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在國公府裡低調生活等待自己命運終結的沈妤雯這幾天不知道怎麼了,居然一反常態的配合起主母指派給自己的教習嬤嬤,每日乖巧異常,禮儀書典一樣不少,被教習嬤嬤看在眼中,也忍不住誇讚了幾句。
沈妤雯穿了一身淡藍色衣裙,長髮綰成髮髻,稚嫩的臉龐上帶着溫潤的笑,斂眉聲音細弱蚊蠅,“嬤嬤誇讚了,妤雯身份卑微能攀上週少爺已經是妤雯三生有幸,母親的好意妤雯都記在心裡。”
教習嬤嬤再來的時候就被馮湘玉專門叮囑過,若沈妤雯不聽話就用一貫的方式強迫人聽話,並且該學的那些禮儀一個都不能少,教習嬤嬤不敢違背夫人的命令,自然在日常教養中分外嚴苛。
開始沈妤雯也是無比牴觸,可這幾天不知道怎麼就變了個人一樣,忽然間開始配合自己的教習課程,每天還主動幫她做些事情,弄的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在夫人那邊說起妤雯小姐偶爾也會帶過兩句好話。
教習嬤嬤訕笑着把手上活計忙完,對沈妤雯假意奉承,說:“妤雯小姐生的也不差,等嫁入周國公府以後也是貴夫人,這些活兒自然都有下人幹。”
她說的是大實話,沈妤雯是庶出這周家自然不肯讓沈妤雯進門當主母,可卻也是側室,弟一個入門的女人這多少也能掌管點家裡的事情,這讓沈妤雯就算是當上半個夫人,沒什麼差別。
沈妤雯的眼中快速的閃過一抹刻骨的恨意,臉上表情不變,朝教習嬤嬤柔笑了下,臉上的表情陪着張稚嫩的臉帶這種不符合這個年齡的哀怨,“妤雯知曉自己的身份沒辦法給母親和父親帶來穩定的夫家,妤雯只能竭盡全力期望未來的夫君能夠多看顧些妤雯,不給孃家丟人才是。”
不知爲何教習嬤嬤看到人這個表情後瞬間警醒,僞裝的很好,道:“小姐近些日子跟老身該學的都已經學了,這下午小姐就自個兒在屋裡準備繡衣,老身還有些事情需要去處理。”
說罷人擡起腳快步朝着院子外頭走去,沈妤雯就站在原地,臉上哪裡還有剛纔面對嬤嬤時溫柔的笑容,冰冷的臉上充滿了嘲諷和輕蔑。
去他的準備繡衣,去他的嫁進周國公府,她的命運不會就此止住腳步,對,那阻礙自己的人應該已經死了,死在她蓄謀已久的大火中,用了火油肯定連完整的屍體也無法保存。
沈妤雯眼中射出瘋狂,手捏着房間裡花瓶裡的插花,瘋狂的說:“沈蕪菁我給了你最好的死亡方式,整整一大瓶火油,我爲了你攢了你知道嗎,你再大火中的姿態一定很美,是最美的藝術品,可惜我看不到,但是你這個最大的威脅終於能從我的面前消失,我可以重新去爭取自己想要的東西,嘿嘿……”
最後沒有再繼續說下去,有的只是一陣自嘲的笑聲。
教習嬤嬤腳下速度
奇怪,不多時就來到馮湘玉的院子,她平時經常來這裡婢子們也都認得,鶯鶯燕燕打了招呼就放人進去,身後的婢女看教習嬤嬤的背影出神,沒來由冒了一句:“嬤嬤今天臉色好難看,難道是發生什麼事了?”
旁邊的婢女也沒注意,接話的說:“嬤嬤被夫人安排在妤雯小姐那裡,肯定是妤雯小姐不聽嬤嬤話來告狀了唄,就一個庶出小姐犯得着我們夫人這麼看重她,誰都知道就算嫁進國公府也沒身份能做到夫人,能做個側室都已經是祖上燒高香。”
最先說話的婢女膽子比較小,趕緊朝四周看看,確定沒人,這纔對人道:“你還是小心着點,人多嘴雜,話要是傳夫人耳朵裡怎麼辦,你還想不想做自己的差事了。”
前邊走的教習嬤嬤自然聽到了他們兩人對話,要平時興許還停下給囑咐兩句,嘴上別有事沒事唸叨主人的私事,沈妤雯雖然是庶出畢竟也是個主子,不是他們一羣婢女能隨意撼動。
索性也只是隨意念了兩句,該做什麼繼續去做什麼,並沒有被這個事情給就此影響到。
嬤嬤進來的時候馮湘玉正讓隨身婢女給自己捏肩膀,她沒動,倒是婢女柔聲問:“嬤嬤,夫人問您好端端怎麼來了。”
欠了欠身子,嬤嬤道:“老身見過夫人。”
馮湘玉樣躺在貴妃椅上閉着眼睛任由婢女在身上到處按捏,聲音有些慵懶,“小姐那邊近來如何?”
她問下人向來都是簡介明瞭不會有太多前綴,熟悉夫人的也都明白,夫人喜歡的是有能力的人,並非一張嘴能言善辯,並不能給夫人帶來多少好處。
“妤雯小姐似乎已經認命,對老身百般刁難也不再反抗,忙完一天教習功課有時還會幫老身些忙,基本上一切正常。”教習嬤嬤仔細回憶這段時間來沈妤雯的種種狀況,將人的表現一一說明。
“認命?”馮湘玉嗤笑一聲,睜開了眼,丹鳳眼中流轉的光芒帶着攝人的威懾力,定定看着教習嬤嬤,一字一句:“她跟她那個卑賤的娘一樣不是什麼安分的主兒,嬤嬤你在我身邊侍奉也有十來年時間,我是個怎樣的人你很清楚,我不希望聽到你這樣的回答,你現在還是我的人,難道她能給你什麼更好的好處?”
教習嬤嬤連忙跪倒在地,誠惶誠恐的用都頭抵着柔軟的長毯,顫聲道:“奴婢知道夫人的意思,奴婢沒有想爲小姐開脫,只是奴婢覺得小姐最近有些反常,暫時找不到答案只能來找夫人。”
馮湘玉一聽來了興趣,“什麼事情居然也是嬤嬤不知道的,說來聽聽,興許我還能幫你分析一二。”
嬤嬤在無保留地把這幾天人的種種事情都告訴了馮湘玉,引來馮湘玉一陣冷笑:“我就知道這個賤婢不安分自己的身份,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還妄想嫁入馮家,單就我那姐姐
不會同意,就算是我也不可能答應,嬤嬤你回去告訴她,要想還安穩的在國公府裡待下去就給我老實點,不如然在嫁入周家之前我會做什麼她可要好好承受。”
跪在地上的嬤嬤沒來由打了個冷顫,連忙應聲,表示回去會把夫人的話都如實轉告給人。
馮湘玉重新恢復了平日裡貴婦人的模樣,閉眼躺回貴妃椅上讓婢女繼續給自己按摩,聲音也染上了一絲愜意:“嬤嬤要是沒什麼事就抓緊回去,那小賤人怕已經是等不及想暗中計劃什麼,嬤嬤一定要幫我把她看好了,等結束嬤嬤想要什麼本夫人都會滿足你。”
教習嬤嬤手腳冰涼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哪裡還敢去想結束之後跟夫人要什麼,要是能安然的結束在國公府的活兒,讓自己安穩去養老就已經是最好,夫人的手段不是不知道,她之所以還養着沈妤雯,其實是希望人能夠成爲自己安插在周家的一個眼線,纔會花費時間跟精力來培養人,無非不就是想讓人多學點手段。
也就不知道這位庶出的小姐能不能知道夫人的意思,並且悉心接受來自夫人安排的命運,若是不肯會有什麼結局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她心裡那叫個後怕,剛剛夫人的眼神分明是看着自己,要不是知道是通過自己在警告那位庶出小姐,饒是如此嬤嬤仍舊把夫人的話深刻記在心裡,回去還是把沈妤雯多盯緊點,別再關鍵時刻出了岔子,到時候就是自己也都說不清楚。
跟在馮湘玉身邊的這個婢女心靈手巧,最擅長就是給主子捏錘,她不解的問夫人,“夫人剛纔您爲何要對嬤嬤那樣說,難道嬤嬤做錯了事?”
被婢女捏的渾身都放鬆柔軟的馮湘玉心情不錯,眯着眼道:“嬤嬤這人跟了我十幾年信得過,但是那個小賤人可沒那麼容易打發,她母親以前就是個狐媚子惑的老爺顛三倒四,若非後來出了那樁子事,這府裡少不了有她沈妤雯母親的份兒。”
以前沈妤雯的母親也是個很難纏的主兒,最重要的是會一手能夠誘惑男人的手段,光是這一手就足夠讓沈長德被迷得七葷八素,要不是老夫人看情況不對趁着老爺不再府裡解決掉了這個姨娘,估計現在會有什麼樣的情況一切都還是未知。
婢女心驚膽戰的說:“老夫人還是個雷厲風行的人呢,也多虧了老夫人才讓夫人能夠高枕無憂地繼續生活,不過這沈妤雯也不是個好打發的主兒,夫人可要小心應對,都說這窮途末路的人最可怕,萬一要是做出什麼瘋狂的事可對夫人不利。”
馮湘玉笑笑,並未將沈妤雯放在心上,一個小小庶出對自己還造不成多大威脅,聽話也就給安排個好些的命運,若是不聽話等嫁過去隨便找個理由暗中都能把人給解決掉,還擔心沈妤雯會給自己以後帶來什麼太大的威脅,這根本就不是她需要放在心上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