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騎驢的黑大個自然是阿福,他所騎着的便是神驢來福,至於爲什麼來福會飛,笑話,他們從州趕到北州時可是飛着去的,而且速度超乎常理的快。
“這是……是……俺託人幫忙取下來的……,來福的驢棚木板又壞了,俺看這個大小剛剛合適,……”
阿福在陰無法咄咄逼人的目光下結結巴巴的回答着,此時所有人的目光也全都聚集到他身,頓時讓這位樸實、憨厚的近乎呆傻的黑大個手足無措,他有些茫然的看了看手的東西,實在不明白只不過是一個木牌牌,怎麼讓那邊那個大人物這麼激動。
“閉嘴,我問你那是什麼,從哪裡來的?”
不等阿福囉嗦完他的答案,那邊的陰無法已經不耐煩的再次呵斥,質問那東西到底是從哪裡弄來的。
阿福被那近乎瘋狂的質問嚇的更慌了,又加周圍無數雙眼睛都盯在身,直讓他恨不得立即找個沒人的地方躲起來,茫然之下他忽然想起身邊還有自家少奶奶,於是便立即求助的看向了葉青璇。
“少奶奶,俺……”
見到阿福竟如此爲難,葉青璇自然不忍,心更是對陰無法的無理質問很是氣憤,正想開口替阿福解圍,可是擡眼見到陰無法激動的神情後,葉青璇的雙眸閃爍幾下,心突然改變了主意。
見阿福還在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她微微一笑開口低聲道:
“問你話的是天鵬宗宗主,咱們之前去的是人家的家,現在他看到你拿了他家的東西,自然要開口詢問了。”
“啊!那俺……俺這還給他!”
阿福聽到葉青璇的話後更加惶恐了,他是地道的老實人,拿了別人家的東西被主人撞見,這種情況阿福這個老實人哪裡還能坐得住。
“還給他也不好,左右不過一個木牌,他根本不在乎,你還給他反而會讓他生氣,那可是位大人物,你這樣會讓他以爲你是在嘲笑他小氣。所以不能也不需要還給他,”
不還給他?阿福被葉青璇的話弄的更加茫然了,可是想想又覺得很有道理,大人物肯定不是爲這麼一個木牌牌生氣,還給他反而顯得對方小氣。可是不還給他又該怎麼辦?趁人家不在拿了人家東西總不能這麼死撐着吧,這樣自己可做不來。想到這裡阿福準備開口,可是沒等他開口詢問,自家少奶奶便給出了答案。
“不用還給他,但是你得認真回答人家的問題,你拿的是什麼,從哪裡拿的,爲什麼拿,拿了準備幹什麼,這些都要認真說清楚,說清楚人家自然不生氣了。”
低聲說完這些後葉青璇便擡頭看向了陰無法,臉帶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望着對方,陰無法,看你接下來能不能被氣死。
葉青璇的話讓阿福心大定,對啊,自己拿了個木牌罷了,說清楚沒事了,以前自己也總拿大壯的砍柴刀用,只要過後說一聲他從來也沒生氣過。
心有了正主意,阿福本來慌亂的心也平復了不少,而此時陰無法顯然已經等的很不耐煩了,他擡起手指着阿福道:
“趕快告訴本座,否則……”
“您別急,俺這都告訴您,這木牌牌是俺從你家拿的,在你家最高的那座樓拿……拿下來的,俺……”
說到這裡阿福明顯有些不好意思,話又開始吞吞吐吐起來,然而此時周圍衆人都已經聽傻了。
此刻大家自然早看清了黑大個手裡拿的是什麼,那是一塊豎匾,天青色底金字題寫‘傳功大殿’四字,不用猜只要有點常識的都知道,天青色是天鵬宗的顏色,這牌匾很可能是天鵬宗傳功大殿懸掛的正門牌匾。本來還只是猜測,現在再加這騎驢的神秘黑大個一說,所有人頓時都呆住,他們從得到了一個令人震驚的事實。
天鵬宗山門真的被攻陷了!!
之前陰無法還在宣傳那劉峰是在哄騙人,被人收買擾亂軍心。現在看來,這好像是真的。
想到這裡,大家又都把目光聚集到了陰無法身,衆人都想看看這位天鵬宗宗主的反應。大家都非常渴望知道事實到底如何,天運城的人希望事情是真的,而天鵬宗的人則希望事情是假的,所有人都帶着探尋的目光看了過去。
一看之下大家都是齊齊驚歎,剛纔還在滿臉憤怒的質問,可是聽到那黑大個的回答後,陰無法竟是一下傻在了那裡。雙目無神,神情如木,呆滯而木訥,看去像是受了什麼無法承受的打擊一般。
“俺不是胡鬧拿着玩的,來福的驢棚破了個洞,俺想找東西補,以前驢棚破了都是孫頭和王馬伕修,可總麻煩人家也不好,俺整天又沒事幹,想着自己修,可俺又找不到合適的木料,這次去了您家,見那高樓掛的這個大小正好合適,那麼高的地方俺也不去,還幸虧趙長老幫忙……”
阿福對周圍氣氛變化毫無所覺,他只是按心所想和少奶奶的主意解釋着,爭取讓對面那位大人物原諒自己。
說到取木牌,他還特意轉頭看向了一旁的趙立明,對於這位趙峰主的樂於助人着重表示了感謝。
衆人頓時目光怪異的看向了趙立明,心說這位青雲宗的一峰之主竟還順帶幫人修驢棚?
看來是多面手,果然是技多不壓身,能戰鬥能指揮,還能修驢棚,怪不得人家纔是青雲宗最紅的峰主,全面發展纔是硬道理啊!
被大家這麼一看,趙立明頓覺尷尬無,實在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遭到了這位高人的表揚感謝。
感覺很尷尬,心裡很無辜,可是之前在天鵬宗傳功大殿前,當他看到那黑大個牽着一頭驢毫無阻礙的進入天鵬宗的傳功大殿,看到自己這些長老大能拼了死力都進不去的地方人家牽着驢、散着步進去了,趙立明心的震驚可想而知。
當時他對阿福這位黑大個高人的敬仰之情簡直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他甚至有要磕頭拜師的衝動,可等後面見到自己手下一個個跟在那毛驢身旁也進去時,趙立明心的敬佩頓時變成了……變成了無語,極度的無語!
原來他一直以爲的高人不是這黑大個,而是那頭驢,一個驢高人,不,應該說是一頭高驢啊!
再轉頭看那黑大個,哪裡是什麼卓爾不羣、大巧若拙的高人,分明是個有些癡傻的呆子!想到自己剛纔差點要跪下磕頭拜師,趙立明心更是無語,還好自己一時猶豫沒磕頭,要是真拜了師,那以後自己難道跟着這黑大個去餵驢?無語問蒼天啊!
回想之前的心路歷程,趙立明此時心情不再尷尬,幫忙修驢棚怎麼了,之前還差點拜師養驢了呢。一日爲師終生爲父啊,真要一旦拜了,自己得一輩子伺候這一人一驢了!
衆人的目光在趙立明身轉了一圈,發現這位青雲宗的大佬臉竟沒有絲毫尷尬,相反,他竟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樣。幫忙修驢棚這麼值得驕傲?雖然能說明你技術全面,會戰鬥還會修驢棚,但這也絕對是不務正業啊!
大家正自不解,卻聽阿福的解釋又繼續開始了,也許是見陰無法沒有原諒他的意思,憨傻卻不失耿直的他便繼續解釋。
“俺真沒騙你,這個月來福的驢棚已經破了三次,不是孫頭他們修的不結實,是隔壁馬廄裡那些馬老是亂踢,也不知怎的,來福特別能招母馬,整個一排馬廄的母馬都愛往來福的驢棚旁湊,弄的驢棚三天兩頭得壞一次,壞了得補,這不前天又壞了,幸好找到你家這木牌牌,今天回去俺給補,您……”
“你說什麼,你……要……拿……它……拿它……?”
不等阿福解釋完,陰無法卻又開口了,只是他這說話時的語氣極其低沉,顯然是在壓抑着什麼。
聽到他這壓抑着無窮憤怒的話,感受着這位宗主的憤怒,在場衆人都是齊齊一驚,緊接着大家又都回過神來。
之前只顧着想天鵬宗如何了,想那趙立明趙峰主是不是個多面手,卻忽略了整個問話真正的主要內容啊,那被騎驢的黑大個拿在手裡的木牌已經確認無誤是天鵬宗之物無疑,而且還是天鵬宗傳功大殿的牌匾。那可是傳功大殿的牌匾啊,那是象徵着門派傳承與發展,象徵着門派的根基與希望的東西,它對於一個門派的意義何等重大!
可是剛剛那黑大個卻說什麼拿它修驢棚,還什麼母馬公驢,什麼馬廄,這些和天鵬宗傳功大殿連在一起,這……這怪不得陰無法會如此,是個人得發瘋啊!
天運城裡的一頭驢很受母馬歡迎,於是經常弄壞那驢的驢棚,這黑大個便拿了天鵬宗傳功大殿的匾額準備用來補驢棚,事情大概是如此,很簡單的一個事兒,但說出來卻絕對會讓每一個天鵬宗人發瘋!
可惜現場偏偏有一個人完全沒意識到這一點,好巧不巧他還很配合的再次開口了。
“補驢棚,是來福這貨的窩,那些母馬給拱壞了,俺打算自己補,正好見你家這木牌大小、厚薄都挺合適,…………嘿嘿……,大哥您別介意啊!”
阿福憨笑着開口回答,他這時心也沒底了,自己都解釋的差不多了,對面那大人物怎麼還沒原諒自己呢?
“補……驢棚?啊……!本座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