼?抓了不就得了,哪來那麼多廢話?
唐生有唐生的想法,首先這裡不適應動手,周圍的無辜人士太多,一但動手,難免不傷了無辜,因爲對手亦是高手,坐下來和他談談心,有助於和平解決問題,戰的最高境界是不戰而屈人之兵,所以他一開口說話,寧欣和端木都沒了動手的意思,他們在等他發令呢。
早在墳場那時,唐生就開始主導一切了,包括寧支隊在內,也不得不讓大權給他。
唐生又笑了,“這個社會還是講法制的,不能冒充梁山好漢,不要隨便替天行道,這樣不好,政府會很自卑,執法者會很憋屈,它們也不太好管理混亂的治安秩序,你說是不?”
華英秀差點沒笑出來,這都什麼和什麼呀?‘唐僧’哥哥,我服你了,你好婆媽啊。
寧欣也爲之莞爾,端木真笑點太低,還是一付冷峻神色,那男子卻露出思索神色。
“還有啊,有事一定要找警察叔叔嘛,我們小時候念學的時候,老師都教過的吧?”
這一次端木真臉上也有笑容了,華英秀把頭扭開,捂着哧出聲了,天吶,救救我吧。
那人明顯感覺到對方在調侃自己了,他有點坐不住了,“你們、是江陵的執法者?”
唐生感應到了他波動的氣場,相信寧欣和端木真也感應到了,他道:“我是個閒的蛋疼的人士,他們是執法者,哦……我得警告你,千萬不敢妄動無名,那個後果你承擔不起,這兩位中的任何一位足以在呼吸之間把你擺平在這裡,你可以不信我,但一定要信警察叔叔。”
華英秀實在忍不住了,纖荑探過去虐唐生的大腿,卻被唐生的大手捏住了,捏住就沒放。
抽了抽沒抽出來,華英秀俏臉發燙了,纖指摳唐生的掌緣,那意思是你快放開我呀。
這時服務員給上菜了,那男子真的沒有動,寧欣和端木給他的壓迫太大了,他泄了氣機。
當下苦笑一聲,“想不到江陵這蛋丸之地,卻隱着奇人異士,你們要把我怎麼樣?”
“嘿,江陵雖小,但地靈人傑、物寶天華,你不也很出色嗎?銀針貫腦,殺人於無形,但你沒滅了他們的魂魄,舉頭三尺有神明也有陰靈,他們有冤氣,糾纏着你,你跑得了?”
這話有點陰森森的,聽着都瘮得慌,華英秀反握着唐生的手更緊了些,又嚇唬人嗎?
那男子目光盯着唐生,“除惡盡務,我問心無愧,揭墓鞭人屍者,人人得而誅之!”
“我說你呀,怎麼唸書的嘛?不是告訴過你有法律嗎?都象你這樣搞社會不亂套了?”
“我素我行,從來如此,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們要動手就快一點,我等着!”
唐生蹙了蹙眉,又盯着看了幾眼,“你身上積聚的冤氣很重,你做過的替天行道的勾當怕也不下十餘件吧?你自以爲很俠義,但所行所爲卻與實現社會有嚴重衝突,平時沒事做的時候會玩一些俠義類的網絡遊戲吧?玩歸玩,不要把虛擬和現實揉合在一起,這樣不好!”
那人悶聲不語了,唐生又嘆道:“你算個民間奇人,但就有一點不好,不懂法,你就是無法無天,草莽氣太重,不要以爲自己就是日月神教的任我行,現在一統神州的是gcd;”
華英秀眼淚都出來了,露出小女兒的嬌態,攥着粉拳去捶唐生的後背了,“豬頭啊你!”
那人喃喃自語,“gcd,gcd,嗯,是gcd,你說的對,我是太草莽了,但我不服!”
“你服不服,人都是你殺的,你可以不認帳嗎?其實我覺得你這個蠻可愛的,答應我,乖乖的跟他去投案,我會幫你開脫,信我就跟他走,不信我,你肯定沒有前途,嗯?”
唐生一邊說一邊指了指端木真,那人看了一眼冷肅的端木,又道:“你叫什麼?”
“唐生,專門收拾你們這些頑皮猴子的唐生,人生的路很漫長,你需要我對你的輔導!”
“唐僧?”那人突然苦笑起來,“我、會是一隻猴子?嗯,有點象,那麼,我會死嗎?”
“當然不會,你殺的都是罪惡累累之輩,只是你的手段有些過激,需要小小教育一下。”
“好,我接受教育,我出來的時候,還能見到你嗎?”那人居然也崇拜唐生了。
唐生聳了聳肩,“當然,我這麼強的氣場,你很隨便就能感應到我,我在自由空間等你。”
“好,我跟他走,對了,我叫杜小五,你也記住我,我出來給你當猴子。”
寧欣把鑰匙扔給了端木真,於是,端木真領着杜小五走了,“這個人倒是可惜了。”
華英秀也道:“是啊,無非是殺了兩個盜墓的蠢賊,這人很正氣的,進去了真冤。”
唐生嘆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沒規矩不成方圓,我也蠻喜歡他的率真,你給端木真打電話,晚上別帶他歸案,明天再說,我給他請個律師團辯護一下,人才難得啊……”
寧欣點頭,拔了端木真的手機傳達了唐生的意見,之後,他們三個就在這裡吃宵夜。
“你還沒抓夠我的手嗎?寧支隊,你管不管?有人耍流氓啊。”感情華英秀還沒放呢。
唐生則道:“是你伸過來摸我大腿好不?我只是在制止你耍流氓,你惡人先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