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星月無光。
狂風呼嘯,飛砂走石。
帳蓬裡,木板上橫躺着的凌霸天輾轉反側,終是睡不着。
他復又起身,卻見文智廣到了帳蓬門口,正被衛兵攔着。
於是,凌霸天便走出來,招手讓文智廣進來。
與白天的毒辣狼狠相比,此時的凌霸天臉上有淚痕,和氣了很多。
或許,他想通了一些事情,揹負的心理包袱太重了。
讓文智廣進來後,凌霸天指了指木板前的小木頭,示意文智廣坐下,便低聲問道:“你有什麼事?說吧!”
“將軍,我是來投誠的,也是來獻策的。”文智廣見凌霸天和顏悅色,反倒更是心驚膽戰,顫聲回話,又站起身來,躬身作輯,十分猥瑣。
因爲白天凌霸天不回頭,也能一槍打死譚七腿,後出奇兵,對文智廣等人的剌激與震懾實在太大了。
凌霸天此時的和氣,在自以爲頗有智謀的文智廣看來,可能便是暗藏殺機,所以,令到文智廣心頭更是一陣害怕。
“你我兩寨,已經合兵一處,你已談不上投誠。說吧,你有什麼好策略,可以擺脫國軍的清剿?”凌霸天見狀,既好氣,也好笑,便也不再對文智廣客氣,就讓他站着說話。
“將軍,你可是國軍名將啊!勇解徐州圍,一夜奪三城,說到底也是你領導的,功勞應該歸你。不過,由於發生了一些事情,導致將軍一時入山爲匪---入山避難---入山爲王!”文智廣因爲膽戰心驚的,又急於討好凌霸天,所以,他說話更是結結巴巴的,反倒不知如何說凌霸天進山的原因好。
“-”凌霸天張嘴欲罵,可是忍住了,嘴脣蠕動了一下,便沒吭聲出來。
“將軍,小人之策有二:一是將軍名震天下,嶗山各寨願與將軍結盟,並請將軍出任盟主之位。各寨聯結,有利於保存實力。”文智廣見凌霸天沒吭聲,便又斗膽獻策,以討其歡心。
“你放屁!老子何須與這幫殘匪結盟?你告訴鍾老兒,他若願意當我帳下一兵,我可以許他小頭目噹噹。如若不然,讓他儘早滾出去,別浪費老子的糧食。哼!”凌霸天聞言,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一隊衛兵端槍而入,指向文智廣。
“撲通---將軍饒命!饒命!小人說錯話了。小人沒有惡意,小人是來投誠的。咚咚咚!”文智廣被凌霸天一喝,嚇得哆嗦了一下,雙腿一軟,跪倒在凌霸天跟前,不住磕頭,連聲求饒。不一會,他的額頭便磕出血來了。
“起來吧,你還有什麼策略?說出來,饒你不死。”凌霸天見狀,又和氣下來,並揮手讓衛兵退出去。
“稟將軍,黑風口沿西之行,便是白沙河,河水經山腳而折流,有九折;人行河畔小路,轉折處須涉水而過,亦九涉;每涉一次爲一水,故稱九水。小人以爲,雖然敝寨、龍潭寨自毀,但是,何來水大軍必不甘心,肯定會仔細搜索,我等於黑風口非久留之計,將軍可及早部署,趁何來水大軍未到,率小人等前往北九水,再尋出海之路,然後南下微山湖,安營紮寨,等兵力壯大之後,再到回青島,與何來水決戰。”文智廣戰戰兢兢地起身,雙腿卻兀是發軟,顫顫地向凌霸天獻上第二計。
“滾!你馬上給老子滾。老子是什麼人?老子曾是陸軍少將,何懼何來水小小的一個旅?呸!滾出去!”凌霸天越聽越不是滋味,怒吼一聲,又朝文智廣唾了一口。
“是---”文智廣熱臉貼上冷屁股,只好哭喪着臉,顧不上去抹臉上的唾液,便滾爬而出,離開了凌霸天的帳蓬。
他滾爬一陣,慢慢站起身來,抹抹額頭上的汗水。
他回身朝帳蓬裡的凌霸天一陣暗罵:凌霸天,你他孃的,你算什麼東西?老子是看你有幾個兵,所以,便明珠暗投。
你以爲你很了不起呀?
你他孃的不過是一介沒腦的武夫,你殘殺親兄弟,落難爲匪,你這小子一樣不得志。
呸!老子今夜就找何來水告密去,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哼!
文智廣便悄然回到巨石後,悄然叫醒在冷風簌簌發抖的鐘昆、鍾輝、喬棟、龔品、高盛林、徐世祖,瞄瞄仍在熟睡中的宋志光,便借微弱火光,招招手,讓鍾昆等人移步說話。
他提議悄然率部離開黑風口,改投國軍而去。
“什麼?”鍾昆等人駭然驚問。
“大哥,我剛纔去找凌霸天-----可是這小雜種自以爲自己有百餘人槍,很了不起,竟破口大罵我等是無腦豬頭,明言我等給他舔腳趾也不配,如何能與他結盟?他叫我等快滾,別浪費他的糧食。”文智廣此時又恨極了凌霸天,添油加醋一番,把凌霸天的狼毒說得更是淋漓盡致。
“呸!這死畜生,老子本來就看不慣他,他有什麼了不起?他連個藏身之所也沒有,要不是譚七腿收留他,他早就餓死了。”高盛林聞言,隨即破口大罵凌霸天不是東西。
“唉,兄弟,你有什麼好計策?現在國軍清剿,凌霸天又不容咱們安身立命,得想個萬全之策求生啊!”鍾昆此時早成驚弓之鳥,聞言之後,便顫聲向文智廣求教。
“大哥,走吧!凌霸天這畜生連親弟弟也不放過,不可靠。咱們若是走遲了,恐怕會遭其毒手啊!現在,何來水大軍圍山,必然清剿,我等再也不可象此前那樣鑽山捉迷藏了。他一通炮彈打來,八仙墩的巨石立時不碎裂了,咱們得抓緊投誠去。還有,爲保咱們見何來水時有功勞可呈,反正凌霸天也不走,咱們就爆料稱凌霸天就在此黑風口處。待明天一早,咱們領着何來水率大軍來黑風口,困住凌霸天,殺了他。說不定,咱們就可以立大功了,也就可以由匪轉爲國軍官兵了。”文智廣隨即向鍾昆並一幫山匪,獻上一條極其毒辣的計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