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的勝負,應該在五五之間。.”
霸王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臉上的表情突然黯淡下來。
對於葉歡的態度,他一開始是輕視,覺得自己已經在憐花大師手上,敗了七次,沒理由自己再輸在葉歡手中。
如果真是這樣,老天對自己就太不公了。
可是,在和葉歡短暫的交手之後,霸王心中卻不敢再有這個念頭。他隱隱已經意識到,老天,可能真就這麼不公。
一個才二十五歲的年輕人,卻能與自己平分秋色。如果自己是天才,那葉歡,可能就是天才中的天才。
對上這樣一個人,霸王並沒有太多的自信。
霸王一直沉默不語,透過他的表情,李薔薇也能看出些許。她有些擔憂道:“那麼明天……你不會有事吧?”
霸王搖搖頭,忽然道:“葉歡明天,來不來的了,還不一定呢。”
李薔薇道:“爲什麼這樣說?”
霸王沉默一會兒,道:“有人想要留住葉歡,不希望他出現在決戰之日。”
“這樣啊,這就太好了。”李薔薇看了霸王一眼,忽然道:“你不用和他比,卻已經穩操勝券,但看上去,你好像不太開心?”
霸王苦澀的笑笑,道:“是應該有幾分開心的,但其實我心底,真的談不上開心。”
“爲什麼?”
“對於葉歡這樣的高手,我心裡是想要碰一碰的。
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將他擊敗,或由他擊敗我!可是……”
長嘆一聲,霸王道:“可是吶,我這樣一個人,身在公門,又有多少事情是我能夠做主的,畢竟,只是廟堂貴人面前一條走狗一般,人家讓我往東,我不敢往西。唉……沒辦法的。”
“你不必難過了,最起碼你勝了,衝兒的性命也就抱住了。”
“是吶。”霸王點點頭:“若不是爲此,我纔不屑用這種卑鄙無恥的手段!便是葉歡,我又懼他何!”
東兔西烏,時間如水般流逝,很快,便到了第二天早晨。
霸王在天光熹微才亮的時候,從牀上醒來。衝着東方緩緩升起的太陽呼吸吐納。
今天,自己的對手是葉歡,這是一個決不能輕視的對手。
自己必須將自己的狀態調到最強,這一戰,自己賭上了所有榮譽,甚至可以說,賭上了自己的女人。
不可以有,半點放鬆。
良久,霸王起身在房間內沐浴,讓熱水驅逐自己身體和心靈的雙重疲憊。
洗過澡,換罷衣服後,霸王又簡單的吃了一份早餐。
補充體力,又不讓太多的血糖佔據腦容量。
此刻,他方纔走出房間,和沈彤彤,李薔薇一起,驅車向長城趕去。
這次決戰的地點,約定在野天坡長城,這是一處野長城,距離最近的旅遊區,也有十公里。
平日裡,即便最能折騰的遊客,也絕對不會出現在這裡。野天坡長城,終年被荒蕪和孤寂包裹。
但是,今日不同,今日的長城上下,堪稱人滿爲患。
葉歡和霸王這一戰,引動着整個江湖的注意。大家都明白,這一戰,不僅僅關乎沈衝的生死。
這一點,除了對葉歡,以及對沈衝本人來說是重要的。對於其他人,其實都無足輕重。
大家更在意的一點是,葉歡能否將江湖這杆大旗撐起來。憐花大師去世後,葉歡理所應當成爲江湖佛門的執掌者。但是,這執掌者也不是你說成爲便成爲的。葉歡也必須像曾經的憐花大師一樣,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這一戰,關乎這一點。
因此,整個江湖都在目睹這一戰。各門各派,都派了人前來觀禮。隱龍寺天樂,茅山張白魚,張白鳳,金家金嬌嬌,陳家陳世禮……以及更多的門派。
而西鳳樓,特事處,以及樑火飛,樑如玉也出現在這裡。
某種程度上,他們算是霸王的支持者。
霸王的到來,引起一場不小的轟動,江湖衆人的目光都注視着他,卻沒有一人上前招呼。
霸王在江湖中的人緣不是很好,他代表的是官家的力量,而江湖和廟堂之間什麼關係,其實所有人都門清。
所以,上來招呼的人,也只有西鳳樓,特事處等人。
霸王出現後,就不一言,安靜的等待着。
日頭一點點的升起,可葉歡一直遲遲的不出現,大家站在陽光下,都感覺有些燥熱了。有人找了一片樹蔭,躲在大樹下乘涼。
張白魚擦了擦額頭的汗珠,道:“姐姐,葉歡怎麼還不來?”
“現在幾點了?”
“馬上就要十點了。”
張白鳳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從三天前開始,我就聯繫不上他了。”
“葉歡,該不會是怕了吧。”張白魚說了一聲,突然閉上嘴巴,搖搖頭道:“算我沒說。”
張白鳳白他一眼,眸子裡忽然浮現一絲擔憂,道:“怕只怕,他不會是出了什麼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空氣變得越來越灼熱,盛夏天氣,火紅的日頭在天空高懸,誰也受不了這樣的燥熱。
氣溫一升高,大家心中,就有些不耐煩了。
“葉歡怎麼還不到,是不是害怕了!”
“這種時候,輸人不輸陣,葉歡就算輸了都不要緊,可他不能害怕不來呀!”
“以葉歡的脾氣,應該不會害怕吧!”
“嘿,這種事,誰說得準,這次,可是霸王吶!”
一提到霸王這個名字,所有聲音都沉默下來。的確,葉歡不是泛泛之輩,難道說,霸王就可輕敵嘛?
霸王忌憚葉歡,因爲葉歡同他一樣,都是神通境高手。可是,現在的江湖,神通境高手,還有幾位呢?
屈指算來,大家數得上名字的人,也不過是霸王和葉歡而已。
即便張白鳳,此刻也是卡在半步神通的境界,沒有跨入神通。
就連不可一世的張白鳳,都無法正面硬撼的霸王,又豈是泛泛不可言之輩。
因此,葉歡畏戰不來,這一點並不出乎大家的預料。
日頭越升越高,已經到了正午,天氣越熱,大家等得就越着急。
柳河杏走到張白鳳面前,道:“張姑娘,葉歡今天,究竟來也不來?”
張白鳳心中已經有了三兩分惱怒,輕輕握住劍柄。
就在這個時候,張白魚忽然歡呼一聲,指着遠處道:“姐姐,你看,葉歡來了。”
這話驚醒了衆人,大家順着張白魚的手指看去,只見遠處的山坡上,走過來一行人。
佐佐木,胡天齊,牛青青等等之輩……
衆人眼前一亮,大家都知道,佐佐木和胡天齊是葉歡身邊一文一武,向來形影不離。
現在二人到了,葉歡也一定到了。
張白鳳卻依舊緊皺着眉頭,因爲她尚未看到葉歡。
胡天齊等人來到張白鳳身邊,張白鳳立刻問道:“葉歡呢?”
“什麼,老闆沒來嘛?”胡天齊等人同時一楞。
雙方面面相覷,張白鳳立刻道:“彆着急,究竟出什麼事了?”
佐佐木怔了怔,把葉歡交待大家來京城匯合的事情說了。
張白鳳心思電轉,立刻悟道,怕只怕,葉歡在去報仇時,遇到了埋伏。
立刻,張白鳳提起劍就要去找葉歡。這個時候,張白魚拉住了她的胳膊。
“姐姐,來不及了。”張白魚搖搖頭,輕輕道:“姐姐,姐夫若是出事,現在你趕去,也來不及了。況且,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姐夫一定會出現的。”
張白鳳默然,心中卻仍舊不可遏制的擔憂。
張白魚對葉歡有自信,但是其他人,卻未必有這個自信。
竊竊私語聲不斷響起,大家交頭接耳的議論着。只說葉歡怕了霸王,避戰不至。
陳世禮是這場決鬥的主持者,他走過來,輕咳一聲道:“張姑娘,葉歡究竟來或不來?現在都正午了,大家都可要吃午飯了?”
張白鳳緊皺起眉頭,突然提起劍道:“葉歡不來,我替他應戰。”
“不可!”
張白魚和天樂,同時攔住了張白鳳。大家心中都明白,張白鳳面對神通境的霸王,並沒有任何勝算。
明知送死,卻又何必送死。
不僅僅是張白鳳,在場江湖子弟雖多,不少卻都和葉歡有舊。可是,若說到能勝過霸王者,卻是一個都沒有。
張白鳳此刻隱隱已經猜到,葉歡一定是被人用陰謀詭計留住了。而且她還明白,霸王心裡一定也知道這一點。
她望向遠處正襟危坐的霸王,輕輕嘆了口氣。
如此人物,怎配成爲一代宗師!
陳世禮輕咳一聲,用手帕捂住嘴道:“張姑娘,現在所有人都在等着葉歡,若是葉歡再不到,可就只能算他輸了。”
天樂笑笑,道:“這樣不好吧,二人沒有比過,怎麼就分了高下呢。難道擇期再戰不可嘛?”
“天樂法師,時間是葉歡定的,他不來,也就是認輸了。這是江湖的規矩,法師應該不會不懂。”
天樂搖搖頭,笑着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相信葉歡一定會到的。”
笑容中,藏着一絲苦澀,天樂將目光看向遠處,心中思索着:“葉歡,你何時纔會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