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爲民瀏覽着王海軍遞過來的文件，越往後看越是心驚肉跳，就連臉色都變得卡白一片。
直到看完最後一條，賴爲民的雙手忽然一抖，“啪”的一聲，文件就落到了地上。
他急忙撿起掉在地上的文件，放在了桌子上，強裝鎮定地衝王海軍嘿嘿一笑，說道:“王書記，這文件上面寫的都是什麼東西啊，我怎麼看不懂呢？”
雖然賴爲民嘴上是這麼說的，但心裡早已翻起了滔天巨浪。
誰告訴我，這他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爲什麼自己以前所做的交易會落在王海軍的手裡？
難道說是有人泄露了自己的機密？
可是這又不對啊！
賴爲民可是清楚的記得自己早就在電腦上把這些記錄銷燬了，又怎麼可能還會被泄露出去？
賴爲民實在是想不通。
“看不懂？”
王海軍眯眼一笑，身體不自覺向前壓了壓，深邃的眸子緊緊地盯着賴爲民，說道:“爲民啊，難道你連自己做過的一些事都忘了？”
“不不不……王書記您還真愛開玩笑。”
賴爲民笑着擺了擺手，一本正經地說道:“這些事怎麼可能是我做的呢，不會的不會的，我可從來沒做過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您肯定是搞錯了。”
“哦？是我搞錯了麼？”
王海軍微微嘆息了聲，看着賴爲民有些卡白的臉龐，說道:“爲民，說實話，當我那個朋友把這份東西交到我手上的時候我也不太相信這些事情都是你做的。
但我那個朋友說一定要嚴查此事，所以我纔會按照上面的公司地址和聯繫方式挨個去找了當事人。
經過一番交談後他們都供認不諱，承認了自己的確參與了這些事，而且他們也都提到了你……”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賴爲民神情激動地說道:“他們這是誣陷，我從來就沒做過這些事！”
“爲民，事到如今難道你還想隱瞞麼？”
王海軍神色肅穆地盯着賴爲民，一字一頓地說道:“難道你非得讓我現在就給那些人打電話來指認你？如果你不介意，那我也不會介意多打幾個電話。”
說着，王海軍便掏出了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然後打開了免提。
在賴爲民一臉茫然的神情下，電話被接通了。
“喂，你好，請問你是哪位？”
電話裡傳來一道嗓門敞亮的男聲。
聽到這個聲音，賴爲民頓時臉色突變，這個聲音的主人正是專門出售家禽疫苗的胡建飛。
之前賴爲民代表村裡的百姓去胡建飛那兒大批量購買過家禽疫苗，只不過賴爲民爲了從中獲利就摻雜了一半的過期疫苗。
這也導致後來五溪村的家禽死亡過半，搞得怨聲載道卻無處說理。
賴爲民原本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但沒想到竟然還是被王海軍給翻了出來。
所以此時此刻他感覺坐如針氈，眼神也飄忽不定。
“胡總你好，我是王海軍。”王海軍迴應道。
電話那頭的胡建飛頓了頓，繼而又驚又喜地說道:“原……原來是王書記啊！王書記您好您好！您現在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哦，也沒什麼事，我就是想問問你，去年六月份的時候是不是有個叫賴爲民的人找你買過家禽疫苗？”王海軍問道。
“是……是的。”
胡建飛猛吞了口口水，顫聲說道:“王……王書記，您……您下午……下午不是來找過我嗎，我也跟您說了，這件事……真的……真的和我沒關係啊！
那批過期的疫苗……我原本打算銷燬的，是賴先生偏要買的，所以我才賣給了他……這真的不關我的事啊！”
“行了行了，你不用解釋這麼多，你違背法律出售過期疫苗的事我後期會去找你的。”
說完，王海軍便掛斷了電話。
聽完王海軍與胡建飛的對話，賴爲民的身體徹底軟了下來，他癱軟在了沙發上，仰起頭，面如死灰地盯着天花板，重重地呼了一口氣。
如今人證物證都有了，即使賴爲民再想推卸責任也是不可能的了。
這一次自己是真的玩完了。
“爲民，這一次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王海軍拿起手機，看了眼魂不守舍的賴爲民，說道:“如果你覺得這個還不夠，那我可以再聯繫一個人，而且我保證聯繫的人都是這份文件裡的。”
“王書記，不必了，這次我……認栽了。”
賴爲民面無表情地閉了閉眼，隨即猛然睜開眼睛，問道:“王書記，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麼？”
王海軍站起身，然後將視線轉移到了那副《雄鷹展翅圖》，說道:“問吧。”
“到底是……誰要整我？”賴爲民捏了捏拳頭，問道。
王海軍愣了愣，繼而淡聲說道:“爲民啊，我覺得你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因爲即使你知道了也沒辦法。
而且你做的這些事實在是太過了，要不是看在相識一場，我可能就不會和你說這麼多了。”
賴爲民沒有再繼續問下去，而是說道:“我能跟我家裡人說一聲麼？因爲我怕我這一走就再也回不來了……”
說到最後，賴爲民的眼眶紅了，傷心欲絕。
雖然賴爲民做過很多壞事，但有句話說得好，再壞的人也有善良的一面，只不過他只是針對的人不同而已。
王海軍理解地點了點頭，“可以，我在外面等你。”
“謝謝。”賴爲民低聲回了一句。
王海軍搖了搖頭，然後和賈似道一同走出了賴爲民的家。
過了大約十分鐘左右，賴爲民才從家裡走了出來，而他身上的衣服也換了一套正裝，正是他當年當上村長的時候所穿的衣服。
“家裡的事情都交代完了？”王海軍問道。
“交代完了。”賴爲民點點頭。
“那我們走吧。”
說着，王海軍嘆息了聲，然後鑽進了車裡。
而賴爲民則是最後看了眼自己的家，然後鑽進了車裡。
直到車子開動的那一刻，他的眼眶終究溼潤，流下了悔恨的淚水。
但，事情已成定局，迎接他的將會是黑暗無光的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