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靈機一動,說:“鬼才不想活命哩?”
“你往那兒瞅,”牧羊人指給他看一個地方,接着又說,“那是一個風洞。這原來是一處羊圈,我在這兒圈過羊的,後來改成倉庫,那個風洞封死了。你力氣大,你先把我馱起來,我上去把那個洞捅開。我爬出去之後,再把你拉上去。”
小太監喜出望外,慌忙說:“好好,就這麼辦。”
牧羊人費了好大勁才小心翼翼地把那個洞口打開,小太監又一使勁,牧羊人站到他的肩上,兩手用力扳住洞口,藉着小太監在下面的託力,噌地翻了出去。
小太監等了半天不見動靜,小聲在下面喊道:“大哥,你快拉我上去呀!”
過了很長時間,屋項上再也沒有一絲聲息。小太監怒聲罵道:
“原來纔是個豬狗不如忘恩負義的畜牲,早知是這等貨色,還不如早讓餵了狼去!”
小太監試着往上躥了幾躥,每回總差那麼幾寸。越跳越沒力氣,距離也越差越多,他只好放棄了從那個洞裡鑽出去的念頭。他回過頭來再仔細端詳這間屋的“陳設”,除了一堆乾草,別無它物。一陣陣羶臭味撲鼻而來,他爲纔想起這裡曾經是圈羊的地方。通常牧人修羊舍,並不會考慮羊只會扒牆逃出,主要是防備吃羊的野物從外面破牆扒門而入,所以羊舍的堅固程度甚至超過人的住屋。小太監嘆了口氣,心想這個番婆女夠狠毒的,置人於死地也就罷了,卻還要把關進這樣一樣關羊的圈舍,臭也把人臭死了。
圈門咣啷一響,進來兩個番兵,一人提着一桶熱水,一人雙手託着些洗涮用具。番兵斥道:
“喂,你這小子,我家單于吩咐,你自己洗涮乾淨了,回頭送些吃食過來,吃飽喝足了,明天一早送你回家!”
“回家?”小太監心中一喜,暗忖:莫不是放我回去?看來這番女多少還記得些前情,她嫁她的男人做她的單于,我回去做我的太監,自此井水不犯河水也就是了。又一想不對,既是要讓我回家,幹嘛帶個“送”字,我又不是不會走路?哦,對了,可能是要艘回西天老家吧!
小太監不及多想,有現成的熱水先洗兩把手臉再說,還有多餘的水,索性腳也洗了。不多時飯菜上來,小太監也着實餓了,有肉有酒,他先來了個開懷暢飲。心裡話,該死的娃娃x朝上,已經是已經了。沒聽人說寧在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嗎?最終他還是死在花下,死在一個女人手裡。小太監吃飽喝足,又給番兵要了一壺茶,往乾草堆裡一躺,竟睡着了。
剛睡下沒多久,忽聽門響,緊接着是那個叫烏兒蘇丹的女人的說話聲:
“去吧,你們都去吧,沒有我的命令,不許進來。”
小太監從草堆裡爬起來,睜眼一瞧:羊舍裡點亮了油燈,燈光下烏兒蘇丹領着穿番裝的兩個小娃娃,看梳妝打扮倆娃娃是一男一女,年齡也就在四五歲之間,一個個頭稍高些,一個個頭稍矮些,模樣倒極相仿。烏兒蘇丹好半天呆呆地注視着他,左手領一個,右手領一個,和小娃娃一起他們仨人齊排排地站立在他面前。
小太監看烏兒蘇丹那副表情,不由冷笑一聲,道:“要殺便殺,進來還要怎地,莫非還要演一出貓哭老鼠的戲不成?”
烏兒蘇丹悽然道:“難道你不想知道我爲什麼要殺你嗎?”
小太監不以爲然地說:“殺便殺了就是,知道也是死,不知道也是死,不如做個糊塗鬼的好。”
“不!”烏兒蘇丹突然珠淚漣漣,哀聲道,“我和這兩個娃娃今夜陪你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