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燦娘現在還沒有時間去理會趙全民的事情。
現在的她就一個人,而且這個鎮上也沒有官差,這個時候驚了趙全民並不是明智之舉。
趙燦娘在酒樓裡面隨便吃了一點東西之後,便回了客棧。
第二日早早的,趙燦娘就打開了酒樓的大門。
幾個月沒有打理,一開門撲面而來的便是一股子灰塵。
趙燦娘把門大打開,等了好大一會才走進去。
屋子裡面的桌椅上全是灰塵,而且趙燦娘還看見幾只肥大的老鼠在屋子裡面東奔西竄。
好在趙燦娘並不害怕老鼠,要不然真會被這碩大的老鼠嚇一跳。
趙燦娘樓上樓下走了一圈之後,這才重新走下樓,昨天她已經在客棧打聽好了,這個鎮上有木匠和泥匠,趙燦娘只需要走一趟請過來就好,而其他裝飾在小鎮上也能買到。
趙燦娘正準備關門去請匠人的時候,有人走進了酒樓裡面。
進來的是一個長得五大三粗的男子,男子一臉的絡腮鬍,身上的衣服有些油膩,污漬也很多,給人的感覺很邋遢。
“你有什麼事情嗎?”趙燦娘低聲問道。
那男子看了一眼趙燦娘沒有想到眼前的是個小姑娘。這一下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這個店鋪的老闆呢?”那邋遢男人低聲問道。
趙燦娘很平靜,並沒有多餘的表情:“我就是這個店鋪的老闆,不知道你有什麼事情?”
那邋遢男人皺皺眉。有些不相信的說道:“小姑娘你在跟我開玩笑吧!你怎麼可能是這個店鋪的老闆,你這麼小。”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男子是不相信趙燦娘能夠拿出那麼多的銀子。
趙燦娘含笑,便說道:“這個有什麼不可能的。這個店鋪我在年前的時候就是已經買了下來,只是因爲家裡有事情,一直拖到現在纔過來整理,打算繼續開業,不知道你有什麼事情?”
聽到趙燦孃的話,邋遢男子愣住了。
語氣有些不甘心的說道:“這個店鋪是你的,那麼以前的老闆就已經不在了是不是,那個混蛋,他還欠我三兩銀子的豬肉錢沒給啊!”
邋遢男子臉上這個時候已經變得無助起來。一臉的悲傷。
男子雖然只有簡單的幾句話,但是趙燦娘還是聽出了中間的緣由,應該是以前的掌櫃欠了眼前這個賣豬肉的男子銀子,這男子聽到酒樓的門開了,所以想過來討債的。
說實話趙燦娘其實很同情眼前這個男子,畢竟誰都不容易,三兩銀子不是小數目。
“你先彆着急,先坐下吧!”趙燦娘說着在櫃檯後面找到了一個帕子,隨後便把一條凳子擦乾淨。隨後遞到了男子的面前。
男子身上像是被抽空了力氣一樣,很是頹廢的坐下,嘴裡喃喃自語道:“怎麼辦啊!我還等着這銀子救命啊!”
男子的眼睛騙不了人,那眼睛裡面的無助還有悲傷。以及臉上的表情,都很真實。
趙燦娘心其實很軟,見到男子這樣。有些於心不忍的說道:“大叔要是方便,介意給我說說這個是怎麼回事嗎?”
男子心情很不好。壓抑在心裡的悲傷一時之間也找不到宣泄的地方,正好這個時候趙燦娘說這樣的話。男子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樣,便很傷心的說道:“我們家在這個鎮上祖祖輩輩都是殺豬賣的殺豬匠,當然我們家也賣羊肉狗肉,這個酒樓你也知道,是我們鎮上最大的酒樓。”
聽到這些趙燦娘點點頭,男子停頓了一下便繼續說:“這個酒樓是我們鎮上最大的酒樓,而且開了這麼多年,自然還是有信譽的,平時鄉親的菜都是直接送到酒樓,我家的肉也不例外,我們一直跟這個酒樓供應肉,有些時候半個月結一次帳,有些時候一個月結一次,但每一次這個店鋪以前的掌櫃,都是給我們家結算清楚了的,所以我們家很信任他。”
“就在去年下半年的時候,酒樓的掌櫃染上了賭博的惡習,這個酒樓的生意就漸漸的差了下來,那掌櫃因爲跟我們相熟,便說的是酒樓生意不好,等年關了給我們付銀子,我們當時想着以前的情分就答應了下來,卻沒有想到他們居然悄悄的把酒樓賣了,這下我該怎麼辦啊!”
邋遢男子頓時很傷心,聽到男子的話,趙燦娘嘆息一聲,雖然知道接下來自己的問話有些不好,但還是問道:“那你剛纔說的等着銀子救命是怎門回事?”
邋遢男子看得出來也是個直爽的人,便說道:“我娘在年前的時候生病了,後來我爹也生病了,現在兩個人都在家裡等着藥救命,這幾個月因爲兩個老人的病情,我已經花光了我所有的存銀,我剛纔聽人說酒樓重新開業了這才慌慌張張的過來,想着要是能把銀子拿到手,給我爹孃治病。”
聽完男子的描述,趙燦娘明白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心裡倒是有些同情男子。
“你現在還在殺豬肉賣嗎?”趙燦娘突然問道。
男子一聽茫然的點點頭,趙燦娘嘆息一聲便說道:“也罷,今日見着也算是我們之間的緣分,我可以幫你,但是我必須跟着你家裡去,確定你不是在騙我。”
趙燦娘這樣說也是無可厚非的,畢竟她跟男子只是第一次見面,誰也不能完完全全百分百的相信對方。
男子一聽見趙燦娘說可以幫助他時,眼睛一亮。
“小姐你真的願意幫助我嗎?”
趙燦娘點頭:“你家離這裡遠嗎?”
男子搖搖頭:“不遠,最多就一盞茶的時間,我家就住在街尾。”
“那好吧。我現在也正好有時間,你在前面帶路我隨你走一趟。”趙燦娘其實這樣做一來是爲了穩妥。二來便是真的想要幫助一下男子,要是男子真的是大孝之人。幫助一下也是應該的。
見多了越氏和楚氏的無情,突然之間見到一個有情有義的男子,趙燦娘有些感觸。
男子在前面帶路,趙燦娘跟在後面。
鎮上這個時候已經和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邋遢男子在前面帶路,趙燦娘小心跟在後面,不大一會男子便停在一個院門前。
“姑娘我家到了。”邋遢男子的臉上多了一份恭敬。
說完男子便轉身開門。
門一開一股子的血腥味還有臭味傳來,那種味道聞着說不出的難受。
趙燦娘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男子有些傻傻的抓了抓腦袋,看的出來有些不好意思:“家裡因爲要殺豬買,平時買回來的豬就關在院子裡養着。殺豬也在院子裡面,所以很臭,姑娘要是受不了……。”
“不用了,帶我進去吧!”趙燦娘打斷了男子的話。
男子含笑的點點頭,隨後便走進了院子。
趙燦娘警惕之心還是防備着男子,小心翼翼的跟了進去,一進院子臭味更加的濃烈,而院子的兩邊都改建成了一個連着一個的臨時豬圈,那些豬一隻只的看起來很餓的樣子。不時的用鼻子拱着地上的泥土。
味道太濃,趙燦娘只好用手捂住了鼻子。
男子帶着趙燦娘走進了屋子:“我爹孃就在屋子裡面。”邋遢男子說着推開了房門。
趙燦娘跟着走了進去,屋子裡面依舊有濃烈的豬屎味,聞着很是難受。而這屋子裡面的空氣裡面還有股藥味。
一張大大的榻上面並排躺着一男一女兩個老人。想來這兩人就是邋遢男子的爹孃。
“趙燦娘環視一週之後,重重的嘆息:“我覺得你要是想要你爹孃的病早點好,最好還是把你爹孃換一個地方養病。或者把這院子裡面的衛生條件改變一下,豬我也覺得你也不應該喂在院子裡面。我想問你難道真的沒有覺得這院子很臭嗎?”
趙燦娘一口氣問完,男子只是傻傻的點頭。表示自己都知道。
繼續無奈的嘆息,趙燦娘繼續說道:“既然覺得這裡很臭就對了,你想想每天生活在這樣臭的地方,身體能夠好到那裡去。”
聽完趙燦孃的話,男子恍然大悟。
見男子兩隻眼睛神采奕奕的樣子,趙燦娘接着說道:“今天你也看見了,我也會開酒樓,以後一定會買肉,到時候你直接給我供肉就好,我現在就給你二兩銀子,就算是以後的訂金。”
說着趙燦娘便拿出了銀子,遞給了男子。
男子有些驚訝的看着趙燦娘,實在是趙燦孃的舉動有些讓他驚訝了。
見到男子一臉驚訝不相信的樣子,趙燦娘只是微微一笑,遂便繼續說道:“這個銀子就當是我先給你的訂金,大家都不容易,今日見到你,也算是我們彼此之間的緣分,我還有事情就先走了,等要開業的時候我再來找你。”
說完找燦娘便往外面走,男子已經反應過來,忙追了上去,對着趙燦娘感激的說道:“謝謝姑娘謝謝。”
男子何嘗不知道趙燦娘是故意在幫助他。
趙燦娘能夠這樣毫無理由的相信他,實在是對他的一種信任,二兩銀子不算少,男子心裡,滿是感激。
“姑娘要是以後誰敢欺負你,直接告訴我,今天的事情我記着了,我欠你一個人情。”男子說話很爽快。
趙燦娘只是點點頭,便直接離開。
出了院子,呼吸新鮮空氣,明顯的覺得舒服了很多,剛纔在裡面實在是太難聞了,沒有想到男子家裡居然把院子裡面也改建了豬圈。
一想到院子裡面那久久不散的味道,趙燦娘就忍不住嘆息一聲,那麼濃烈的味道,人在裡面住久了肯定難受。
趙燦娘順着街道開始尋找木匠鋪子。
小鎮並不大,仔細的搜索一遍之後,基本上都已經熟悉了小鎮的環境。
趙燦娘找到了木匠和泥匠說了自己要請兩人幫忙的事情。之後便直接離開。
酒樓裡面的那些桌子椅子留着是沒有用的,因爲到時候趙燦娘會自己重新訂做。今日恰好是趕場的日子,街道上面的人自然多了起來。
趙燦娘回到酒樓。就走進廚房裡面訓了一塊鐵,便拿着木棒敲擊起來。
這一敲擊傳來的聲音,立刻吸引了外面的路人,趙燦孃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把這樓裡面的傢俱都賣了,這樣就好了。
“走過路過莫錯過啊!酒樓裡面的凳子桌子售賣了,價格實惠。”
趙燦娘瞬間化身小販,不過這樣吼的效果倒是真的好,至少趙燦娘吼完時候吸引了好幾個過往的路人。
有些感興趣的進到酒樓裡面開始尋找自己鐘意的東西。
一直到午飯過後。趙燦娘很滿意的看着酒樓裡面剩下來的東西。
桌子和椅子在趙燦娘便宜的賤賣之後,剩下來的便只有一些別人瞧不上的。
趙燦娘也不着急,摸摸肚子,覺得已經餓了,便直接走到鎮上唯一在路邊售賣吃食的小攤裡面,叫了一晚麪條,便開始看着忙忙碌碌的老闆。
興許是因爲飯點已經過了,攤上吃飯的人並不多,那老闆可能是因爲忙碌了一上午的緣故。這個時候有些疲憊,不大一會,麪攤的老闆便端上了一碗熱騰騰的麪條。
趙燦娘快速的把碗裡的麪條吃完,這才仔細的觀察起這個攤子來。
桌子都很破舊。嘆息一聲,趙燦娘擺弄對着那攤販老闆說道:“老闆你下午有時間嗎?我酒樓裡面還剩下兩張桌子,以及十幾條凳子。要是你覺得有用就搬過來吧,算是我送你的。”
那老闆這個時候好不容易坐在一旁有了一點點休息的時間。一聽到趙燦娘這樣說,有些驚訝了。
“小姐難道就是那酒樓的老闆?真看不出來小姐這麼小的年紀就能獨當一方。實在是佩服。”小鎮不大,傳遞消息自然也很快,這老闆自然也聽說了趙燦娘賣桌子椅子的事情。
趙燦娘只是微微一笑,並未接話。
停頓了一下之後趙燦娘才繼續問道:“老闆你需要桌子凳子嗎?”
那老闆自然需要,實際上這個小攤裡面有好幾張桌子都是老闆修了又修的壞桌子,因爲捨不得銀子重新換新的桌子,所以只能一直講究用着。
“小姐說的送我是真的嗎?”攤販老闆有些不相信的問道。
趙燦娘毫不猶豫的點點頭,遂說道:“我既然在說,那肯定就是真的,你要是真的需要桌子就跟着我來吧。”
說完趙燦娘把面錢放在了桌子上面,接着帶着男子便往酒樓走去。
麪攤老闆看看也沒有什麼生意,這些東西放在這裡也不擔心別人偷走,就跟在趙燦孃的身後往酒樓走去。
趙燦娘直接把所有剩下的桌子椅子送給了麪攤老闆之後,整個酒樓頓時也覺得空曠了起來,趙燦娘才覺得,這酒樓其實真的很大。
一天就這樣渾渾噩噩的過去。
接下來的幾天趙燦娘一刻也沒有得閒,整天都忙忙碌碌的在做事情,不過好在黃天不負有心人,趙燦孃的店鋪現在已經開始裝修,而且一切都很順利。
也不知道是因爲什麼,至從第一天見到趙全民之後,便再也沒有見到趙全民,趙燦娘也樂得清靜。
第十天的時候,趙學文已經到了小鎮。
很順利的找到了酒樓的位置,跟趙燦娘重逢之後,趙燦娘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有些事情就是這樣,只要一進入正軌,接下來所做的一切就開始順利了起來。
趙燦孃家就是這樣。
時間一晃便是兩年過去,趙燦娘今年已經十四歲,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
而趙家的生意在這兩年趙青峰的努力擴張之下,趙氏私房菜館已經擴張到已經擁有了十幾家分店,而趙青峰的名字也越來越耀眼。
一個身穿翠色襦裙的年輕女子,一臉慵懶的躺在躺椅上面,在女子的旁邊,站着一個搖扇子的小丫鬟,那小丫鬟搖一會扇子便會停下來休息一下,躺在躺椅上面的年輕女子也不在意,依舊閉着眼睛在假寐着。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一個小廝模樣的男子敲了敲院門,隨後便走了進來:“小姐你安排的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少爺也在回家的路上,還有什麼需要安排的嗎?”
就在這個時候,坐在躺椅上面的少女睜開了眼睛,隨後便輕聲說道:“沒有什麼需要準備的,你去告訴夫人,就說少爺快回來了。”
說完女子便站了起來。
女子的個子大概在一米六五左右,一頭烏黑的青絲很是耀眼,女子的並未像別的女子那樣梳理着很多繁瑣的髮髻,女子的一頭青絲只是用一條翠色的綵帶紮起來,簡單而且很特別。
這個女子便是趙燦娘,如今的趙燦娘已經比兩年前變化了很多,畢竟是樣貌變了,就連說話的聲音都已經變得更加的柔和。
女子臉上帶着淡淡的微笑。
穿過九曲迴廊,趙燦娘直接走到了秦氏的院子。
至從一年前趙青峰專門派來了兩個能夠管事情的掌櫃之後,趙燦娘和秦氏就很少去菜館裡面,所有的事情都是交給那兩個管事負責。
趙青峰的生意頭腦真的很好,只在短暫的時間當中,就能發展到現在這樣的規模,就算是很多知道趙青峰的人,都很佩服趙青峰的生意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