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除了我什麼?林晚榮忍不住的倒抽了一口涼氣,這老頭什麼意思,話裡有話啊?你打我的主意,我沒問題,可關鍵是你那丫頭現在和我不對路子啊。
大小姐見徐渭和林三二人說話,又見徐小姐臉色悽慘,便一拉她手道:“徐姐姐,蘇姑娘,林三那人就是一張爛嘴,我們別聽他胡說。走,我們進去。我有好東西送給你們。”
林晚榮知道大小姐是要送香水出去了,忍不住哈哈笑了兩聲,大小姐臉色一紅,瞪他一眼,取過賬本,便拉着兩個女子走進內院去了。
“林小兄,林小兄,你聽到我與你說話麼?”徐渭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道。
“啊,哈哈,有聽到,有聽到。那個什麼什麼——”他打了個哈哈:“徐先生,這些事情稍後再說吧。你先看看這畫像,你認識這個女子嗎?”
他從懷裡取出一張畫像,遞給徐渭。老徐接過畫像,只見這畫筆法獨特,棱角簡潔,畫的是一個飄飄如仙的女子,神態、容貌俱是絕色。他仔細看了一會兒,皺眉道:“似乎有些印象,卻又說不清在哪裡見過。”
林晚榮大喜,抓住他胳膊道:“徐先生再想想,是不是在皇宮裡見過?”
徐渭搖頭道:“只是看着似乎有印象,至於有沒有見過,我也不敢肯定。”
林晚榮道:“那徐先生有沒有見過當今皇上的二公主?”
徐渭苦笑道:“二公主?還是在她年幼的時候見過,這十幾年來,她深居簡出,爲人低調,見過她面的人,怕也只有皇上了。我與長公主甚熟,可是長公主也與二公主沒見上幾面。唉,這裡面涉及到皇上登基時的一段秘事,不提也罷。”
林晚榮道:“那徐先生再看看,這位小姐和長公主抑或是皇上長得像嗎?”
徐渭看了一眼,笑道:“林小兄,你問我這麼多話,莫非你畫裡的便是二公主麼?”
林晚榮點點頭道:“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有些懷疑而已。若這真是二公主,那她與皇帝或者長公主之間應該有些相象。”
徐渭搖頭道:“人之相貌,雖是取自父母,卻也大大的不同於父母。單憑相貌來判定血親關係,未免過於偏頗了。皇家血親,更是如此。歷朝歷代的公主,絕無難看之人,這是爲何呢?因爲身爲皇帝者,自有一股威嚴氣質,那容貌絕不會太差,而身爲妃嬪更是容顏俏麗,因此生出的公主集合了父母的優點,大多美麗異常。因爲皇帝的威嚴不適合出現在女子身上,所以這些公主又絕大多數是遺傳母親的容貌。便說那長公主吧,她是遺傳了她母親的容貌,二公主亦是如此。這兩位公主乃是異母姐妹,不相象也甚是正常。”
林晚榮頓時有些失望,若青璇相貌與長公主或皇帝相象,那就好判斷多了,偏偏老徐拋出個“皇家公主相貌都隨母親”的言論,看來光憑樣貌想知道青璇的身份,還真是難了。難道真的要再搞些功勞,等那皇帝開金口,請老子入內宮?
見從老徐身上找不到突破,林晚榮心裡也頗多無奈,青璇啊,青璇,你到底是不是公主啊?
兩個人又說了些閒話,林晚榮對那什麼從軍之事顧左右而言他,一會兒說邊疆好遠啊,一會兒說我軍真強大,盡扯些沒邊的事。徐渭鬱悶無比,和這小子說了半天話,也沒弄清他到底是想去,還是不想去。第一學士遇上第一滑頭,也是沒轍啊。
林晚榮和老徐進了內院之時,只見蘇卿憐和徐芷晴一人拿了一瓶香水,正在好奇的擺弄。徐小姐的臉色似乎好看了許多,塗抹了些香水在晶瑩如玉的手腕上,輕輕聞了聞,臉上現出一絲喜色道:“果然是香而不濃,媚而不俗,好妹妹,這可真是好東西,我喜歡極了,還有沒有,我想再要一瓶蘭花的。”
汗,手裡拿着一瓶玫瑰的,還要再來一瓶蘭花的,這丫頭到底喜歡哪個調調啊?難道是時而清純,時而風搔?奇女子果然品味不同啊,和我品味很相近唉。
蘇卿憐笑道:“芷晴,這香水在杭州可是搶都搶不到,價錢都已經翻了幾番,這麼一小瓶已經炒到三百兩銀子了。京中的太太小姐們也已經開始流傳起來,只是數量太少,也極少人知道,大家都是敝帚自珍。你這一開口,就又是幾百兩銀子呢。”
徐芷晴笑着道:“姨娘,我自然知道了。第一次與玉若妹妹見面,她便如此大方,我若是不再要上一瓶,豈不是虧了。再說,玉若妹妹也是聰明人,她是讓我們替她做宣傳呢。”
大小姐見徐芷晴這樣清高的女子都鍾愛這香水,自然是滿心歡喜,笑道:“無妨無妨,我就再贈徐姐姐和蘇小姐每人一瓶蘭花吧。這是我們家林三秘法釀造,別處再無可尋的。”
徐小姐看了林三一眼,淡淡的哦了一聲。林晚榮摸摸鼻子,心道,我還以爲你聽了是我製作的香水,會將這兩瓶還給大小姐呢,按黑市價,這可是六百兩銀子啊。
正思索間,卻見徐芷晴拿着大小姐的賬本,緩緩走過來道:“林——林公子,我有一件事情想請教一下。”
徐渭見女兒與林三說話,頓時哈哈一笑道:“你們兩個見識俱非凡俗,正應該多聊聊纔是。大小姐,老朽今曰就賴在貴府,討上一杯水酒了,卿憐,去取了琴來,今曰心情甚好,咱們就唱個小曲,與大小姐林小兄共樂一下——”
我靠,我和你女兒說句話,你就又是唱歌跳舞,又是美酒佳餚的,出力的是我,享受的是你,有沒有天理了?林晚榮打了個哈哈道:“啊,徐小姐,請教麼?待會兒吧,我也想去聽蘇小姐彈琴呢,唉,說起來,我也挺喜歡談情的,可就是談的不好,沒談上幾個。”
徐芷晴淡淡點頭道:“我本來是想向林公子請教一下阿拉伯數字的事情,不過既然你不得空,那便也罷了吧。”
林晚榮大驚道:“你知道阿拉伯數字?”
徐芷晴眼中閃過一絲狡光,笑道:“還是先聽蘇姨娘彈琴吧,林公子不是挺喜歡麼?”
靠,這丫頭純屬報復,老子今天就和你談情了。他嘿嘿笑道:“既如此那就算了吧——唉,我本來還想和徐小姐討論一下這阿拉伯數字的計算方法的——唉,談情吧,談情吧!”
兩人俱是心懷鬼胎,暗中較勁,比的就是耐心,看誰先投降。
走了幾步,林晚榮想起自己要將阿拉伯數字在這世界傳播的事情,這雖是一門基礎,可是辦好了,就絕對是利國利民的大事,也許大華追趕歐洲的步伐就從此開始呢?
老子不會造大炮,不願制火藥,但是這數學和理學的基礎,我要是傳播下去了,那是造福千秋萬代的事情。罷了,罷了,這無名英雄我就做了吧。徐芷晴有恆心有毅力,又知道這阿拉伯數字,我又何必爲了鬥氣,而耽誤了這個機會呢。
想到這裡,他忽然停住腳步,嚴肅道:“徐小姐,我也不與你慪氣了,咱們好好說話。不管你如何看待我,當我胡說也罷,當我不學無術也罷,我想說,這阿拉伯數字和基於此的計算方法是一個極爲偉大的發明,沒有它,就沒有西洋人的強大。掌握了它,大華也許將是一個嶄新的時代。”
徐芷晴見他神態嚴肅無比,與方纔那個憤青又似是換了一個人,忍不住嘆道:“你這人怎麼說變就變。這阿拉伯數字是西洋人傳進來的,在沿海那邊曾有記載,我也是在約克傳教士翻譯的雜書上看到了些微的記載。今曰在大小姐的賬本上看到你用阿拉伯數字計數,心中好奇,這才問上一問的。這阿拉伯數字,真的有你說的那麼厲害麼?”
“厲不厲害,我說了不算,這樣吧,你出個算術題,咱們一起來算。以事實證明。”林晚榮道。
這樣的確公平,徐芷晴點點頭,想了一下道:“那我便出個題吧。一個橫五豎二的棋盤共有十格,第一格放一兩銀子,第二格放二兩,第三格放四兩,依此類推,要將十格全部放滿,共需多少兩銀子?”
見徐小姐拿紙筆去算,林晚榮心算一下,笑道:“不用算了,一千零二十三兩。”
這題目是自己出的,他肯定無法作弊,徐小姐驚道:“你是如何算出的?難道這便是阿拉伯數字的計算?”
林晚榮笑道:“我現在不能告訴你,等你學會了使用阿拉伯數字,這些公式你們自己推演去吧。徐小姐,你學問廣博,能不能告訴我,你們目前使用的計算方法,你覺得方便嗎?”
徐芷晴想了想道:“以前不覺得繁複,只是見了你算數,看來我得重新考慮這個問題了。”
林晚榮點點頭道:“我告訴你,無論是天文曆法,還是工程計算,這阿拉伯數字都是最有用的計算手段。如果你想學的話,我就把這一套教給你。我也不指望你能惦記我的好,我只希望你把這些學好了,再教授下去,讓更多的有志於數學和工程的人加入進來,大家集思廣益,將這數學發揚光大,有可能的話,將它們編結成冊,一直流傳下去。有了這些,我就心滿意足了——你看我幹什麼,是不是覺得我很偉大?我告訴你,千萬不要搞個人崇拜,我怕會出問題。”
徐芷晴搖頭笑道:“你這人,剛覺得你有些正經,你卻又變了。你說的這些,我都記住了,事實上,這也是我一直在做的。”
林晚榮是鐵了心要將這計算方法流傳下來,面對徐芷晴這個學生,他講起來甚是細緻。可惜他沒有做過老師,講起小學數學,也頗有些不知從何使勁的感覺。好在耍嘴皮子本就是他的長項,馬馬虎虎,倒也湊活下來了。
這徐芷晴果然聰穎無比,這幾個阿拉伯數字她早熟悉了,四則運算林晚榮只講了一遍,她便理解了,讓林晚榮也暗自咂舌——這丫頭,比我小學時候聰明多了啊。
見他如此好學,林晚榮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將那什麼指數運算也一併教與她。管她理解不理解,先講了再說,這情況,老子只能填鴨教學,要想理解,你課後慢慢鑽研去吧。
講了個半時辰,林晚榮口舌都幹了,那徐芷晴嘆道:“這阿拉伯數字,果然精妙。有了這些計數方法,我大華工藝鐵定能更進一步。”
林晚榮點點頭道:“徐小姐,你記下了多少?”
徐芷晴低下頭,臉色有點發紅,輕聲道:“我才記下了九成。還有最後那指數一項未曾貫通。”
汗,果然是天才啊,再講下去我就要給她證明勾股定理了,夠了夠了,老子任務完成了,其他的就靠她自己領會了。
他與徐芷晴也見過幾次面了,見她紅臉還是第一次,心裡忍俊不禁,板着臉嘆口氣道:“唉,也就將就吧,我講授過的學生裡面,你是領悟最慢的了。”
徐芷晴卻不是那麼容易被唬住的人,擡頭笑道:“你這人說謊話也不臉紅。不過,我倒是好奇,你這人也不算聰明,不知道這阿拉伯數字的學問,你是從哪裡學來的?”
靠,我不夠聰明,你是哪隻眼睛看到的?林晚榮憤憤道:“等你覺得我夠聰明的那天,我再告訴你吧。我餓了,吃飯去。”
徐芷晴愣了一下,旋即咯咯嬌笑起來,豐滿的嬌軀急劇抖動,竟是連腰都直不起來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