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浩不真是傻子,他先前也不過是太得意忘形了而已,經過一段時間的思考,已經猜到往自己臉上蒙牀單,狠揍自己的人是鄭直,蘇靖軒,還有馬茹無疑了,所以一聽到鄭直的聲音,就是怒火頓生。
不過要動鄭直,還得要二叔出面才行,便帶着哭腔乾嚎了起來,“二叔,我剛來醫院的時候只是被鄭直踢了一腳,傷到了腰身不能動而已。
但剛剛又有人拿牀單矇住了我的臉,把我一頓好揍!”
“什麼?誰這麼大的膽子,連你也敢揍?”原本劉國濤就夠惱火的了,此時更是氣的三尸神暴跳,腦門上青筋突起,想要拿槍殺人了,一臉兇狠的看向了那位醫生與幾名護士,便是罵道:“你們是怎麼當醫生怎麼當護士的?病人在這裡痛的要死,你們跑哪裡去了?
居然連個看護人的都沒有,我一定要找你們的院長來評評理。”
那外男醫生被訓的低下腦袋,一句也不敢反駁,幾名小護士更是委屈的掉下了眼淚。
不過就在此時,鄭直卻是拿肩膀倚在門框上接口道:“劉局長,你是公安系統的幹部,管不着人家醫生與護士怎麼醫治病人吧?再說了,除了劉浩之外,還有十幾個嫌疑犯也受了傷,並且大多斷了骨頭,就是要醫治,也得先緊着傷勢嚴重的吧?”
劉國濤沒想到鄭直居然會爲這幾個醫生與護士出頭,猛然回頭,死死的盯住了鄭直的雙眼。
劉浩也是怔了一下,隨即便大聲喊道:“鄭直,你是什麼身份,居然敢和我二叔,李縣的公安局局長做對,你不想當河東鄉派出所所長了是不是?
二叔啊,你不知道,剛纔這些醫生與護士原本是在替我診病的,但鄭直跑進來說有話和我說,把他們全部使喚了出去,他臭罵了我幾句,然後一聲門響,我以爲他走了。
但隨後就被三個人蒙着腦袋,狠揍了一頓。”
這些話裡最後一句是有破綻的,他被蒙着腦袋,又如何是三個人揍了他?
不過此時劉國濤已經到了暴怒的邊緣,哪裡能聽出來這些破綻,他的眼前不正好站着三個人麼?
所以已經認定是鄭直與那一男一女動的手了。
咬着牙,冷聲問道:“鄭所長,你怎麼說?”
“沒什麼好說的。”鄭直聳了聳肩。
“那你是承認動手打了小浩了?”
“嗯。”鄭直點了點頭,不過劉國濤剛要發火,他又接着道:“我是踹了劉浩一腳,不然他也不會住進醫院。”
劉國濤連忙深吸了口氣,才把快要罵出口的話給收了回來,不過隨即他就明悟,眼前這個年輕人是在故意耍着自己玩呢,這讓他更加惱火,“我是問你劉浩第二次捱打,是不是你動的手!”
“啊?”鄭直故意裝作一臉驚訝的模樣,“劉局長你這話是怎麼說的?劉浩是我的手下,如果不是有意處情況,我幹嘛要揍他呀?”
是呀,你爲什麼要揍劉浩呢?
劉國濤還想要問鄭直的呢,“不是你們三個打的?”
鄭直,蘇靖軒,還有馬茹都是搖了搖頭,開玩笑,明明是打悶棍嘛,哪有你一問,我就點頭承認的道理?
“小浩可是說了,跟你們說完話,門響了一聲,就有三個人把他的臉蒙起來,犯揍了他一頓。”
“劉局長,您也太外行了吧?是怎麼當上縣公安局局長的?”蘇靖軒這時捏着怪腔喊了起來,“他劉浩是先被人蒙着臉,才挨的他,怎麼知道是由三個人蒙了他的臉,然後又是三個人揍了他?”
此語一出,劉國濤才意識到侄子的話有破綻。
一時之間無法回答,臉皮漲的通紅。
“就是你們三個打的我!”劉浩雖然能肯定是鄭直三人動的手,但他的確是先被蒙了臉,才挨的胖揍,所以只能幹嚷嚷,卻拿不出什麼證據。
“劉浩說先與鄭所長聊了幾句,隨後門一響,就有人進來打了他,這麼短的時間,你們應該能看到是誰進來揍的人吧?”劉國濤也是從基層一步步爬上去的,自然豐富的審問經驗,自以爲找到了漏動。
蘇靖軒與馬茹皆是一怔,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不過鄭直卻仍然一臉平靜,淡定的搖了搖頭,說道:“劉局長,這問案不能只聽信一面之詞吧?再則,劉浩還是你的親侄子,你就更應該擺正心態,不能偏聽偏信。
的確,我是和他說了幾句話,但沒有罵他,然後都走出去好長時間了,才聽到有人說劉浩捱了打。”
“你,你撒謊!”以前都是劉浩撒謊騙別人,此時卻自己嚐到了被冤枉是個什麼滋味。
劉國濤眉頭一皺,看了看被打成豬頭的親侄子,再瞧一瞧鄭直有恃無恐的模樣,哪裡還不知道誰說的是真的,誰說的是假的?不過既然鄭直等人動手前先蒙了劉浩的眼睛,自然是不會再承認了。
他深吸了口氣,罷了,打算暫時先將這件事情揭過,詢問一番鄭直猛踹劉浩後腰的事情。
不過還沒來的及張口,見一個貌美如花的女警官走到了門前,輕輕拍了拍鄭直的肩膀,“我來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先前在電話裡講的不太清楚,所以何聽雨纔有此一問。
聽到何聽雨的聲音,鄭直連忙不再倚着門框,站直了身形,正要答話,卻見丁春生也趕了過來,已經走上了二樓,便是雙眼一亮,“丁書記也來了,走,我們還是另外找一間房屋慢慢談吧。”
“二叔,要不,咱們就在這裡說,不然鄭直肯定會胡亂編謊話的。”劉浩心虛着呢,連忙大叫。
“也行。”劉國濤還在皺眉思考,鄭直已經淡笑着應下,只不過這個笑容看的劉國濤有些不安。
接着鄭直又讓病房內的醫生與護士們全部退了出去。
如果只有何聽雨,劉國濤雖然不好與之反目,但卻也不是真的很害怕,但丁春生來了就不一樣了,丁春生是縣常務副書記,並且兼着政法委書記,雖然論級別與劉國濤同級,但政法委書記這一職務,卻是要高過劉國濤這個公安局局長的。
政法委管着三大局法部門,分別是公安局,檢查院,還有法院。
所以丁春生的到來,穩穩的壓住了劉國濤的氣焰。
“丁書記您好。”見丁春生來了,鄭直也不等劉國濤先打招呼,就主動走上去和丁春生握了握手,這種行爲其實是很不禮貌的,不過鄭直既然已經不打算再和劉國濤修復關係了,也就不再注意這些細節了。
“丁書記你好。”接下來何聽雨禮貌的對着丁春生點了點頭。
丁春生連忙彎下腰身,帶着一絲恭敬迴應,“何書記您好,林文青的案子查的差不多了吧?”
“嗯,差不多了,再過幾天就不用我再待在李縣坐陣了。”
“真是辛苦您了。”
“沒事,這是我應該幫的。”
劉國濤見丁春生對何聽雨如此客氣,心下就是一凜,看來丁春生是想要傍上何家這棵大樹了。
劉浩再傻,也看出來了點不對勁,剛纔他背對着病房的大門,才被鄭直成功下黑手暴打了一頓,所以早就讓醫生護士把自己翻轉了過來。
直到丁春生與何聽雨聊了幾句,劉局長才主動問好,他的職務低,自然要先和領導問好,在等級森嚴的官場中,這是必須的,再則,老劉家雖然是有些勢力,但卻遠不及何家,在李縣,他也不敢囂張跋扈,無視領導,“丁書記,你也來了。”
“嗯。”丁春生是知道劉國濤有些背景的,以前也曾是動接近過,不過劉國濤卻暗示他,自己幫不上忙,所以二人的關係只能算是一般,他對劉國濤點了點頭。
鄭直給蘇靖軒和馬茹打了個眼色,示意二人進來,把門關上。
這時劉國濤的司機很有眼色的走到門邊,打開門又走了出去,並又重新把門帶上,至於丁春生的司機則根本就沒有進來。
“小浩啊,這位是李縣的政法委丁書記,你有什麼話,儘管說。”劉國濤打算先讓劉浩解釋一遍,說實話,他現在心裡也沒了底,之前鄭直一直顯得很好說話,所以他沒有想到今天鄭直會把何聽雨與丁春生全部叫過來。
劉浩出身官家,自然知道政法委書記是管着公安局局長的,給嚇了一跳,沒想到鄭直的後臺居然有這麼硬,不過一個縣的政法委書記卻還不至於讓劉浩失了分寸。
他以前見過的大官多了去了。
於是便把先前在心中編造好的謊言說了出來。
說的時候還聲情並茂,眼淚連連,那一絲哭腔恰到好處,挑動着衆人的心絃,不過挑動歸挑動,也只有一個劉國濤心疼不已。
“鄭所長,你有什麼話說?”
劉浩剛剛說完,劉國濤便是陰着臉問道。
“我不得不說劉浩同志撒謊的水平異常高明。”鄭直笑的非常自信,讓劉國濤心下再次升起了一絲不安,現在丁春生也在這裡,而他又是升遷在即,萬一真的被此事拖累,那就升遷無望了。
一蹉跎,但又是幾年時光。
“我沒有撒謊!”
劉浩又是大聲叫嚷了起來。
鄭直沒有理會,從口袋裡拿出了手機,這讓衆人莫名其妙,鄭直先是拿手機朝着劉浩晃了晃,這才把先前的錄音播放出來。
錄音剛剛響起,劉浩的臉色便是慘白一片。
“你這不是說的廢話麼?那是我親二叔,不寵溺着我,難道還寵溺着你呀?
現在知道怕了,你早幹嘛去了?
對了,下午遲到的時候,我就在我二叔面前給你上了點眼藥,那個時候你就沒反應過來我不是你能招惹的起的麼?”
先是鄭直的一句問話,劉浩囂張之極的聲音就是響了起來,劉國濤越聽越是吃驚,他是真沒想到這個親侄子居然敢如此糊弄欺騙自己。
再聽到最後一句話,不管是何聽雨,還是丁春生,又或者是劉國濤,都是震驚的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是一名警察說的話麼?
“不就是個女人質麼?有什麼大不了的!死也就死了,反正又不是我殺的,上了法院,也是齊國慶吃槍子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