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老馮撓撓頭,“你要我說什麼?”
“說那天在警局裡的案發經過。”齊悅皺眉說道。
“哦,案發經過啊,這個……說來話長,那天我記得天氣似乎還馬馬虎虎,不是……”老馮笑道,“其實案發經過我所給的口供上已經有了詳細的記錄,沒必要讓我再說一遍了吧。”
審訊程序不對,李子維又口口聲聲喊冤枉,現在沒有深究這個問題就已經夠給你面子了,居然還好意思耍賴,齊悅正色道:“讓你再複述一遍也是好事啊,要是馮先生你上了庭所作的供詞與口供不一致的話,那就是妨礙司法公正了,我們這也是在爲你考慮。”
這不是擺明了懷疑老子的供詞是假的麼,要換了其他人被齊悅這麼軟硬兼施一番可能會就範,可老馮是什麼人,油鹽不進的超級老油條,對這些亂七八糟的話早就免疫了,於是笑了笑,問身邊的鄭浩:“鄭律師,齊律師剛纔說的那些話是不是已經對我構成誹謗了,我是不是可以告她?”
“啊?”鄭浩尷尬一笑,“這個……好像……好像不行。”雖然誰都聽得出來齊悅剛纔那番話的弦外之音,但這的確不是構成誹謗罪的條件。
“哦!”老馮點了點頭,“原來指桑罵槐不會構成誹謗罪,嘖嘖……那麼我也來……”
“馮先生,請你不要轉移話題行不行?”齊悅知道老馮在打馬虎眼,趕緊打斷提醒道。
老馮笑了笑:“那請齊大律師你也不要拐彎抹角行不行?你只是一個律師不是警察,沒有資格向我要口供,當日的案發經過我已經在之前的供詞上說得清清楚楚了.沒有必要再重複,我也不想再重複,若是齊大律師你想知道些什麼直接問就行了,不要再浪費我的時間,要知道我們當警察地衣食父母可都是各位納稅人,浪費我的時間也就是在浪費納稅人的金錢,浪費納稅人的金錢也就是在浪費你自己的金錢,ok?”
老馮洋洋灑灑一番歪理真說弄得齊悅沒了辦法。示意助手把帶來的文件攤開,才道:“那好,不要浪費納稅人的金錢,我們就長話短說,在這裡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一問馮先生你。”
老馮點點頭:“請問。”
齊悅眼光掃了一遍文件上面列出來的案發時地種種疑點,正色道:“當日馮警官你對我當事人李子維先生進行審訊的時候爲什麼不遵循審訊程序?”
老馮撓了半天腦袋,才道:“這就是你的問題?”
“是的!”齊悅點頭道。
“我可不可以選擇不回答?”老馮問身旁的鄭浩。
鄭浩遲疑了一下,才附在老馮的耳邊道:“只要不存在原則上面的問題。最好還是有問必答,免得明天辯方律師抓住你不肯跟她合作這一點來進行攻擊和申辯,雖然對於案子來說不是很有用,但也很有可能會利用這一點找些岔子出來擾亂陪審團的思維。這是她慣用地伎倆。”
“哦!”老馮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朝對面的齊悅眨了眨眼睛,笑道,“齊大律師,關於你問我的這個問題,我必須先問你一個問題纔有辦法做出回答,不知道可不可以?”
真是被他打敗了,這個人怎麼老是如此難纏,齊悅極不情願地點了點頭:“你問吧。”
老馮點點頭。問道:“你剛纔說了‘審訊’,請問‘審訊’這個詞是什麼意思啊?”
居然耍我!齊悅忿忿道:“通俗的說就是警方的工作人員對犯罪嫌疑人詢問事件發生經過或者是錄取口供時候的過程,叫做審訊。”
“嗯,”老馮點點頭,“解釋的不七不八的,還是個律師呢。咳咳,不過意思差不多,既然審訊是這個意思,那麼你剛纔爲什麼說我不遵循審訊程序?”
“你……”齊悅臉色一變,“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老馮笑了笑:“你的當事人李子維那天來警局是保釋他的朋友靚坤,人家一沒殺人二沒放火,我連抓都沒有資格抓他,哪還有資格對他進行審訊呢?我記得我給的口供裡頭好像沒有說我是在審訊李子維吧,既然不是審訊
麼會談得上遵不遵循什麼審訊程序呢?”
“你……你胡說!”老馮這傢伙張口就把齊悅之前對疑點地種種設想給直接覆滅了。沒想到第一個疑點都問不下去,這也使得她不禁有些失態了。
“我胡說?”老馮搖了搖頭,“不敢不敢,我不敢胡說,妨礙司法公正罪名可不小,我怎麼敢胡說呢,是不是這樣的你看看我當天所作的口供不就知道了,看來齊大律師功課沒做好啊!”
那份齊悅早已爛熟於胸中的口供不用看她也知道老馮說的是事實,口供上面的確沒有提過他那天是在審訊李子維,齊悅明顯陷入了一個慣性思維地“陷井”當中。
其實不止是她這麼想,就連西總區負責這件案子的老馮老友劉玉良也是這麼想的,其他人幾乎通通都是處於一種慣性思維當中,就覺得那天老馮是在審訊李子維,由於審訊程序上出現了問題,所以導致了案件的發生,也只有這個漏洞才值得去打那一件人證、物證和殺人動機都存在的蓄意謀殺案,不過忽略這個不是漏洞的漏洞,這官司也不是說沒得打,就是打起來就更困難得多了,而且辯方的贏面也小了許多,但是齊悅向來對於這一類型的案子極爲拿手,不難打的她還不愛打呢。
老馮這話一出,就連檢控官鄭浩也大吃一驚,沒想到這人人都找得到的漏洞居然不是這件案子地關鍵,他連着開了幾個通宵的夜車也是想幫助警方把這個漏洞填好,不要讓辯方律師抓着來打,沒想到居然是些無用功,老馮僅僅一句話就把它給全盤否定了。
齊悅無奈只好又翻開老馮當天所作的口供仔細翻看了起來,經得老馮這麼一“提醒”,她才發覺原來老馮的這份口供居然錄得這麼“藝術”,不僅剛纔老馮說到的那一點是個“陷井”,其他還有許多地方都是之前她準備拿來作爲疑點的問題,要照老馮這種之前錄口供給自己留好了餘地,轉頭又合法合理的翻臉不承認的脾氣來說,那些所謂的疑點百分之九十都能讓他給辯脫,這個狡猾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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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齊悅看口供看得秀眉皺得老深了,老馮才笑道:“審訊李子維是這口供上不存在的東西,想必齊大律師早就看出來了,只不過你沒說我沒說鄭律師也沒說,警方的人也還是沒說,你就想抓住這一點來對控方進行攻擊,用於擾亂陪審員們的視線,其實這口供上沒有的東西,到了庭上也無法作爲有力證據來使用的,不過懂得利用這些看似沒用的東西來‘誤導’陪審團,厲害厲害,果然是個有水平的律師,呵呵,不過……現在這個理由用不了了,只好換個角度來點其他東西了,呵呵,我想齊大律師你不會沒有準備吧。”
以前真是小看他了,他對於法律的熟悉程度根本就不輸給一個專業的好律師,齊悅目光有些埋怨的盯着老馮,緩緩把口供給蓋上,隨即笑道:“沒錯!這個所謂的不存在的疑點既然說破了,那就沒有任何用處了,下面我還有問題想要問馮警官你,你雖然沒有審訊我的當事人李子維,但是當時你是在審訊受害人靚坤,這個問題馮警官你不會也不承認吧?”
“你怎麼把我說成那種喜歡翻臉不承認的傢伙了,我可是個老實人,”老馮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我承認,沒錯,當時我是在對靚坤進行審訊,而且我所給的口供上也說了啊。”
“那你審訊靚坤的時候也不是按照正常審訊程序來的,”齊悅底氣十足的說道,“審訊房間裡只有你和受害人靚坤在場,沒有第三人,而且你連監視器都沒有開……”
“那又怎麼樣?”老馮還沒等齊悅說完就打斷道,“我審訊靚坤的時候符不符合程序關李子維捅沒捅他什麼事?”
“這就直接導致了案件的發生啊!”齊悅開始向老馮發動“攻擊”。
“呵呵!”老馮淡然一笑,“這麼說來連齊大律師你也承認案件是真實無誤的,那還打個狗屁的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