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大建設如火如荼的進行,雲錚來回考察、檢閱、巡視各家族產業、基礎設施建設和各地學校的建立與授課等,又忙乎了一個多月,才把一些重要的事情安排得差不多,接下來的事情就看下面的執行力度了,雲錚已經沒多大辦法了。
半個月前,日本使團大部返回日本,並且帶回去一個幾乎可以讓日本舉國歡騰的好消息:中華天朝大魏帝國北疆少帥、世襲罔替雲國公世子、名滿天下的年輕大文豪雲承風即將應日本帝國天皇陛下之邀於下月到訪京都!
消息傳到京都,整個京都轟動了。法皇和天皇親自詢問了使團首領山下貴久,興奮異常的山下貴久將雲錚誇得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然後將他說服雲錚東來的過程形容得萬苦千辛,只差就沒說雲錚當時差點砍了他這樣的話。然後,自然是經過他萬分虔誠地請求,才讓高貴的雲少帥答應東來日本,傳播天朝的文明,讓八百萬神明之島沐浴華夏天朝的聖光……
法皇和天皇一聽山下貴久如此盡職盡責,居然請動了這樣高貴的人物,當下直接提升山下貴久爲左近衛大將,升爲從三品。並且表示一俟雲錚正式抵達京都,便提升他爲左大臣。\山下貴久大喜過望,他實在沒有料到這次出使大魏竟然得到這麼大的好處。他心裡對雲錚感激異常,因爲若不是雲錚主動提出來日本講學,他們哪裡敢有如此奢望?所以說這次的功勞那完全就是雲少帥賜予他的啊。他有了這一心態,日後對雲錚還有許多幫助,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雲錚之所以答應了下個月東渡日本的要求,一是因爲現在花錢的地方很多,雲錚需要儘快掌握並開採日本石見銀山,從而緩解經濟壓力;另一方面也是因爲北疆海軍艦隊的初步建立,雲錚通過一次遠洋護航,認爲這支艦隊已經基本形成了戰鬥力,在現在這個時代,可以算是最先進的艦隊,足夠拿出去見人了。
現代海權理論認爲:不進行跨洋護航的艦隊只是“餐桌上的軍艦”,或者“渠溝裡水師”。只有進行了針對商船的跨洋護航行動,才能讓艦隊正式升級爲“海軍”。前世歷史中的清末,中國艦隊之所以只敢稱“北洋水師”、“南洋水師”而不稱“北洋海軍”、“南洋海軍”,就是因爲他們不曾對民船有過護航行動。
這次,由方劍南率領的北疆海軍跨洋護航行動,使這個世界的中國在大魏朝時期就正式擁有了“海軍”。\
可惜,此時的人們沒有體會到北疆海軍突入印度洋護航的意義,他們只關心印度次大陸的商貿情況。而云錚的第一筆採購單子也令他們笑掉大牙,因爲我們雲少帥的第一筆採購單子是樹苗,他向印度諸土王下了一筆八十萬株酸角樹苗的大單子,要求土王們必須在兩年內完全交貨。
雲錚北疆海軍護衛着乘風商行的商船,將第一批採購地樹苗裝滿了幾艘大船。這幾艘大船因爲載有樹苗,不敢在當地停留,立即返回了,並帶回了魏商打破阿拉伯商人的封鎖,實現與天竺商人直接交易的希望。隨後,天津碼頭上滿載茶葉、絲綢、陶器等等貨物的魏船紛紛扯起了帆,尾隨着北疆新組建落水的第二分艦隊向印度奔跑。
接下來是連續不斷的返航魏船,這些魏船的桅杆一個挨一個,從天津港一直鋪到了天際盡頭,有天津海商誇張的說:如果這時有人從一個船頭走到船尾,再跳上另一艘船,他可以腳不沾水地一直走到印度。這自然不可能,但至少說明了北疆海貿的發展之迅速。\
返航的魏船帶回了印度的黃金、著名的烏茲鋼,印度地牲畜。以及巨量的糧食、翡翠、寶石、玳瑁、象牙、虎皮,還有整船整船的香料。那些耀眼地財富讓天津港的海商紅了眼,他們立刻組織起第三批船隊,在北疆第三分艦隊的保護下快馬加鞭奔向了印度。
唯一痛苦的是北疆海軍造船廠——他們的任務連續幾次被強令加重,雖然家族滿天下的收刮船舶工匠添到造船廠來,並且從遼國和女真送來的上好巨木源源不斷,但任務依然極其繁重,而且雲錚制定的監察制度十分嚴格,讓人還沒有忙裡偷閒或者偷工減料的機會。不過也不是完全都是壞事,至少雲少帥這個人還算寬厚公平,任何加班加點加任務,他都會計算薪酬,所以最近這些日子雖然“累得跟狗一樣”,但收入卻是以前的三倍,是以大家雖然叫苦不迭,卻硬是沒有人退工不幹。
雲錚站在天津港的觀海樓上,送別最後一艘魏船後,樂地嘴都合不攏:“各位,你們看我看到了什麼。我滿眼全是稅收啊,出海的商船,貨物有10%歸北疆市舶司,這麼多地船出去,天津港北疆市舶司今年的賦稅一定增漲得難以想象……恩,這下養兵、打仗的錢都有了。\”
雲浪作爲北疆海軍目前最受雲錚器重的將領,一直被視爲日後的北疆海軍都指揮使(已經是北疆海軍最高官職了),只等現在的那位都指年齡一到估計就要頂上,他已經有足夠的資格接過雲錚的話頭髮言,他興奮地道:“少帥原來說,養一支海軍護航最掙錢,我現在才知道:做什麼投資都不如投資軍艦。這一艘船出去。至少帶回來三百料(一百五十噸)戰利品。一年的軍費也就有了。還能給我們增漲賦稅。掙錢啊,這海軍我們應該多養幾個。聽說天竺過去是黑衣大食,黑衣大食過去就是少帥說的那個什麼……非洲大陸,少帥既然說那片土地跟我們腳下的大陸面積相仿,這麼大地海洋,得要多少軍艦才能護地住?所以我們海軍的建設還要繼續。”
雲錚笑呵呵的回答:“海軍自然是還要繼續建造的,不過倒是不必太過擔心。年前三佛齊與駐輦國進行了一場小規模海戰,駐輦國出動大小船隻四千三百二十一艘,這只是駐輦國地一部分軍力。當然,這些駐輦國的半數戰船都是獨木舟級一級的,我們用戰船撞也能將他們撞碎。\”
雲浪點點頭:“那些小船,如果在河道上作戰,或許還能玩一些戰術,可在這茫茫大海就不管用了,海上決戰,還得看誰的船堅炮利。不過少帥,它們兩國最後誰打贏了?”
雲錚輕笑一聲:“誰都沒勝,因爲雙方戰鬥的兩天兩夜,在打的精疲力竭的時候,江家的南海水師參戰了,它見誰都打,一戰把雙方的海軍全部送進了海底。此後,三佛齊與駐輦國的爭鬥減弱了下來,因爲雙方都打不起了。”
雲浪等人不禁好笑,雲浪忍不住笑道:“江少帥便是因爲那一戰,所以穩固了地位,這才得以在年初率軍去揚州與少帥見面的吧?”
雲錚笑着點頭,這件事他正是在江帆那裡問到的。
雲錚視察了從南洋返回的北疆海軍主力第一艦隊,確定了東渡日本的行程和規模。
日本國接到了雲錚出訪的消息之後,法皇天皇父子激動萬分,日本宮卿對此也是顯得十分關注。內大臣藤原氏優雅的將山下貴久轉來的信函遞給旁邊的官員,帶着一種悠然神往的神情說:“經常聽說雲承風少帥引領大魏風尚,不僅有華服典章,還有雅樂高聽,連著名的張彥玉張老大人都自愧不如。\以前常常聽到魏商談起,我恨不能生在魏國,能親眼領略斯人風采,現在他要來了,這可是一件曠世盛舉。”
旁邊的宮卿使勁點頭,一名宮卿滿臉嚮往的說:“當年雲少帥還沒有如此大名聲的時候,我曾出使天朝,在一次皇帝陛下舉行的晚宴中見過站在雲山帥身邊的雲少帥,可惜那場宴會他沒有隻言片語,如今想來,實在遺憾。這次宴客,無論如何不能落下我。”
關東武士團派在朝廷的聯絡人員源業清悄聲提醒:“聽說雲探花這次來,打算帶齊北疆第一艦隊,還有他新成立的鷹揚軍八個衛,那可足足有五萬人啊。”
話音剛落,立刻有幾名官人搶着回答:“我知道爲雲少帥新修的莊園住不下這五萬人,不如由我出面接待一部分——啊,上國天軍,那龐大的艦隊,那華麗的士兵,那兇猛無比的武器……這份榮耀,足夠我家子孫談論一千年了。”
源業清輕輕的說道:“據說雲少帥要求我國嚴格控制硫磺的產出……”
藤原氏毫不猶豫、嚴厲地下令:“那就立刻加派人手——天國天兵要來監管,趕緊劃一塊地,讓這些天兵駐守,臨近的大名趕緊組織起來給他們蓋房子,不得怠慢!”
平家武士團在朝中的聯絡人平清泰也趁機表態:“天軍駐守硫磺礦,不能沒有供養,且讓臨近大名各出五十戶農夫,幫助天兵種地——這些可是上國天兵,身子可金貴着了,不能讓他們做粗污的活!”
藤原氏重重點頭,滿意地看了他一眼,揮舞着小團扇,一疊聲的吆喝:“這可是曠世盛舉,必須要提早坐好萬全的準備,快吩咐下去,各家大名都獻出自己最好的女姬,用最好的茶,最好的房舍,最優美的音樂,好好招待這些天朝士兵,切不可讓天朝士兵——尤其是雲少帥——感到任何不滿,丟了我國的顏面!”
藤原氏發完話,底下一片小雞啄米般點頭地場景。\無數日本宮卿竊竊私語:“五萬天朝士兵親來度種啊,這下子,百年地工作一年就可以完成,實在是天下盛事!”
九月初,在日本宮卿、武士的翹首期盼中,雲錚帶着六個衛約三萬大軍自天津啓程。
這個數目跟日本人預先得到地消息不同。\日本國內預測雲錚要去五萬人,但他們錯估了一件事,他們以爲雲錚會把除派往義州的鷹揚衛以外的鷹揚衛全部帶上,哪知道雲錚爲了展示武力,認爲兵在精而不在多,所以派了新徵募並訓練了兩個多月的鷹揚衛去接替義州守軍,而再次將打亂編制分插安排的原先六個衛集中起來帶到日本。
雲錚的後勤補給也與別人不同。他除了軍械是由皇帝撥給以及北疆總督府和家族自產之外,其餘物資都採用的是補給招標方式。即將軍隊的補給承包給商人。所以,當他地三萬三千六百士兵抵達日本後,後續跟進地商人也超過三萬,他們帶着龐大地艦隊尾隨在軍隊後面。
日本國內自然搞不清狀況,竟將他們攜帶地軍械補給全都當作前來販售地商品。一時之間,日本國內糧價大跌、絲綢價格大跌、紡織品價格大跌。所有地日本商人都在驚呼:魏人帶來了海量地糧食與服裝。那些糧食之多,足夠全日本地百姓吃上十年。而服裝之多,能讓全日本百姓穿上一百年。
雲錚自然是在石見登陸的,因爲石見是秋宮清子內親王的封地,而且此處港口居然還設施良好,比較方便大軍停靠,而大多數魏商則將船開進了博多灣。\
日本百姓帶着敬畏地神情,看着這支他們難以想象地龐大艦隊駛入他們的海灣。隨後,他們地熱情彷彿火山爆發。無數地日本人從各地攜帶自己地女兒。像螞蝗一樣撲向博多灣。——嗯,如此一來,原本度種地日本人在日本就顯得有些身價下跌了。
雲錚在日本宮卿的熱情迎候下踏入自己這提前修好的莊園,一路走一路納悶:“帶了這麼多兵來,竟然沒有遇到絲毫抵抗,反而如此熱情,這熱絡勁,讓我都不好意思拔刀了。”
隨軍而來的鷹揚衛副都指雲逸在旁邊一翻白眼:“少帥還有不好意思的時候?”
作爲主人和雲探花的粉絲,秋宮清子內親王小心的跟在後面,臉色有些不好看,她知道這支大軍對於日本來說,有着毀國的力量——五百年後,日本所謂的戰國大戰,兩個國家能出動五百士兵已經是國家級的戰爭了,但云探花這次足足帶來了三萬三千六百名大魏天朝最精銳的士兵,而且還都配備着這時代最恐怖的連發手弩。
菅原氏迎候的家老小心的躬着身子,諂媚的笑着:“承風殿說笑了,天兵到此,我們歡迎還來不及,怎敢怠慢?唯量日本之財物珍寶,結天朝、少帥之歡心。\”
雲錚一聽,愣了一愣,這話怎麼這麼耳熟來着?
不遠處,迎候的日本大臣盛裝站在雲錚莊園的門口,他們依舊保持着魏晉時代的名士風尚——直白一點說,就是用白粉把臉塗的白煞煞的,猛一瞧像是閻羅殿的小鬼跑出了地獄。這種風尚來自於魏晉時期的“竹林七賢”,當時阮籍等人在司馬氏的高壓下,在外有胡人入侵內部戰亂不休的情況下,無法宣泄心中的悲憤,只能特立獨行來顯示自己與當時的社會格格不入。這種風尚隨着躲避戰亂的中原人逃入日本,被日本奉爲高尚審美觀,一直保留到五百年後的今天。
迎候的宮卿裡,個個穿着華麗,有穿蜀錦的,有穿薯紗的,有穿杭竹的,他們的服裝款式令人猛一看,彷彿一羣魏人站在那裡,只是他們戴的帽子與魏人稍稍不同,他們戴着高高的峨冠——日本人後來將其變種稱爲“立烏帽”。雲錚不確定的猜測,這個貌似也是學的漢朝的,所謂“高冠博帶,漢官威儀”是也。
菅原氏也穿着華麗的絲綢,這種魏朝絲綢是織出圖樣的,微風輕拂下,錦緞上的花紋波浪起伏,彷彿有人拿着花朵搖曳,雲錚舅家聽水山莊是蘇州的,他甚至認出這是一種蘇綢,也是當時日本上流社會最爲追捧的奢侈品。
隨着魏日貿易的繁盛,魏人士族奢華爛的生活方式感染了日本的上層社會,自大魏建立初期,一般日本官吏就已不再穿日本本國出產的絲織品,甚至連其婢女亦皆穿戴“進口”衣服。紫式部的日記中,記載當時大納言在正月初十到初三宴會上的衣着。每天一套唐式衣褲,濃淡相配;顏色樣式不相重複。連內傍(侍從)跑穿唐式衣服。在這個時期日本文人撰寫的小說、評話、傳奇等。如《榮華物語》、《源氏物語》等書里人物的衣着樣式、質地,全是唐式魏式的,甚至是直接從魏國進口的。
日本公卿穿的很奢華,反觀雲少帥,他倒是穿的有點簡樸:一身常年難得一變的白色錦袍,腰扎麒麟玉吞頭的武裝帶,武裝帶上沒有掛他習慣用的秋水劍,而是佩帶着一柄唐樣橫刀。他的腰間掛着一塊極其醒目的和田溫玉,雕琢成兇猛的鷹型,正是雲家子弟所代表身份的鷹玉。
這身打扮顯得有些簡單,但面對日本公卿拐彎抹角的詢問之後,雲錚一句話就改變了日本人的審美,他說:“凡天下英雄,衣飾簡約而不簡單。”
雲錚到現在爲止仍然不覺得自己對日本文化有多大的影響力,他總覺得日本這麼看重自己,是因爲自己畢竟身份高貴,這樣一個天朝貴族來日本,會讓日本人覺得很有面子。至於那些說法,不過是恭維自己這個小青年而已。
然而第二天雲錚就發現自己錯了,因爲第二天一早他就發現,幾乎所有的日本公卿貴族一夜間就換了裝,一個個穿得“簡約”無比,許多繁瑣的飾物都被去掉了,唯一留在身上的幾乎都是一塊腰間的佩玉……
一剎那間,雲錚對自己肅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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