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老奶奶,周大方家怎麼走啊?”鄭直走到那位裹着頭巾的農村老婦人近前,禮貌的問道。
老婦人看上去六十歲出頭了,腰有點彎,皮膚很粗糙,臉上佈滿了歲月刻下的痕跡,不過耳朵還很好使,聞言疑惑的問道:“你找大方幹嘛?你是他什麼人呀?”
“我是他朋友,幾個月前還經常坐在一起吃飯聊天來着,結果最近這段日子再也找不到他了,擔心他出了什麼意外,今天就特意抽空來看看他。”鄭直撒謊時,臉皮微微有些泛紅,不過說話很流利,到是沒有引起老人的猜疑。
“哦,原來是這樣啊,最近大方被人打折腿了,下不了地,聽說花了很多錢呢,真是個苦命的娃吶,原本他的爹孃死的就早……”老人一開口,就嘮叨個沒完,鄭直也不嫌煩,站在一旁認真的聽着。
說了好一會,老人才擡手指了指身後,開口道:“你沿着這條街往下走,在第四個十字路口時往左拐,進去有個三十米左右,有一個巷道,再往右拐,往前再走五十米左右,有個刷了紫紅色漆的大鐵門,就是大方家了,大方這孩子自受了傷以後,就再也沒出過門,到是他媳婦……”
老人說着說着,又開始唸叨,鄭直連忙說道:“多謝了,老奶奶,我先走了。”
說罷,擡腳就順着大街往下邊走去。
“大方的媳婦也不好過呀,聽說還被人恐嚇過,也要打折她的腿……”老人沒在乎鄭直插話後就直接離開,仍在碎碎的唸叨,正巧現在鄭直的耳朵很好使,走出幾步後,仍是把這幾句話聽的清清楚楚。
身形一滯,然後再次朝前走去。
把男方的雙腿給打斷了,又恐嚇人家的媳婦,這個李小彪當真以爲他可以在沙林村,甚至是河東鄉一手遮天?
鄭直順着老人指的路,來到第四個十字路口,像左邊拐過,這條路就變成了村裡次一些的街道,腳下的水泥路變成了鋪着板磚的路,往前三十米,再拐彎,就進入了深巷之中,地上就是泥土路了。
好在路面還算平整,不然昨天李縣這裡也下了一天的雨,今天這條街道就變成泥濘一片了。
再往前走出大約四十多米,果然見前方不遠處的右手邊有一個噴有紫色紅漆的大鐵門,鐵門分爲左右兩扇,加起來足有近三米寬,再往牆頭望去,只見牆上的磚還是新的,上邊用水泥塑成了圓形,上邊還鑲有玻璃茬子,應該是防備小偷爬牆,房屋也全部是用新磚蓋起來的,看上去最多也就住了兩年時間。
先是打量了這座院落一番,鄭直才走上前,拿起門環,輕輕敲了幾下。
敲門聲響起,裡邊突然傳來了一陣狗叫,聲音非常粗壯,看來狗的塊頭不小。
“誰啊?”狗叫聲驚動了主人,先前去商店買雞蛋的那個女人走出堂屋,一手撩着門簾,揚聲問道。
“是我,我找周大方有點事情。”鄭直也放大了聲音,不然狗叫聲很大,裡邊聽不到。
周大方的媳婦聽門外的聲音有點陌生,臉上浮起了一絲緊張,這時周大方在屋裡問道:“麗梅,是誰在敲門?”
“聽着聲音很陌生,大方,你說該不會是那個李小彪派來的人吧?”馬麗梅急切的反問。
“是李小彪派來的人又怎麼樣?那個姓陳的所長已經調走了,難道他敢派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衝到我家裡,對我動手?”
周大方見不得媳婦膽小,不由的吼道。
馬麗梅聞言連忙跑回了屋子裡,一把捂住了男人的嘴,“不是都說好了,等打聽到新來的派出所所長上任了,咱們再去告狀麼,你吼什麼吼?
大方,那個李小彪背後有官員撐腰,單憑咱們自己是鬥不過人家的,你這幾天就忍忍吧。”
“唉!那你去開門吧,我忍!”周大方唉了口氣,等自家女人鬆開了手,這纔回道。
他已經在牀上躺了三個多月了,醫生叮囑即便近期腿腳可以用勁使力了,也不要過多的下地行走,不然萬一再出點毛病,那下次再要治療,就有可能會落下毛病了。
上次那羣歹徒下手還是很重的,要多療養一段時間,也正是因爲有醫生的叮囑,周大方這段日子才一直沒有走出過家門。
“好,那你記得,待會千萬別發火啊!”
馬麗梅又囑咐了男人一句,這才走出堂屋,朝着大門的方向走去。
“請問你是誰?找我家大方有什麼事情?”馬麗梅來到門前,沒有立即動手開門。
鄭直站在站外,笑着答道:“嫂子,我是聽聞大方挺能幹的,而且最近沒了工作,所以想來請他去我的公司任職。”
“哦?”馬麗梅一陣驚訝,自家男人的確是有點本事的,不然以前的寧老闆也不會一個月給開四千塊錢,現在家裡十分拮据,都快沒錢買糧吃了,所以馬麗梅聞聽是找自家男人上班的,連忙拉開插銷,把門打了開來。
“是你?”
看到鄭直,馬麗梅一聲低呼,先前她去商店買雞蛋的時候,朝麻將桌的方向掃了一眼,看到鄭直也在那邊坐着。
“呵呵,嫂子,也不請我進去坐坐?”
“請,快請進。”馬麗梅見只有鄭直一個人,而且鄭直笑呵呵的,沒有半點兇狠的樣子,心放回了肚子裡,側身將鄭直讓進了院子,連忙又把門給插上,請鄭直屋裡坐。
狗是認生的,見鄭直走了進來,立馬狂吠了起來,鄭直瞄了一眼,不出意外,果然是一隻個頭很高的大狼狗。
“別叫了,再叫晚上不給你飯吃!”
馬麗梅嘴上低罵了一句,不過狗卻沒有消停下來,她心中則暗猜鄭直應該是個大老闆,或者是某家公司的經理,不然也不可能來招自家男人去上班,她知道狗不聽自己的話,只聽丈夫的,就不再理會狼狗,反正拴的遠,傷不到人,快走幾步,還殷勤的幫忙把門簾掀了起來,請鄭直進屋。
“謝謝嫂子。”鄭直客氣的道了聲謝,然後低了下頭,走進了堂屋,馬麗梅隨後跟進來,揚聲道:“大方,有貴客,快下牀迎兩步。”
“哦。”周大方不曉得是誰上門了,果真就要從牀上下來,不過鄭直聽到聲音,已經知道周大方在側屋裡躺着,連忙走進去說道:“不用,你就在牀上躺着吧。”
“你是?”
周大方瞅着鄭直面生,不是同村人,停下下牀的動作,疑惑的問道。
“人家是來請你去人家的公司上班的!”馬麗梅嘴快,心下也高興,搶着答道。
周大方此時也想要找個工作,聞言心下一喜,雖然媳婦沒說什麼,但他也知道家裡沒剩幾個錢了,如果再沒有收入來源,那他就得腆着臉去找親戚朋友借了。
他的父母,還有媳婦的爹孃都死的早,二人的兄弟姐妹們也全都是些天性涼薄的勢力眼,他有工作,一個月能掙四千塊的時候,那些人還經常來串門子,但自他被打斷了腿,就再也沒人上門了。
“不知你打算讓我做什麼工作?我這腿……”周大方現如今還不能長時間走路,所以有些遲疑。
馬麗梅也是一怔,隨即臉上浮起了一絲緊張。
“你以前在哪裡上班,我就請你回哪裡上班!”鄭直坐在牀邊的椅子上,輕輕一笑。
“什麼?”
周大方夫妻二人都以爲自己聽錯了,本能的開口反問。
“你沒有聽錯,我就是想請你過陣子再去麪粉加工廠裡上班,對了,你和胡晶晶之間的關係,還算不錯吧?”鄭直說出這番話來,自有一番自己的道理。
周大方與妻子對望了一眼,確定自己沒聽錯,才訝異的說道:“你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情?我看你不是個普通人!”
“你也不是普通人,起碼是個有膽量,有能力,有魄力,有正義感的人!不然也不敢和李小彪做對!”鄭直收斂了笑容,換上了一臉的嚴肅,“我叫鄭直,再過幾天,就會接任河東鄉派出所所長一職!
我本就是在河東鄉長大的,所以提前幾天過來瞧瞧,卻不想聽人們說起了你的事情,還有有關胡晶晶的丈夫死後,家產被李小彪強行霸佔過去的傳聞,剛剛我在村子裡的小商店裡打問了一番,知道了你被人用麻袋捂住打折了腿的事情,你放心,李小彪囂張不了幾天了,你的公道,我自然會幫你討回來!”
鄭直此語一出,周大方與馬麗梅皆是驚的張大了嘴巴,好半晌,周大方纔吶吶的問道:“你不會是在哄着我玩吧?你纔多大,連大學還沒畢業吧?能當河東鄉的派出所所長?”
馬麗梅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實在是從鄭直的外表看上去太年輕了。
“我的年齡是不大,不過上邊……”鄭直擔心就算周大方相信自己是還未上任的派出所所長,也不敢實話實說,所以說到最後,故意拿手往天上指了指,意思不言而喻。
看到鄭直的手勢,周大方這才恍然,原來是上邊有人啊!
如果真是這樣,那面前的青年還真有可能是接替陳瘸子的新河東鄉派出所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