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你不會寫詩?”姚錄睜大了眼睛。
“是,小弟運氣最好的是,縣試的最後一首詩是廩生老爺們出的,而正好小弟的啓蒙之師曾經贈過小弟一首,才真的混過來的。”辛鯤老實的嘆息了一聲。
“你只會寫文章?”姚錄看着是在問辛鯤,但看的是朱龍。朱龍跟辛鯤一個地方出來的,他應該知道吧。
朱龍無奈的點點頭,表示他們都知道,辛鯤想連中六元,幾乎是不可能的。
辛鯤就笑了,想了一下,順手抽了一個習作本出來,這些日子,她躺着蔡關也沒放過他,總是隨心所欲的想着題目,讓他做練習。這好處是,就跟做數學題一樣,讓她熟能生巧。當然也有壞處,就是她寫文章現在寫到吐。然後蔡關會下班回來後,一篇一篇的點評,順便指點她,其實觀點只要知道一個就好,把所以題目最後都轉到自己的觀點之上。
辛鯤也是破書破萬卷的主,而她看到觀點那真的成千上萬。晚上沒人了,她就會把放在窗臺上充了一天電的電池裝上,看她存在手機裡的歷代策論文章。這些文章都是她收集來了,原本就很熟,但是經歷了跟蔡關的一對一點評後,再回頭看,所得是巨大的。而這本習作,就是她這些日子不同題目,但同一論點的冊子。
都是經過了蔡關點評,而自己反覆修改過的。她留存是爲了自己學習,現在看到姚錄和朱龍,她又有了新的想法。
“這是我這些日子躺着沒事寫的文章,兩位仁兄點評一二。”辛鯤把冊子推了出來,丫環忙替她拿了,送到了姚錄的手中,因爲姚錄看着大些,兩人也以姚錄爲主。
姚錄原本只是翻了翻,但是看了兩篇文章之後,一下子瞪圓了眼睛,順手把冊子遞給了朱龍。
“賢弟?”
“兩位可按着這個思路試一下,原本《四書全輯》,能有多少句子?而四書每書分篇,每篇都有主題。而兩位讀書求仕,也是有自己的理想的。小弟以爲,天下事,一法通,萬法通。只要把自己的主張精練,充分的表達在題目之中,兩位又有何所懼?”辛鯤笑着輕輕的說道。
朱龍沒姚錄聰明,但是辛鯤文章他是讀得極熟的,只讀第一篇就知道,之前他學過的文章都是辛鯤寫的,一下子臉漲得通紅。
“朱兄,你怎麼啦?”辛鯤原本說完了,就去看看朱龍的,她不擔心姚錄,他的文章辛鯤已經看過了,若是沒有自己,其實姚錄是很有狀元相的。自己其實是有點對他不起,現在她關切的是朱龍,因爲她得讓他明白這是啥子意思。不過,朱龍臉紅紅的看着自己,他不會發現自己是女的了吧?
“沒事,沒事。”朱龍尷尬的一摸額頭,要說辛鯤其實是自己的半師嗎?好像有點丟臉呢。看看兩人看着自己,“你們在說什麼?”
“辛賢弟提了一個很有趣的想法,愚兄覺得很受啓發,不如你從今日起就搬到愚兄那兒,我們一起溫書?”姚錄已經明白了辛鯤的意思,自己無所謂,但是朱龍若要拿到院試的資格證,還得再努力一把。看看辛鯤對自己笑了,也覺得有點慚愧,這自己比起辛鯤來,果然還是差得遠。難怪他可以連中兩元,他憑的可不是運氣。
“這本冊子就借給兩位,不過先說好,一定要還的,因爲這是小弟留存的資料,萬不敢丟失的。”辛鯤笑着對他們拱了一下手,表示自己的歉意,但也說清楚了,自己必須收回。
“放心、放心。”姚錄也站起告辭,他們今天真是有意外之喜了,除了拿到了環首刀,竟然還有一本秘技書,他便再也坐不住了,要回去試驗。
“朱兄,你詩文一直遠強於我,只要八股文寫順了,你前途不可限量。我們府河士子並不會比別人差。”辛鯤對還是有點木訥的朱龍再說一句。
“是!”朱龍這回出去時,是對辛鯤深揖一躬的,這幾乎是半師之禮了。
辛鯤也沒在意,讓人送了,自己閉上眼休息。
丫環再進來時,看到她閉目,忙把牀幔給放下。自己出去守着,不讓人再進了。
辛鯤其實沒睡着,她閉眼想事。她看過很多書裡說起古代的科舉制度最大的弊端之一就是冗官。官場許進不許出,於是七老八十的不退,年輕的又不斷的進來,然後自然供大於求,有了冗官之問題。
這個她之前覺得有道理,但是她到了這兒,才知道問題不在科舉,科舉三年才進三百人。進士,同進士一共三百人,而這三百人,要在翰林院再學習三年,學習如何成爲一個官員之後,纔會分派到各地。三年三百人,三年內,官員的折損率沒有三百嗎?
怎麼可能沒有?朝廷每年有考績,三年一大考,沒事就能丟官去職。而現在的少帝要以武立國,不然收集什麼武器?武將又不安全,看這些年的考題,她覺得少帝和明時的英宗一樣,想要用文官來代替武官。用太監來監視軍隊,以免軍隊造反。
這是好事還是壞事,辛鯤還真不好說。她很喜歡辭人辛棄疾就是軍事家。還有蘇東坡也帶過兵,還帶得不錯。明時的抗倭名將胡宗憲、戚繼光,都是文官代武職。更不要說代宗時代的于謙就是典型的文官軍事家的代表。
由文官代武職明朝也又繼續了兩百年,人家最後亡國,也不是因爲那些文官不會打仗,而是皇帝不成!就算是後世的美國,國防部長也是文官,很少說國防部長是某某准將。所以這不是不可行了。
由文官替武官,那麼三年缺三百員就是小事了,冗官之說從何而來?不過是從科舉這路上去之外,還有祖蔭一途。像蔡關一出生,只怕就有一個小爵位等着他。這是一種天然的優勢。
他們這些寒門子弟忠於皇家,而權貴系統,他們又能左右皇家。這是一種天然的制約關係。皇家利用的是寒門學子來制約權貴,權貴們又能制約皇權。
所以,每三年的大考,其實也是各方角力的舞臺。自己面前有皇權,也有權貴,而自己又向寒門學子伸出了橄欖技。最終,自己能靠向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