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事,次日一早,雲錚拜別了“依依不捨”的蔣揚州,並婉言謝絕了他派兵護送的好意,與李墨、梅五二人外加雲衛離這個親隨策馬趕往蘇州。
昨日因在別人的府中,雲錚與李墨和梅五都未深談,今日出了揚州,雲錚才問明瞭昨日兩人如何碰見的事。而後雲錚便與梅五說起了關於海鯊幫與孤心閣合作對抗青龍教的事。
梅五騎在一匹蔣福山贈送的馬上,略一思索,道:“與海鯊幫合作對付青龍教之事,不是梅五所能決定的,不過梅五覺得這是好事,想必小姐當會同意。”
雲錚心頭一喜,笑道:“那就好,那就好,有梅五俠這句話,雲某也就放了心了。”
梅五也笑了,然後想了想,抱拳道:“既然是這樣,事不宜遲,梅五覺得還是趕緊回閣稟報此事的好,就不陪二位去蘇州了。 ”
雲錚點點頭:“也好,那咱們就此別過,梅五俠一路保重。”
李墨也道:“梅五俠此去路上且要小心,青龍教昨日意外失手,怕是不會就此罷手,說不定……呵呵,梅五俠行走江湖多年,武功也比小弟厲害許多,倒是小弟多言了。”
梅五笑道:“雲少帥和李兄弟都莫客氣了……梅五語拙,也說不出許多好聽的話來,總之多謝昨天雲少帥的援手,梅五記得。好了,二位,就此別過!二位保重!”
“你是說,你懷疑那太湖西山的金鱗山莊?”雲錚看着李墨,皺眉問道。
李墨點了點頭:“沒錯,墨以爲,即便那金鱗山莊不是青龍教總壇,也定然是一處重要堂口。”
雲錚“嗯”了一聲,皺眉道:“李兄的話,錚自然是信的,只是不知李兄是從何處判斷並得出此結論的?”
李墨這次卻沒有正面回答,只是道:“墨以爲,待少帥去看過之後,自然便知。”
雲錚苦笑道:“那金鱗山莊若真如李兄所言至少是青龍教一處重要據點的話,以你我二人眼下的情形,還是不忙着去的好。 我體內眼下還有些毒氣未能逼出,被傷着的肩骨雖然上了藥,又有內功可以用於恢復,但也至少需要三五天才能重新固定穩妥,現在這隻手完全不能動用,只剩一隻手,去了那金鱗山莊,萬一有個意外,給人家發現,那麻煩可就大了去了。正巧我舅家便在蘇州,不如先去那裡落腳,休息兩三天,待你我二人傷勢恢復一些,再去查看,李兄以爲如何?”
李墨道:“墨乃江湖孤客,原本也沒有其他地方去,既然雲少帥有舅家可以落腳,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了。”
雲錚笑着點頭:“那就好,咱們這就去吧,我雖然沒來過此處,不過地方倒也記得,我那舅家,並不在蘇州城內,乃在城外吳中鎮。 ”
李墨忽然恍然:“墨倒是忘了令堂便是寧二仙子,這麼說來,少帥的舅家,可不就是蘇州吳中聽水山莊寧家?”
雲錚笑道:“正是。”
李墨訝然道:“寧家可是江南大家,江湖人稱‘飄零劍下無冤鬼,多情環上了餘情’。寧家的飄零劍、多情環之名享譽武林數十載,聽水山莊之中更是高手衆多,少帥既然是寧家外甥,當可以帶上寧家之人同去太湖,就謊稱遊玩,有寧家之人出面,想必就算金鱗山莊真是青龍教的地盤,他們也不會隨意將我等如何了。”
雲錚習慣性地想摸摸鼻子,卻發現右手沒法用力,只好用左手代勞,然後笑道:“錚原本便是作此打算,想必舅舅應該不會拒絕。 ”
聽水山莊,乃是蘇州寧家的主園。所謂主園,就是說家主一家才能入住。雲錚的外公只有姨媽寧婉月和母親寧婉婷兩個女兒,外公去得很早,所以山莊由兩位小姐操持。後來姨媽和母親各自嫁人,爲了延續寧家聽水山莊,就讓堂哥——也就是雲錚的堂舅寧洪濤繼承了家主之位。
鑑於寧婉婷的夫君雲嵐身份特殊,寧洪濤繼任家主之後主要將精力放在了積聚財富上面,而不是像寧家以前那樣控制江湖勢力。 是以這些年寧家在江湖中的威望比十幾年前頗有下降——不過仍然不可低估。而寧家的財富倒是上升得挺快,眼下吳中這一塊,最大的“地主階級”就是聽水山莊寧家了。
雲錚趕到吳中聽水山莊的時候,寧洪濤正在教導兩個兒子練武。他的兩個兒子,大兒子今年十一歲,叫寧鵬軒;小兒子九歲,叫寧鶴軒。寧洪濤二十七歲方纔得子,這對大魏朝的男人來說是極晚了的,所以這兩個小子從來都是寧洪濤的心頭肉,不過他們倆倒也爭氣,不僅聰明伶俐,而且少有勇略。長子鵬軒,年雖然只有十一,卻已經有了一股豪氣,莊中老幼,大多已經將其做成人對待。 幼子鶴軒年紀雖小,卻不僅聰慧,而且心地善良,樂於助人,吳中鄉親多有受其恩者,常戲稱其爲“小菩薩”。
寧洪濤聽知客說是莊外有持和田白玉鷹珮的少年求見時,當時就嚇了一跳,仔細一問,那知客形容道:“高近九尺,身着白袍,姿貌俊美異常,腰繫白鞘長劍一柄。”
寧洪濤大吃一驚,從這形容來看,怎麼聽都像是雲錚親來了,而且這少年還有和田白玉鷹珮在手,寧洪濤知道九成九就是雲錚了。當下衣服也來不及換,就連忙帶了兩個兒子出莊迎接。
雲錚老遠看着舅舅帶着兩個表弟過來,遠遠拱手笑道:“舅舅,三年未見,近來可好?”
他的記憶告訴他,三年前寧洪濤是帶了兒子去過燕京一次的,所以纔會有如此一問。
寧洪濤又驚又喜:“錚兒,真是你來了!方纔舅舅聽門房形容還有些不敢相信……你怎麼有空來蘇州了?”
雲錚記得這個舅舅人很熱情,待自己也很好,便打趣道:“怎麼,我這做外甥的來看自己舅舅,舅舅莫非還不肯招待不成?外甥雖然飯量不小,可也不至於把舅舅吃窮吧?哈哈!”
果然,寧洪濤大笑:“你這小子,三年不見,倒是比小時候皮多了,竟然開起舅舅的玩笑了。舅舅就是再窮,還怕養不活你一張嘴呀?只要你樂意,一年四季呆在我這裡我都歡迎,你要吃什麼東西,只要是江南弄得到的,舅舅一樣不少你的,啊好?(蘇州語氣,可好的意思。 )”
雲錚哈哈一笑:“舅舅,你還別說,最近這些日子,外甥我還真就愛研究吃的,這回難得來吃一回舅舅的大戶,怎麼着也得對得住這張嘴……喲,鵬軒、鶴軒,都這麼大了?飄零劍練到多少招了?”寧家男練飄零劍,女練多情環,飄零劍一共三十六招,要循序漸進地練上去才行,是以雲錚有此一問。
寧鵬軒向前一步,朝雲錚微微點頭示意:“回表哥話,鵬軒眼下練第到二十一招了。”
寧鶴軒等哥哥說完,也如法炮製,向前一步走,對雲錚微微點頭答道:“表哥,鶴軒練到第十五招了。 ”
雲錚一聽,讚道:“不錯嘛,如此年紀就練到這個境界,日後定要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呀,舅舅,好福氣啊!”
寧洪濤有些欣慰,卻還是客氣道:“錚兒,你別誇他們,他們練劍雖然不慢,可是如果比起你小時候練功的進度來說,那就不行了……不過這事啊,也怪我這個做爹的沒本事……”
雲錚笑着打斷道:“舅舅,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跟我說話還拐什麼彎兒,我師父號稱凌霄劍神,劍法到底強到什麼程度,我這徒弟都不知道了,不過我學的那幾套劍法倒也的確還行,若是鵬軒和鶴軒有興趣,什麼時候找我學都行,我保證絕不藏私,如何,哈哈?”
寧洪濤大喜過望,水猶寒是什麼人,凌霄劍神啊!他親傳的劍法,那還有錯?連忙道:“錚兒果然大方!鵬兒、鶴兒,還不趕緊謝過表哥!”
兩個小少年連忙謝過雲錚:“謝謝表哥!”
雲錚擺擺手:“別老是表哥表哥的,就叫錚……呃,叫風哥吧,親切多了。”他本來是打算說叫錚哥的,一想好像這個錚哥哥是妍兒叫的,還是讓兩表弟換個稱呼,免得自己聽着彆扭。
“風哥!”
“風哥!”
雲錚大笑:“好好……哦,舅舅,忘記介紹了,這位是李墨,李顯陽,山東人。李兄,這便是我舅舅,寧家聽水山莊主人,名諱洪濤。”
“江湖後輩李墨,見過寧大俠。”李墨抱拳點頭道。
寧洪濤輕扶一把,笑道:“賢侄莫要客氣,既然是我家錚兒的朋友,那便是我聽水山莊的貴客,賢侄在我這聽水山莊,只管當成家裡便是,一切隨意……哎呀,瞧瞧瞧瞧,人老了就是丟三落四,錚兒、李賢侄,咱們趕緊進去,站在這外面,像什麼話!”
雲錚和李墨自然謙讓一番,然後隨寧洪濤入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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