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榮一撥馬頭,對着四德和蕭峰一揮手,一行人便直接往城外行去。
婉盈看着大小姐的馬車,想叫卻又不敢叫,臉上很是委屈。林晚榮經過她身邊的時候,忽然對她微微一笑。
婉盈在他手上已是吃足了苦頭,見他對自己莫名微笑,頓時嚇的跳離他幾步遠,驚道:“你要幹什麼?”
林晚榮嘿嘿一笑道:“路過,純熟路過,大家都看見的。你這麼心虛,莫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婉盈道:“我做了什麼虧心事?難道我還怕你不成?”
她說着話,又急忙退了兩步。這個林三很危險,自己數次在他峰上吃了虧,可得離着他遠點。
林晚榮笑了一笑,上下打量她一眼,忽然道:“不錯,你穿這制服蠻好看的。”
婉盈見他微笑時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也不知道怎的,心中竟然升起一股陰森森的感覺,彷彿自己便是一隻落在了狼口裡的小羊羔。她數次在他手下吃虧,心裡不知不覺的產生了種畏懼的感覺,口上卻是不肯示弱,又驚又怒的道:“你,你要做什麼?”
林晚榮看着這穿制服的“女警”,臉上微微一笑:她竟然姓陶?這事越來越有意思了,越來越有激情了。
婉盈覺得他的目光有如實質,竟似是要將自己看穿,心裡越發的驚怕起來,大小姐卻在那邊叫道:“林三,快些走了。”
林晚榮哈哈一笑道:“婉盈小姐。今天這事很有意思,咱們下次再來過啊。”
他說完撥馬便走,婉盈卻是又退了幾步,今天這事,怕是她一輩子也忘不了了,下次還不知道來什麼。
林晚榮催馬趕上幾步,幾個人出了城。大小姐催着馬車越來越快。林晚榮加了一鞭纔跟上她的速度。
旁邊的蕭峰跟在林晚榮的身邊道:“林兄,你方纔打架的法兒是跟誰學地,我見着可管用的很那。”
林晚榮哈哈一笑道:“沒跟誰學。無師自通的,打多了就熟了。”
馬車裡面的簾子動了動。蕭玉若似是聽到了他的話般。林晚榮看了馬車一眼,心道,這個大小姐,脾氣變化也太快了些。
一行人也不說話,便催着快馬一直往前,走了兩三個時辰,便到晌午時分,大小姐也沒尋個小鎮打尖。見路過一個樹林,便吩咐了在林中休息,吃了午飯再走。
一口氣行了三個時辰,林晚榮騎馬也是渾身難受,聞言便迅速的翻身下馬。
大小姐下了馬車,看見林晚榮和蕭峰四德三人坐在遠處的樹下,她口裡哼了一聲,卻是帶着小丫鬟坐在離他們遠遠地。
林晚榮見大小姐神色不善,問四德道:“大小姐這跟誰生氣呢?”
四德搖搖頭道:“我也不清楚,不過我見大小姐一出城就似乎是不高興地樣子。也不知道怎麼了?”
書呆子蕭峰忽然道:“林兄,怕是大小姐生你的氣了。”
“生我的氣?”林晚榮奇怪了,今天自己可是很給她面子啊,她說停我就停了,幹嘛生我地氣。不過想想出城以來,大小姐就似乎心情不好,看來的確應該和自己有那麼點關係。這個蕭峰平時雖然木頭疙瘩一個,沒到也有開竅地時候啊。
林晚榮天生沒皮沒臉,起身走到蕭玉若身邊,笑道:“大小姐,這幾個時辰走的太急了些,你要當心身體啊。你是女孩子家,身體可比不得我們這些壯丁。”
大小姐偏過頭卻對丫鬟道:“小翠,你和蕭峰、三德去將車上的吃食拿下來,生火熱一下,晌午便在這裡用了膳吧。”
支走了那丫頭,大小姐卻仍是偏過頭去,看也不看他。林晚榮這下便確認了蕭玉若確實在與自己生氣。這丫頭最近脾氣似乎是越來越古怪了,還真有些摸不透了。
“大小姐,這一去杭州還有好幾百里路呢,你總不能不跟我說話吧。”事情到這個份上,誰臉皮厚誰先開口,大小姐今天對自己的一番維護之情,林晚榮還是有些感動的,便厚着臉皮開口道。
大小姐哼了一聲,林晚榮接着道:“說起來,還要謝謝大小姐今天幫我解決了那個大麻煩呢。那個婉盈,像匹小烈馬駒子,還真不是一般人能馴服的。”
“謝我?謝我什麼?那麻煩是我替你解決的麼?”大小姐冷着臉道:“洛小姐和總督大人早就幫你解決了,你是成竹在心,我蕭家孤女寡母,能幫你什麼?”
大小姐這話雖有幾分怨氣,卻也說的不錯,她心知今日若沒有自己阻攔,那個婉盈還不知道要被林三怎樣折磨呢。
林晚榮笑道:“我昨日便向大小姐稟報過她啊,我和洛遠洛小姐他們是朋友,這事自然能夠解決了。”
大小姐哼了聲道:“你有了總督大人的公子小姐撐腰,便可以隨便輕薄人家小姐麼?”
輕薄?我大汗啊,那小馬駒子是誰都可以輕薄的嗎?便何況老子對她根本就沒什麼興趣。林晚榮苦笑道:“大小姐,那丫頭是要殺我啊,我被迫自衛還擊。再說了,就是那丫頭那副兇蠻的樣子,我也興起一點輕薄之心啊。”
大小姐看他一眼,道:“便是自衛,也要你那般羞辱婉盈嗎?你那法兒也太過分了些。”
過分?我只不過抓了那小妞玩了個倒拔蔥順便摔了她的小屁股而已,哪裡說的上過分?難道非要那小妞殺了我你才高興?日,不知道你們這些小妞腦子裡都在想什麼。
林晚榮鄭重道:“大小姐,今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那個婉盈咄咄逼人,若不是我有些本事,怕是今日便已吃了不少苦頭了。要是被別人軟弱些的遇見了她,怕是早就着了她的害了。我只不過給了她點教訓,這樣不算過分吧。”
“那你也用不着把人家擺成那個姿勢,多羞人啊,怕是你故意佔別人便宜吧。”大小姐臉色通紅,竟是替婉盈辯護起來。
靠,我像是隨便佔便宜的人麼。林晚榮嘿嘿一笑道:“大小姐,你對我這個人還不太瞭解,我會佔女人地便宜,不過卻只限於我喜歡地女人。”
大小姐臉上羞紅。輕啐一聲道:“你這人,沒羞沒臊。”
林晚榮呵呵一笑道:“我說實話而已。話粗理不粗啊。”
見大小姐面泛紅暈不說話,林晚榮輕輕一嘆道:“大小姐,其實我很佩服你的。想你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子,便要終日勞碌奔波,這中間也不知道有多少的辛苦勞累,你一個弱女子竟能支撐下來,這便是許多男子也辦不到的。”
大小姐輕咬玉脣道:“你道是我想這樣麼?蕭家上上下下幾百口,若是沒了一個掌舵之人。怕是一天也撐不下去了。”
林晚榮點頭道:“大小姐,人的壓力太重,就會給自己背上包袱,產生心理抑鬱。”
“什麼心理抑鬱?”大小姐問道。
“打個比方說吧,你會不會有很多時候擔心蕭家地生意失敗,而難以入眠?”
大小姐看了他一眼,輕輕道:“你怎麼知道地?”
林晚榮正色道:“這很容易想到的,你的擔心都表現在臉上呢。其實,你的失眠是心理壓力過重的表現,一定要及時地宣泄自己的情緒。”
蕭玉若奇道:“如何宣泄?”
林晚榮道:“這個也簡單。你要是累了困了倦了,就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時裡,綁上兩具沙包,狠狠的打,怎樣使勁怎樣打,再狠狠的罵,什麼難聽就罵什麼。反正就你一個人,怎麼撒野都無所謂。”
“你才撒野呢。”大小姐笑罵道:“我要是想打人,那便首先打你。你這人最喜歡欺負人,我便是打你一百拳也不解氣。”
大小姐這一笑,眉頭的抑鬱一掃而空,粉面櫻脣,仿如春天的花枝,好不妖嬈。
林晚榮笑道:“對了,就應該是這樣子,多笑笑,心情開朗一點,人也變得更好看了。”
“你要死啊。”大小姐罵道,臉上卻是一片紅暈,隱隱帶着幾分羞意。
林晚榮唉的嘆了口氣,仰身躺了下來,雙手抱頭,望着那枯萎的樹枝出神道:“大小姐,你地人生有沒有什麼目標?”
蕭玉若與林三說了幾句話,心情出奇的好,笑道:“我的目標便是將我們蕭家打理好,讓每一個人都以蕭家爲榮。”
“很偉大。”林晚榮豎起大拇指讚道。
大小姐也是個豆蔻年華的女子,見林三這副隨意率性的樣子,只覺得和他說話輕鬆自在,也漾起了一股久違的少女情懷,輕笑道:“那你呢,林三,你有什麼目標嗎?”
“我的人生目標?”林三嘿嘿一笑道:“金錢與美女!”
大小姐哼了一聲道:“庸俗不堪!”
“庸俗?”林晚榮笑道:“好,那便高尚點吧,換個說法,事業與愛情,你滿意了吧?”
大小姐含笑瞥了他一眼道:“鬼才信你!你這個人沒個正經。”
林晚榮苦笑道:“我真的很冤枉,爲什麼在我最正經的時候,卻總是沒人相信呢?”
大小姐咯咯的笑道:“因爲你這個人從來沒正經過。”
兩個人敘了幾句話,距離彷彿拉近了不少,大小姐也不板着臉了。那個丫鬟小翠卻是端了熱騰騰的點心,送了過來道:“小姐,這是方纔熱好地桂花糕,你快嚐嚐吧。”
大小姐示意她將糕點放下,那小丫鬟便又回去和四德二人幫忙去了。
說到吃,林晚榮的肚子便咕咕的叫了起來,他轉身爬起來便要去尋蕭峰要些吃的,大小姐卻將那小盤端了過來遞給他道:“你也嚐嚐吧。”
林晚榮嘿嘿笑道:“這怎麼好意思呢,我這個人很靦腆的。”說完,他便很“靦腆”的抓起了塊桂花糕塞進了嘴裡。
大小姐捂脣一笑,輕道:“你這個人便是這般假惺惺,吃便吃了,卻倒像是別人欠了你的。”
她也取了一小塊,還是有些不習慣當着一個男子的面吃東西,臉紅了一下,緩緩將糕點送到嘴裡,輕輕撒咬一小塊,果然美味異常,她便小口的咀嚼了起來。
林晚榮可不管那麼多,三口兩口的將大塊的桂花糕吞下,長嘆了口氣道:“巧巧的手藝,果然沒得說。”
大小姐愣了一下:“這不是那食爲仙的廚子們做的麼?你怎麼卻說是巧巧做的?”
林晚榮道:“若是一般廚子做,便頂多加些蜜餞果糖,巧巧卻是知道我的口味,便又加了花生與貴仁,這種味道,也只有她才做的出來。”
大小姐嗯了一聲,不說話了,將那沒吃完的點心卻是放了回去,起身道:“你慢慢吃吧,我去車上等你們。”她說完,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直接往馬車而去。
林晚榮嘴裡含着半塊點心,心裡卻是驚訝,這便吃飽了麼?她身材挺好的,不用減肥啊?這小妞可真好養啊!
幾人重新出發的時候,大小姐低垂着簾子,也看不清在裡面做什麼。
林晚榮想着她就吃了那小半塊桂花糕,便將餘下的點心着那小翠送進了馬車,不一會兒小翠便將點心又原封不動的送了出來,爲難的道:“三哥,小姐說,這點心是適合你的口味的,她吃不習慣。”
大小姐的心境似乎變幻莫測,林晚榮還真弄不明白,也不打算弄明白。他無奈搖頭,便一揮馬鞭,率先向前奔去。
金陵離着杭州,好幾百裡的路程。中途到一個大鎮上換了馬,一行人在大小姐的催促下接着前行,進了杭州城已是半夜時分,人困馬乏。
杭州城繁華熱鬧比那金陵猶有過之,雖是夜色已深,勾欄樓臺卻燈火通明,許多酒肆也依然喧譁熱鬧。
林晚榮騎在馬上昏昏欲睡,不經意間擡頭一瞥,卻見旁邊那酒樓之上,遠遠的背對自己,正坐着一個幾分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