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歡揹着旅行包沿着山路下山,事先叫好的出租車早已停在山腳下。
心情低落的他,一上車便靠在後座睡着了。出租車沿着崎嶇山路,晃晃悠悠,向機場方向市區。
葉歡靠在後座,頭一跌一跌,也不知行了多久,忽聽得吱呀一聲,汽車猛地停住。
“怎麼了?”葉歡揉揉眼睛,迷迷糊糊道。
“前面出事了,好像是打架呢。”司機道:“一時半會兒過不去。”
葉歡在此地住了五年,知道這裡民風彪悍,打架鬥毆的事情經常發生,卻也不覺得奇怪。就在這個時候,忽聽得兩道聲音傳來,葉歡一怔:“他們怎麼在這裡?”
隨意結了車錢,葉歡從車上下來,卻見前面一幫村民圍在一起,羣情激奮,當中圍着兩人,正是胡天齊與玉姬。
胡天齊護住玉姬,正與這些村民打在一起。這些村民手中拿着鋤頭,鐮刀,木棍之類的東西,胡天齊卻是空手。葉歡也看出來,胡天齊對這幫普通村民,畢竟得手下留情,否則的話,真如果祭出破軍雙刀,有多少個也得殺了。
可這樣一來,便讓他顯得有些束手束腳,頭上臉上捱了幾下。而他還有保護玉姬,更加的手忙腳亂,玉姬在其身後,也被木棍颳着,臉上出現一道傷痕。
葉歡皺皺眉頭,劈開人羣走了進去。拳打腳踢,將村民撂倒一片,最後來到胡天齊與玉姬身邊。
“老闆!”
“二叔!”
玉姬和胡天齊一見葉歡,立刻齊聲道。
葉歡點點頭,也不廢話,先將身邊的村民捶倒在地,不多時,身邊便倒下一大幫村民,哎呦哎呦的,倒在地上站不起來。
這卻看傻了那出租車司機,初見葉歡時,見他文文靜靜的,沒如何瞧得起他。誰知道一動手,這葉歡竟如此好的身手,十幾個村民竟然近不了他的身。
“乖乖,這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吶!”司機驚歎道。
一幫村民歪歪扭扭倒在地上,葉歡拍拍手,衝玉姬道:“你們怎麼在這裡,怎麼又和人動起手來?”
玉姬嘆息一聲,向葉歡說起事情經過,葉歡這才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
此地名叫張家屯,正是張小田的老家。在東瀛的事情告一段落後,玉姬帶着張小田的骨灰來到國內,想着讓張小田落葉歸根,骨灰在老家安葬。
張小田十幾歲便離家去了東瀛,老家已經沒有父母兄弟,只有幾個堂兄弟。玉姬這次帶着張小田的骨灰安葬,念着大家都是張小田的親人,出手便大方了些。
張口給錢,閉口給錢,孩子給錢,老人也給錢,便是第一天發出去的紅包,便超過十幾萬。
玉姬是一番好心,但她不知這升米恩,鬥米仇的道理。張小田有一位堂弟,名叫張小武。
這張小武曾經在外面闖蕩過一段時間,與人當過司機,做過打手,回到村裡之後儼然成了一霸。耍的好混賬無賴,刨絕戶墳,踹寡婦門的事情沒少幹過。
這次玉姬帶着重金回到村裡,讓他看到機會,一開始十分熱情,忙着張羅這件事。還爲張小田選好墓地,在其的田裡安葬。
玉姬本來有幾分感動,卻不知這是張小武的詭計。等到墓地修好,他突然獅子大開口,索要二百萬的佔地款。
葉歡皺皺眉頭:“二百萬數額也不算大。”
“是不算大。”玉姬道:“於是我便答應了,大概是我給的太痛快了,他又起了貪心,第二天便改口要五百萬,說是田裡本來種着人蔘苗,等到成熟時,至少有三百萬的收入,這些損失,我得補償他。”
說到這裡,玉姬臉上浮現怒容:“我就算有錢,卻也不傻,這明顯訛詐的事情我怎麼會答應。”
葉歡道:“那怎麼又動起手來?”
胡天齊怒道:“他們偷走了骨灰。”
葉歡眨了眨眼睛,此刻也覺得難以理解。
卻原來,張小武見討不到錢,就趁着胡天齊和玉姬不在房內的時候,偷走了張小田的骨灰,並揚言不拿出五百萬,就不把骨灰還給玉姬。
五百萬對玉姬而言並不是很大的數目,但這種拿着丈夫骨灰要挾他的是,她絕不肯答應。
在國內,玉姬人地兩生,不過是一個弱女子。但在東瀛,那可是堂堂洪門龍頭,手上也是見過血的人物,豈會屈服於一個鄉村惡霸的欺壓。
“二叔,你來了便好,現在事情怎麼辦?不如我們報警吧?”
堂堂洪門龍頭,卻也被逼的報警,事情不免有些可笑。葉歡搖搖頭,現在即便報警,事情也不是容易解決的。這幫村民目無王法,打架都是整個村子抱團,那種公然和警察對着幹的事情,並不是沒有發生過。
曾經有一次,警方爲了抓捕一個罪犯,進了附近村子。然後遭到整個村子的圍攻,一個警察被打成重傷。而事後,帶隊的警察被就地免職,而打傷警察的村民卻沒有任何懲罰。
衆怒難犯吶。
玉姬嘆口氣:“要不我就給他們五百萬吧,錢確實也不多,我只是咽不下這口氣。”
“你給了他們五百萬,他們就會想着要一千萬,人心不足蛇吞象,這件事不是這麼解決的。”
“可強龍不壓地頭蛇,我們現在除了給錢,還能怎麼辦?”
“強龍不壓地頭蛇?”葉歡冷笑道:“在這個地界,我纔是地頭蛇。”
玉姬怔了怔,就見葉歡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葉歡在隱龍寺五年,他什麼脾性,豈是閒得住的人。五年時間,他在當地地下世界早就混成了惡霸式的人物。那淨街閻羅的名號,可不僅僅是在龍城好使。當初葉歡離開隱龍寺時,多少地下梟雄灑淚相別,只盼望着葉歡再也不要回來纔好。
卻說距離此地五十里外的一家酒吧,當地的地下大佬朱彪大馬金刀的坐在沙發上,在給手下小弟上課。
“人出來混,什麼最重要!”朱彪大咧咧道:“是義氣嘛,不是。膽大心狠纔是最重要的,我朱彪走到今天,人人都得喊我一聲二哥,靠的是什麼,靠的就是膽大而已。在道上混,就是不能怕人。實話說,走到今天,我朱彪還真是沒有怕過誰。”
小弟們紛紛點頭稱是,一個馬仔問道:“朱二哥,我有個問題。既然您在道上這麼厲害,爲什麼大家都叫您二哥,不叫您大哥,難道說,還有人比您更厲害。”
朱彪虎目一瞪,這小弟立刻嚇得立刻臉色發白。只聽朱彪嘆口氣道:“人自然沒有比我厲害的,除非他不是人。”
小弟戰戰兢兢擡起頭來,發現朱彪臉色的表情有些惆悵。朱彪目光空洞望着空氣,思維陷入某些不好的回憶中。而這些回憶,與一個長者丹鳳眼的男人有關。
是誰在冰天雪地,將自己埋入雪堆,是誰將自己扒光衣服,在凌晨的街裸奔,又是誰
許久不見,自己還真有些懷念他。不過他已經離開這裡,怕是再不會回來了,真好,真好。
就在這個時候,手機叮鈴鈴作響,那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朱彪信手接通電話,在聽到對方第一個字的時候,他整個人騰地一下從沙發上坐起,臉色變得蒼白如紙,口中結結巴巴道:“大哥,你”
剛纔的小弟吃驚的發現,掛斷電話後,自己的大哥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整個人面如篩糠,就像是面對壯漢的小娘們一般。
“備車,備車!”朱彪大吼道。
目光回到張家屯,葉歡掛斷電話,百無聊賴的等着該出現的人出現。
就在這個時候,葉歡看到一個四十歲的中年人走了過來。他生得膀大腰圓,面生橫肉,三角眼中閃爍着兇悍。
“他就是張小武。”玉姬道:“是小田的堂兄。”
“堂兄?”葉歡嘆口氣:“至親至近之人吶。”
目光擱在張小武身上,葉歡道:“是你扣了張小田的骨灰?”
“是我怎麼樣。”張小武咧嘴道:“想要把骨灰拿回去也行,除非給我五百萬,否則我現在就把骨灰揚了,讓張小田挫骨揚灰。”
葉歡深吸一口氣:“那可是你的親人吶,你不覺得自己太沒有人性了嗎?”
“人性?”張小武冷笑道:“人性能當飯吃嗎,你這小白臉別給我廢話,要麼給錢,要麼我現在就把骨灰揚了。”
葉歡無奈的搖搖頭:“本來看在你是張小田親人份上,還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絕,如此說來,也怪不得我了。”
“你想怎麼樣?”張小武咧咧嘴,突然癱跪在地上:“大家都來看吶,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葉歡嘆口氣,沒想到這小子竟耍起無賴。事情確實有些棘手了,一衆村民涌上來,足有上百人衆。葉歡即便身手再如何了得,也不能對幾百村民出手。
張小武咧嘴冷笑,事情愈發順利。只要自己拿着張小田的骨灰,他就不信這幫人不給錢。五百萬呢,足夠自己下半輩子揮霍了。
就在這個時候,幾輛黑車從遠處狂奔而來。一隊人從車上涌下來,爲首一人大步流星走到葉歡面前,一低頭道:“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