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亂風將欲起(二)

看着眼前的奏摺,萬昌皇帝緊閉着嘴,一句話都沒說,更沒有大喜或者暴怒,但微微搐動的嘴角和青筋凸顯的雙手卻出賣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十八年了,整整十八年了!朕御極十八年,終於有人敢說出這句話了!好一個“觀天下在位之人,未有乏於此時者也”!

想我大魏朝廷建國之時何等聲威顯赫,不意七十年前一場動亂,竟使得朝廷不得不調邊鎮之軍平叛,此後便是這內四家、外四家之間合縱連橫,反壓得朝廷不敢妄動了!

外四家坐擁大軍,號稱“環衛”中原。其實不過是聽調不聽宣罷了,說是環衛,不如說是環圍。只要朝廷稍有裁減邊軍之意,這外四家便總能不約而同的發現邊境不寧。朝廷若是就此申飭,他們甚至敢調兵到其轄區與朝廷直轄地區交界之處,以武力威脅朝廷。是可忍,孰不可忍!

外四家聽調不聽宣也就罷了,終歸是朝廷自己給自己惹的麻煩,要是開國時沒有那“宿將鎮邊”之舉,今日自然也不會有此爲難,可這畢竟是祖宗成法,誰也怪不得。而且外四家雖然危險不小,但起碼到現在爲止,還沒有哪家真有主動跟中樞對抗之舉,要是處理不了,倒也不是不能先放着。

反而是這內四家麻煩最大,那武將的爵位世襲罔替了,也就是在邊鎮稱雄,輕易難得把威風擺到中樞朝堂上來。可這文官爵位世襲罔替了,卻是每天都要在金鑾殿站班的!人家世襲罔替的國公爺站在那裡,地位其實比一字王還高,因爲即便親王,其子孫也是要一代代“推恩”下去,遲早推成平民,而世襲罔替則是永不降爵的! ωwш¸ttκā n¸C ○

於是乎,麻煩就大了。朝中官員都知道,這四個世襲罔替的國公爺,只要沒犯傻去造反,就能“永不落幕”,任誰都要想法子拉拉關係,走走門路,看能不能依附過去。久而久之,內四家勢力自然大漲。要不是皇帝手裡還能提拔一批沒有關係門路的寒門士子,只怕都要被這四家給架空了!

萬昌從登基的那一天起就知道自己面臨的處境有多麼糟糕。他是一個很有抱負的皇帝,他最大的希望便是能重振大魏朝的聲威,再現開國時的輝煌。要實現這個目標,八大家族即便不說要一一剷除,至少也要收了他們的權,讓他們不得阻撓自己施政才行。但是萬昌並不是一個衝動魯莽的人,相反,他極其能忍。他之所以能登上皇位,其實也有很大一個原因就是他等到對自己威脅最大的幾個兄弟都自己跳出來找死之後,才趁老皇帝病危忽然動手,一舉取得勝利。

他能忍,所以一直忍到現在。實際上,在他看來,現在的機會仍然沒有成熟,可惜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

這半年來,對雲家倒是狠狠地敲打了一番了,而自己准許四家與自己一樣用私房錢組建新兵之舉更是一招妙棋,眼下四大家族的新軍都聚集在揚州整訓,他們少不得要花不少錢,只要讓他們的財政破產,或者極度緊張,那麼就不得不依靠中樞朝廷的支援來維持軍隊,這樣一來,朝廷便有了底氣。

可是,文官的事怎麼辦呢?萬昌皇帝眉頭皺得很深。不過四十出頭的年紀,額頭上的皺紋便猶如刀刻斧鑿的一般了,而微微彎曲的背脊,也顯示出與他平時在衆臣面前形象不相符的一面。

“先生,秋臨江這事兒,您怎麼看?”萬昌皇帝疲憊乾澀地聲音忽然響起。

這間房中居然還有他人。

一個全身玄衣,頭上帶着一頂古怪的黑色斗篷的人。他的面目已經被斗篷遮住,根本瞧不出面貌來。僅僅從身材上來說,八尺有餘的身高,不胖不瘦,滿身漆黑,頗有一種神秘。

一個低沉地聲音從斗篷中傳出:“陛下以爲,太子、九江王和岳陽王三位,論帝王心術、權謀手段,可及得上陛下您?”

皇帝問秋臨江的事,他卻反問了一句看似頗不着邊際的話。

然而萬昌聞言不僅沒有發怒,卻反而微微一嘆。顯然,他懂這句話的意思。

“旭兒甚爲隱忍,頗知示弱之法,也知道暗中培養實力,只不過……大氣不足;晟兒剛烈有餘,而機變則未免有些遲鈍;曦兒溫文爾雅,長於收士子之心,奈何威嚴不彰、御下不嚴。”萬昌皇帝苦笑:“朕非自大,只怕這三個兒子至少十年之內是不足以超過朕的了。”

那黑衣人的聲音依舊沒有絲毫波動:“既然陛下深知此情,則秋臨江所奏之事該當如何處置,陛下應當已有決斷纔是。”

萬昌皇帝看着奏章,沉吟道:“官員任用被內四家把持了一半不止,實乃國朝一大弊病,猶若心口毒瘤,不得不除。只是……一來祖宗成法,即便是朕也輕易廢除不得,何況此事牽涉世家當政的根本利益,朕擔心國朝久病之身,若是忽然下藥太猛,這身體會承受不住啊。”

黑衣人淡淡地道:“眼下陛下好比強秦,八大家族好比六國,陛下若要橫掃六國,除了軍力國力需要強大之外,更需要深知合縱連橫之法。”

萬昌微微皺眉,道:“先生請明言。”

黑衣人道:“所謂連橫之策,當以張儀爲先。張儀到秦國之後,主動向秦王要求出使楚國,以拆散齊、楚聯盟。晉見楚王時,他說當今七雄之中,以秦、楚、齊最爲強大,三者之中,又以秦國最強,齊、楚兩國相當。如果楚國與秦國聯盟,則楚國就比齊國強大;反之,如果齊國先與秦國聯盟,則齊國就比楚國強大。所以,楚國最好的出路就是與秦聯盟。他又許諾在楚國與齊國斷交,同秦國結盟之後,秦國會把商、於之地六百餘里歸還楚國。楚王被眼前的利益所動,不顧衆大臣的反對,受張儀相印,與齊國斷交,並且派一名將軍隨張儀回秦國取回商、於之地。誰知張儀回秦之後,佯裝摔傷腳,三個月不露面。楚王得知之後,竟以爲是因爲自己與齊國絕交不夠,於是又派人到齊國大罵齊王,齊王大怒遂決定與秦結盟。這時,張儀告訴隨行的楚國將領,自己答應楚王的,不是六百里商、於之地,而是自己的奉邑六裡。楚王得知此事大怒,起兵十萬攻秦,卻被齊、秦聯軍擊敗,折兵八萬!並被秦國奪走丹陽、漢中之地。楚王不甘失敗,又調舉國之兵攻秦,再次大敗,只好再割兩座城池與秦國講和。秦王提出用商於之地換取楚國黔中之地,楚王竟然答覆,只要得到張儀並親自誅之,願將黔中之地奉送。張儀不顧個人安危,隻身付楚,買通寵臣靳尚和夫人鄭袖,使楚王改變了對自己的態度。之後,他向楚王提出,他可以向秦王建議不要黔中之地,兩國太子互爲人質,永結親盟。楚王對此十分高興。於是,就這樣,齊楚兩國就背離了“合縱”與秦國結盟……古爲今鑑,現在陛下的麻煩在於,但凡陛下有危害到世家利益之舉措,則這八大世家便會拋棄成見,聯合反對之,一如當日六國合縱……某之言,陛下以爲然否?”

萬昌皇帝點點頭:“當然。”

“不錯,這便是合縱。陛下,他們這合縱之法,陛下如欲破之,別無他途,唯有如張儀一般使連橫之策耳。”

萬昌精神微微一振:“先生所言甚是,只是眼下朕該如何連橫?”

黑衣人道:“所謂連橫,無非就是拉一派,打一派罷了。這一拉一打之間,最大的障礙就是,要讓被拉的那一派覺得即便打了另一派,也不會威脅到他什麼。”

萬昌皇帝凝神深思,沉吟着問道:“先生的意思是……?”

“首先,陛下的舉措要能讓被拉攏的一派覺得這事不會對他們產生什麼危害;其次,若要他們不出手相助另一派,陛下應給予厚恩;最後,陛下對打的那一派,也不能一棍子打到十八層地獄,最多隻能重傷,千萬不能露出要徹底消滅他們的意思。”

萬昌有些明悟,卻又似乎沒有全懂,不禁問道:“先生不妨說得具體一些,先生,依你之見,朕該當如何拉一派打一派?秋臨江這摺子,莫非便能促成先生所說的連橫之策?”

黑衣人道:“正是。”他的聲音仍然平靜如水,完全沒有一絲異常的波動:“秋臨江的摺子的確能給陛下提供一個不錯的機會。”

萬昌面現喜色,忙問道:“先生快快請講!”

黑衣人道:“秋臨江這摺子,所針對的,主要是朝中文臣。從他的奏摺裡面可以看出,他對於朝廷用人不公這個情形最爲反感。秋臨江是寒門出身,他的意見基本上應該是可以代表朝中其他寒門官員的意思的。寒門士子苦讀多年,方有機會高中爲官,而名門子弟就算是出了名的紈絝,只要年紀一到,也照樣能被塞進各個衙門當官。如此一對比,寒門士子自然心懷不忿。可是他們即便心懷不忿,卻也沒有辦法,國朝制度便是如此,豈是他們那些無權無勢之人可以改變?然而秋臨江這次站出來,一篇奏摺就將事情擺在了檯面上。如果陛下聽從了他的意思進行改革,最高興的當屬寒門士子。”

他說到這裡,頭微微一偏,萬昌頓時感覺到他正在看着自己。黑衣人的聲音越發低沉:“而寒門士子對陛下的依賴是最大的。”

他不等萬昌皇帝說什麼,繼續分析:“拋開個人忠貞來看,寒門士子對陛下越是依賴,就只能越發的聽命於陛下,而如果陛下真的收了世家之權,這空出來的權力最後也肯定只能是由他們來掌握,這樣他們豈能不高興,不支持?當然,寒門士子的支持是理所當然的事,倒也不必多費脣舌。關鍵的一點則是下一條,外四家的看法。”

黑衣人侃侃而談:“外四家的利益根本,是軍權。而除了軍權之外,也不是就沒有別的利益可以打動他們了。以雲家爲例,燕雲衛、真定衛、太原衛這三個大衛的軍權是雲家的根本,陛下但凡有威脅到這一點的舉措,都會被雲家視爲必須反抗之事。然而云家是否只有軍權這一個利益呢?非也,雲家至少還有兩個大的利益點。其一,是財權,雲家要養軍,光靠朝廷調撥的那點軍餉軍械是肯定不夠的,所以他們還需要有錢。雲家因家規所限,很少買田,但他們的煤礦礦山很多,其他產業也頗爲不少,陛下可以試想一下,若是忽然下一道聖旨,要收了雲家的礦山和產業,雲家會做如何反應?財力是能影響軍力的,而軍力是雲家的基礎,所以雲家定然不遵。另外,雲家還有一個利益點,就是在朝廷裡頭跟沈家的無字聯盟。雲家有了沈家的支持,則朝中便有人爲他們說話了,沈家有了雲家的支持,便有二十萬大軍爲其奧援了。所以不論怎麼看,這兩家的聯合都是合則兩利之事。然而若看得更深一點,便能發現,如果沈家沒有和雲家聯盟,對於雲家來說雖然少了朝中的代言人,可對他們的基礎實力卻是毫無影響的……這一點,纔是關鍵!”

萬昌皇帝畢竟是聰明人,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哪裡還能不明白?當下臉上便浮現出開心地笑容:“也就是說,雲家沒了沈家,不過是壁虎沒了尾巴,除了難看點,並無其他影響;而沈家若是沒了雲家,便成拔了爪牙的老虎,不過看着威風罷了……先生可是此意?”

黑衣人很是難得地拱了拱手:“陛下果然聰穎過人,明見萬里。”

萬昌皇帝笑道:“先生不必客氣……嗯,先生的意思就是,雲家對沈家來說,是極爲重要的,而沈家對雲家來說,則可有可無?……所以朕若是真要執行秋臨江的變法摺子,可以拉攏雲家,孤立沈家?是也不是?”

黑衣人點點頭:“大體便是如此。”

“那麼對於其他內三家,也是照此辦理?”

“原則上差不多,即便有所不同,也只是細節問題。”

萬昌點點頭,忽然又道:“只是,這拉攏邊軍,究竟要花多大的代價才能讓他們老老實實地不出來爲內四家撐腰呢?”

黑衣人道:“陛下問得好,這代價多少,正是此中關鍵。若是陛下願意付出的代價太少,怕他們不幹,可若是代價太大,則陛下這邊又恐不划算。所以這裡邊就有講究了。”

萬昌點點頭:“先生請爲朕細細剖析一番。”

黑衣人道:“沈顧秦杜四家,皆是世襲罔替之超品國公之家,忠賢德馨之名天下俱知。”他這般說着,自然能看到萬昌皇帝臉上閃過一絲不屑和不喜,不過他卻絲毫沒有在意,繼續道:“不過沈顧兩家,沈在前,顧在後,這卻是陛下登基之後的事。世人只知沈家從龍有功,因而超過顧家,成爲文臣第一世家,其實內中緣由,不過是因爲沈家是第一個與邊鎮聯手的文臣之家,而且雲家偏偏又是國朝第一邊鎮罷了。沈家超過顧家,顧家自然心懷不忿,所以纔有了顧家借太子之手牽手周家之舉……可是依眼下的情況,若是陛下同意了秋臨江的摺子,沈家和顧家定然會先當下爭執,一同維護世家利益再說,這在內閣沒有票擬而直接呈上秋臨江的摺子一事上就能看得出來——他們是同仇敵愾的。陛下要施展連橫之策,第一個原則是撫外而壓內,而第二個原則就是,要讓沈顧兩家齊不了心。只要他們相互之間起了齟齬,則對陛下的反抗力度就越小,而他們對陛下的反抗力度越小,則陛下安撫邊鎮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就越小。”

萬昌有些疑惑,皺眉問道:“可是如何才能讓沈顧兩家齊不了心呢?”

黑衣人道:“無他,利益也。”

“先生就不要打啞謎了,快直說吧。”

“不患寡而患不均……陛下,昨天那個內閣關於江蘇巡撫的票擬,您還沒有硃批吧?”

萬昌點了點頭:“還沒有,無非就是他們兩家都想要這巡撫罷了,朕的意思是,先晾他們一晾。”

黑衣人道:“如此就好。”

萬昌奇道:“怎麼就好了?”

黑衣人淡淡地道:“待陛下決定施行秋臨江的辦法之時,第一步便是將這江蘇巡撫給沈家,而且沈家的其他要求,也可一一滿足。同時,對顧家的要求,則全數駁回。”

萬昌訝然,卻沒有開口詢問,想了想,明白過來了,笑道:“原來先生是打了這個主意。沈家好處得的多了,顧家卻處處吃癟,對沈家的不滿就一定會上升……若朕猜得不錯,先生一定是打算在新法初行之時,對這沈顧兩家也搞區分對待,是嗎?”

黑衣人點點頭:“陛下明鑑,某正是此意。”

萬昌笑道:“這倒是個好主意……”他忽然又皺了皺眉:“只是這時候也一樣是滿足沈家、打壓顧家嗎?”

黑衣人搖了搖頭:“顧恆此人,色厲膽薄,好謀無斷;幹大事而惜身,見小利而忘命。同時,他又最怕人說他顧家不如沈家……若經陛下連番揚沈貶顧,此人一定方寸大亂,此時陛下只需派一能言善辯之輩前往勸說,當可讓其與沈家決裂。如此一來,四大文臣世家天缺一角,傾覆之日不遠矣。”

萬昌聽得大喜:“先生果然鬼谷之才……如此一來,大勢定也!”

萬昌這樣心氣頗高的皇帝出言盛讚,卻沒讓黑衣人有何激動,他的聲音依然平靜如水:“只要顧家一退出,不論其是觀望,還是反助陛下,都將使秦杜兩家產生動搖,此時陛下當可趁兩家猶豫不決,一舉將沈家在朝廷的大部分實力清掃一空,其門下官吏,殺之自然不成,但罷黜想必不難,再退一步說,即便罷黜都難以爲之,也可將他們換到一些無干緊要的位置上或者外調偏遠之地……如此,沈家實力至少十去八九,威勢不復矣。”

黑衣人見萬昌兩眼放光,繼續道:“此時陛下必然已經讓寒門士子接掌了沈家空出來的實權職位,那麼此時陛下在朝廷中的實力應當足以同時將顧、秦、杜三家一併打壓下去了。”

萬昌哈哈大笑:“若此事能成,先生當是我萬昌朝第一大功臣,到時候朕便撤了左右尚書僕射,重設尚書令,以先生當之!”

尚書左僕射和尚書右僕射便是左丞相和右丞相,集左右二相之權於一身,天下何人能不心動?

然而黑衣人的聲音依舊平淡:“某曾說誓不爲官,陛下又何必勉強。”他見萬昌還要說話,竟然十分不客氣地擺手打斷:“陛下若真要賞賜,便賜某泛舟垂釣於雲夢之間便是,這官兒嘛……借先賢莊子之言:‘寧其死爲留骨而貴,寧其生而曳尾塗中乎?往矣!吾將曳尾於塗中’。”

萬昌苦笑起來:“先生何必如此固執……好好好,朕不逼先生,先生要泛舟垂釣於雲夢之間,朕便將那八百里洞庭送與先生罷了。”(注:雲夢澤是不是洞庭湖,此事似乎稍有爭議,不過一般認爲洞庭湖至少也是由雲夢澤變遷而生,故而孟浩然有‘氣蒸雲夢澤,波撼岳陽城’一說。本書此處取此說信之。)

黑衣人道:“釣魚之事,不急。方纔某還未曾說明究竟該給予雲家他們什麼好處呢。”

萬昌一聽,頓時收起玩笑,道:“先生請說。”

“給予多少好處,這個事某無法代陛下決定,甚至無法爲陛下規劃。某隻能爲陛下找出與他們聯繫的最佳時間。第一個,在決定推行新法之前,必須與他們達成一定的意向,那就是新法不會涉及邊鎮人事任免……這一點尤其重要,可謂保證他們外四家不會輕易動彈的基礎。再有就是,陛下可能要承諾今後的軍餉軍械不會再爲難他們。若他們還不肯,則陛下就要破財一筆了,直接給他們銀子……拿下沈家,是至關重要的一部,陛下此時絕不能小氣了。”

萬昌面色沉重,不過仍然點了點頭:“朕理會得。”

黑衣人嗯了一聲,繼續道:“待沈家拿下之後,事情便好辦多了。不過那時候陛下要對其餘三家一齊動手,就絕對不能讓外四家唱什麼反調。此時,陛下再給四家下達一個命令,給他們限定一個時間,讓他們出征……只要在那一段時間之內攻下的敵國領土,直接劃歸他們治下,朝廷不予干涉。”

此言一出,萬昌皇帝頓時大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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