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看到了目的地的標誌,終於有一個人回神了。
左傾城此刻內心的想法和之前那些事情有很大的不同,看着面前的這個男人發愣了。
也不知道自己跟來這一趟究竟對還是不對。又想到剛剛賈儒如此細心的交代了她需要注意的事情,鼻頭一酸。
賈儒低下頭看了看左傾城,發現這丫頭雙眼發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忍不住開口提醒道。
“傾城,剛剛和你說的都記下了嗎?等會兒,千萬不要衝動。”賈儒一面和傾城囑咐着,一面在心裡擔心,卻又只能強裝鎮定。
畢竟高層出面保釋了自己,要在一個星期內找到真兇也很不容易。雖然金鵬飛冤枉了他是很明擺着的事情。
但大家一直沒有辦法試探出金鵬飛的手上有蛇金蓮,希望這次去金家能有點蛛絲馬跡的收穫吧。
“都記下了。”
傾城低着頭,兩眼直直的盯着柏油馬路。那無盡的灰藍色,彷彿是一個漩渦,把傾城的思緒捲了進去。
她心想着自己已經得罪了金家和華夏代表團,這次定是要萬分小心的,不能把救賈儒唯一的機會給搞砸。
在韓國的街頭,陽光斜射在他兩的頭上,兩人只顧並排走着,不說話。凝重的氣氛一點一點像水滴似的溶解在空氣中。
兩人的腦海裡不停的播放着賈儒被誣陷那日的情景,這種有苦說不出的感覺,已不僅僅是心頭的憤恨,還藏着諸多的無奈和委屈。
賈儒明白:這次去金家絕非是上上策,以身犯險,還帶着左傾城,如若一子踏錯,便滿盤皆輸。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加快了步伐,額邊細密的汗珠,和空氣中躁動的水汽,彷彿全世界都在爲他感到不安和緊張。
這一次賭的不僅僅是個人的名譽,還有中醫的自尊心。
到了金家的門口,賈儒突然停下了腳步。古樸的韓式建築,帶有韓醫文化的裝飾,莊重又富有底蘊。而大量的鑲金裝飾,又體現出金家無盡的奢華和地位。這樣的金宅讓賈儒不禁內心一顫。
他站在金家大門前,猶豫了。擡頭望着韓國的天空,那太陽也似中國的熱烈,卻帶着一絲嘲諷和輕視。
到韓國的這麼多天,他曾經懷揣着醫者父母心的仁慈,卻被韓國金家和華夏代表團無端的諷刺和打壓。
突然有一刻,他也懷疑着自己此行的意義是什麼,真相的意義又是什麼,那蛇金蓮真的值得這麼多人以身犯險嗎,他自己的清白又真的值得以中醫的精髓作爲賭注嗎。
這一刻,他真的有一種疲倦感襲及全身,同樣爲醫,他可以用它來救人,別人也可以用它來害人,甚至,來害他自己。
而這種害的罪惡,彷彿遠遠大於救人性命帶來的善。它的力量,足以摧毀一個人的心智。
而此刻的左傾城並沒有像賈儒想的那麼多,她唯一緊張的是萬一失敗了,這一切就真的結束了,賈儒甚至於中醫都可能受辱。她纖細的手指攥着衣角,彷彿要擰出水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賈儒閉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氣,眼前又重現了被韓國人侮辱的種種畫面,爲了中醫,爲了中國人的尊嚴,這樣的一試再難也要堅持下去。
他下定了決心,轉過頭用堅定的眼神看着左傾城說:“傾城,準備好了嗎?記住我和你說的,我們一定可以的。”
“嗯。”左傾城認真的點了點頭。
兩人邁開了最艱難的第一步,不管前面有怎樣的狂風暴雨,他們都準備好爲這一場戰役拉開序幕了。
正準備跨進金家的大門,就被兩個穿着下人衣服的僕人攔住了。那兩個人輕蔑的斜了賈儒和左傾城一眼,並沒有說話。像怕染上瘟疫似的,快步離開了。
“額,不好意思,請問一下,有人……”賈儒的話還沒說完,那兩個僕人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賈儒,我們直接進去吧。”左傾城不耐煩地說道,和這些人溝通如果有用的話又何必等到現在呢?
“不,我們還是按規矩來吧,別忘了我們的目的。”
左傾城一聽,便也不敢多嘴了,這能滿臉怒色的在一旁站着。看着賈儒對這些僕人都客客氣氣的說話,未免也太憋屈了點。
這是,迎面走來一個老奶奶,穿着下人的衣服,拿着拖把和水桶,看上去是個打掃衛生的。
賈儒還真的什麼人都不放過,上前去詢問:“這位老奶奶,可不可以麻煩您?”
那個老奶奶惡狠狠的說了一句韓語,還把一桶髒水往賈儒和左傾城這裡撲過來,瞪了他們一眼,嘴裡又咕噥了幾句韓語。等到賈儒和左傾城回過神來,她已經離開了。
幾滴髒水濺到了左傾城的裙子上,她大叫起來,氣的滿臉通紅。招誰惹誰了?何必受韓國一個下人這樣的侮辱。
賈儒撣撣衣服上的水漬,整理了一下,回過頭冷靜地看着左傾城。他的心裡也憤怒,他也明白左傾城此時此刻的感受。
要不是身上有重大的任務,非得見到金鵬飛不可,他一箇中醫第一人,怎麼會受的了這樣的氣。想當年韓信胯下之辱,也不過如此吧。
“夠了,這樣像什麼樣子。我們要儘快找到會說中文的,今天必須見到金鵬飛。”
太陽的影子照在那兩人的身上,又斜了一點。空氣中瀰漫着藥材的氣味,但卻不似中藥的淳樸自然,依稀透着些不安的味道。
左傾城實在受不來了,這樣等下去也不是辦法,既然這些韓國人都不理他們,那就只能硬闖。
到時候要是華夏代表團和金家人有意見,就說是他們底下的人的失禮。趁賈儒不注意,她勁直走了進去。
剛進到院內,果然被一個僕人攔住了。賈儒怕他惹出什麼禍端,便快步跟了上去。
“哎呦,這不是中國來的惡人嗎?你們到這裡來幹什麼?”那個僕人側着身子站着,斜着眼看着賈儒和左傾城。
“我們想來見一見金鵬飛,有重要的事要和他說,可不可以麻煩你——”
“哼,”那個僕人高傲的一扭頭,“金大師的名字哪是你們這些害人之輩可以稱呼的。別在這裡礙眼,趕緊滾回你們那裡去。”
“你說誰呢?”左傾塵氣的想和那個僕人吵起來。
賈儒吸了一口氣,嚥了口唾沫,心想:真相大白那天,這些都要找你們這些韓國人討回來。
他強壓怒火,說:“我們是來談重要的事情的,關於蛇金蓮。如果我們就這麼走了,你們金鵬飛沒有聽到,到時候便是你們金家的損失,這個不知道你是否承擔得起?”
僕人一聽到蛇金蓮,眼神裡多了一分猶豫和恐慌,心想若真的是關於這個寶物,萬一出了事情,他可沒辦法和主人交代。
“那你們在這裡等着吧,就在這門外面,不準進院內。我進去問問我們大師。不過,我可說好了,如果他不見你們,你們就趕緊該滾哪兒滾哪兒去。”
“你纔敢滾哪兒滾哪兒去呢!”左傾城吼道。
那僕人白了賈儒和左傾城一眼,便走向了內院。
“傾城,我們好好觀察一下院內。你多注意哪些僕人的動作,神態,看看有什麼異常。如果我們能發現什麼蛛絲馬跡,和金家和華夏代表團談判,我們就多了一份籌碼。”
賈儒冷靜地和左傾城說。與此同時,他再一次提高了警覺,兩眼不停地上下掃着院子裡他們能看到的每一個角落。
注意着每一個金家人的動作和院子裡的一花一木,彷彿要把院內的每一處都看穿似的。
“還有,你可千萬不能像剛纔那麼衝動了。”
“可是,賈儒,你好歹也是中醫第一人,怎麼收到了這樣的酸言酸語。”
“受不了也得受着,不能因爲你的衝動,惹怒了金家人,讓我們和公司高層之前計劃好的一切都化成泡沫。”
“可他們明明就是賊喊捉賊,怎麼還能那麼趾高氣昂的!”
“既然他們是設計了來陷害我,肯定把每一步都算好了。從我們踏進這院內的一舉一動,可能都在他們的監視之下。剛剛那些僕人很有可能也是計算好的,不要中了別人的計。”
“好吧。”
“但是你也不要灰心,中國人說清者自清,身正不怕影子斜。自然我們是有理的那一方,就一定能找到證據證明的。”
“我也知道這個。可是既然他們是設計好的,要找到破洞,談何容易?”
“靜下心來,仔細觀察。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我們也只能見招拆招了。”
左傾城正想開口反駁些什麼,就被賈儒一個白眼瞪了回去。
其實,她明白那些嘴上功夫她是說不過賈儒的,不過是找個機會多和他說會兒話罷了。她努力地讓自己平靜下來,不把這件事情搞砸。
金家宅子裡的人進進出出的,有些是僕人衣服,有些則還講究些,想來位份不低。而那些人看起來也沒什麼大的疏漏,好像大家都知道賈儒和左傾城的來歷似的,走起路來都儘量儀態端莊。
有很多人走過去的時候,還不忘白他們兩眼,從骨子裡透出一種看不起中國人的氣質。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賈儒面上仔細警覺着,心裡也是沒有着落。雖然早就想好了一切可能和應對辦法,那跑去通告的僕人卻遲遲不出來。這樣他感覺到金鵬飛彷彿又在策劃着什麼。
有一點他相信左傾城何他都是心知肚明的,到了金家絕對不能有太大動作,否則事情很有可能搞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