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土木堡之戰之前,朱祁鎮就已然下旨着令甘肅動鎮的三個茶馬市一律關停歇業,而土木堡之戰後,大明大敗,之後,天子更替,北京之危,邊鎮糜爛……,一樁樁一件件的不得了的大事。
所以,茶馬市一直處於關停狀態,雖然在民間,仍舊有不少不怕死的商販悄然地販運着茶葉以獲暴利,但是,相對於瓦刺的需求而言,無異於杯水車薪,根本無滿填補瓦刺的需求漏洞。
而朱祁鎮與瓦刺協商約定,重開宣府之邊貿,那麼,甘肅鎮那三個茶馬市屯集下來的三百餘萬斤茶葉便有了着落。畢竟這三百來萬斤的茶葉已經向那些茶商和茶場場主支付了錢款的,現在卻積壓在此,不能轉變成大明最爲重要的軍需所用的馬匹,這讓大明各邊鎮都很着急,也很鬱悶。
中原不是邊寨,養馬之地少之又少,而大明的軍隊需要擁有強力的機動力量,那麼,馬匹就是不可或缺的重要軍需。而至去歲以來,大明京師的三大營包括一連邊軍精銳共計二十萬衆毀於土木堡下,光是這一戰,損失的馬匹數量就高達五六萬之巨,這裡邊當然還包括挽馬之類的。
這還不亂瓦刺韃圌子在木土堡之戰後,在大明邊鎮肆虐給大明宣府邊鎮所帶來的重大損失。可以說,保守的估計,宣府邊鎮的馬匹現如今不超過七千匹,戰馬之數不超過三千,因爲之前已被京師抽調去了近五千匹戰馬,所以需要補充至少一萬到一萬五千匹馬匹,才能讓宣府邊鎮的軍隊能夠保持足夠的機動力,還有足夠數量的機動部隊來防守這長達一千餘里的邊境線。
大同鎮也同樣有着不小的折損,同樣也需要大量的戰馬補充。如果真的能幹成,等於是實實在在地加強了邊鎮的防禦能力。至少,有了太上皇這尊大神在,朝庭那邊也不會說什麼。
更何況,這些茶葉不從甘肅邊鎮流出,而是通過朱祁鎮之手,經由宣府邊鎮與那瓦的進行貿易,這樣一來,朱祁鎮也沒有違背自己的誓言,只管宣府之事。
而一旦貿易開啓,那將會給宣府邊鎮帶來繁榮和極大的利益,畢竟,朱祁鎮肯定不會放任任何一個傢伙不交稅就想發財,而收穫的稅賦,將會用於宣府邊鎮的招募軍卒,重整軍備等一系列的工作。以使宣府邊鎮再復往日生機。
一句話,朝庭嚴令停止了甘肅邊鎮的茶馬市,但是經由朱祁鎮之手,可以借屍還魂於宣府。宣府得利,甘肅也得利,大同亦得利,利潤均分,三鎮皆受益,這樣的情況之下,怕是誰也不好意思再跳出來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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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亨信這位老謀深算的宣府巡撫聽到了這個天大的好消息,稍稍動動腦筋都能反應過來從這其中所能獲得的巨大利益以及好處,焉能不激動?
一句話,有了馬,宣府鎮的軍事防衛能力就能獲得極大的提高,邊防安穩了,百姓們才能安心地勞作,宣府也才能重新恢復繁榮,恢復了繁榮,稅賦才能獲得增長,增長的稅賦,能夠使得宣府的邊防力量獲得增長,完全能夠達成美妙的良性循環。
“如今,那三所茶馬市的屯集邊茶,正在運往我宣府,最快十日,最慢也就是半月左右,第一批五十萬斤邊茶便可至我宣府。”朱祁鎮笑着頷首道,目光掃過眼前諸人,沒有一個不呼吸粗重,兩眼放光的,要知道,甘肅邊鎮可是靠這樁貿易肥了無數的官員,如果,挪到了宣府,加之太上皇之前所作出的承諾,他們雖然無去插手這樁大生意,但是,卻仍舊能從那商社裡獲得足夠的利益分紅,想想都覺得臉熱心跳不已。
“老臣謝陛下憐憫我我宣府邊鎮之軍民,若是此貿易可成,只需兩三年,我宣府皆可盡復舊觀。”
“兩到三年………聽到了這話,朱祁鎮臉上卻沒有多少的喜色。眉頭反而皺了皺。這讓羅亨信等人不由得有些愕然。
“呵呵,沒事,朕只不過是有些事情想差了。能夠盡復舊觀,的確是一件大喜事,另外,此次所搜繳出來,還有諸文武貢獻出來的良田,除了歸還那些本被強奪田產的百姓之外,其餘的,先暫留爲公田。”朱祁鎮站起了身來,掃了一眼在場的諸人,沉聲言道。”可先租給那些百姓耕作,不過,不得發賣,不得侵佔,若有違者,我不說,你們也該知道是什麼樣的後果。”
“臣等遵旨,不敢有違。”聽到了這話,這些文武全都站了起來,向着朱祁鎮恭敬地答道。
話音未落,朱祁鎮便看到了一名侍衛神張緊張,疾步朝着這邊疾奔而來,不由得心頭一跳,莫非有什麼不利於自己的大事發生‘了不成?
“稟報上皇,有緊急軍情。”這名侍衛跨入了廳中便徑直拜下。從懷裡邊掏出了一封信雙手奉上,袁彬快步上前接過打量了一眼那信封之後,將此信交給了已然走上了前來的朱祁鎮的手中。
攤開了信,看到了那信中的內容之後,朱祁鎮臉上的神色也不由得一下子變得凝重萬分。”居然開始了,想不到,他們居然會這麼快就動手了。”
“陛下,到底是哪裡出了狀況?”江福忍不住開口詢問道,緊急軍情,作爲宣府邊鎮的最高軍事指揮官,江福自然很迫切地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
“瓦刺……。”朱祁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目光蜩然地望向那廳外遠方的天穹,臉上的笑容裡邊露出了幾絲猙獰。”瓦刺的氣運,很快就要到頭了。”
“瓦刺的氣運?”看到朱祁鎮那張冷酷而猙獰的笑臉,江福不由得暗暗打了個寒戰。恭敬地接過了那朱祁鎮擡手遞過來的書信,只看了一眼,江福便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也先居然殺了脫脫不花自立爲汗?”
聽到了這個消息,在場的諸人都不由得齊齊色變,全都跳了起來。一雙雙眼珠子都瞪成了差點脫眶的玻璃球。袁彬等人也不可置信地張大了嘴,廳裡邊是一片地死寂,只有朱祁鎮的陰冷笑聲在迴盪不停……。
大事件,絕對是一件轟動的大事件,脫脫不花雖然只是瓦刺帝國的傀儡大汗,但他畢竟代表着黃金家族的血脈,代表着瓦刺帝國是蒙古帝國的延續性與正統性。
十數年以來,也先等人一直扛着這面黃金家庭正統的大旗,在大草原上東征西討,剿滅了無數的對手,鎮壓了數不清的背叛者,才建立起了幾乎獨霸整個草原的瓦刺帝國。
但是,就在瓦刺帝國似乎越發地顯得穩固的今天,也先居然將自己推上了大汗位置的脫脫不花給宰掉,不能不說實在是讓人覺得有些出乎意料。
“上皇,這消息是不是該慄報京師定奪?”回過了神來的江福滿臉企盼地看向了朱祁鎮,在場的幾名武將也都是神色異常亢奮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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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我大明雪土木堡之恥,正當其時也。”王進昌也步上了前來大聲地道。
莫說是這些武將,便是那些文官,也都是一臉的意動之色,全都看向了臉色沉靜的朱祁鎮,希望能夠從他的口中得到一個滿意地答案。
“這軍情裡,你們看到了什麼?”已經恢復了冷靜的朱祁鎮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激動之色,反而反問道。
“脫脫不花暗中聯合一些不滿瓦刺太師也先蠻橫的部落,舉兵三萬,欲伐太師也先,不料其弟阿噶多爾濟已然暗中勾結了也先,使得脫脫不花大敗,遁往漠北。”楊信接過了那份緊急軍情,將那內容給唸了出來。
“舉兵三萬,欲伐也先,事不密而泄,大敗而遁往漠北。”朱祁鎮重複了其中的幾句,然後掃了一眼諸人。”你們覺得,瓦刺的實力受損了嗎?”只一句話,便澆熄了所有人熊熊的戰意。
“可是陛下您方纔不是說,瓦刺的氣運快要到頭了嗎?”楊能忍不住又問了句。
“我是這麼說的,但是別忘記了,我只是瓦刺的氣運快要到頭,但是,還沒有到。瓦刺的主力仍在,準噶爾部仍舊擁有着瓦刺近三分之二的兵力,只要準噶爾部還抱成一團,那時間就還沒到。”
朱祁鎮步回了案前,擡手示意諸人都坐下,這才溫言道:“脫脫不花雖有野心,卻不是什麼難對付的人物百度極品明君吧更新,區區三萬小部落的兵馬,焉是準噶爾部十餘萬衆精銳的對手?”
“那爲何脫脫不花就敢這麼做?”楊信皺起了眉頭,似乎有些想不明白爲啥脫脫不花會這麼二“實力不如人,也還要跳騷出來,這不等於是蟻臂撼樹嗎?
“因爲,也先不甘於做瓦刺帝國的太師,不甘於綽羅斯家族只能站在宇爾斤家族的身後,他要當可汗,要取代毒金家族的血脈,讓綽羅斯氏,成爲新的草原之王。”朱祁鎮嘴角翹起了一個邪惡的弧度,雖然他不知道歷史上這樁事情到底是什喜時候發生的,但是現在,朱祁鎮有一點可以肯定,自己悄悄地推了這一把,已然讓瓦刺的崩分瓦解,出現了提前的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