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弩作爲一種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一直是大華軍中的絕對精銳纔有資格使用的。因爲種種原因,並不能大規模的裝備。所以,縱使匈奴人私下裡和不少邊軍將領暗中有交易,但是連弩卻很少得到。畢竟這玩意太金貴,在兵部都有備案的。
普通將領不敢販賣,但不代表李明遠不敢。誰然他是官二代呢。
“王爺,你的這個請求呢,原則上我是不能答應的!因爲連弩是我大華軍隊的利器,如果讓人查到我們私下裡販賣給你們的話,那可不是鬧着玩的。輕則丟官流放,重則被誅九族!”李明遠嚇唬道。
聽到這話,李武傑也傻眼了,不敢相信道,“不至於吧,就是販賣下武器而已,會受到這麼嚴肅的懲處?”
“當然,我大華的國策就是有法可依,有法必依。執法必嚴,違法必究!”李明遠一字一頓道。
“難怪之前我們和很多商人說過這事,出高價都不行!”李武傑深以爲然的點頭道。
李明遠:“但是呢,話又說回來,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和託斯殿下也算是神交已久。加上又有王爺你來當說客。我想,如果條件足夠,能夠讓我將上下都打點好的話,這樁買賣還是有希望做成的!”
聽到這話,李武傑又來興趣了。他是肩負重任,一定要採購的一批連弩,而且還要跟漢人方面取得聯繫,讓他們用精良的裝備援助自己打敗冒頓。而這些事能不能做成。就得看李武傑有多大本事了。
“李校尉,我此行之前,託斯殿下曾經跟我說過,他是很有誠心跟您合作的。只要您願意,就你們之前商議的那批錢糧就可以不用再賠付了!而且!”
“砰!”李武傑話還沒說完,李明遠就拍桌子發飆了。
“李校尉,怎麼了?”李武傑看着突然發怒的李明遠,結結巴巴道。
“怎麼了,你說怎麼了?左校王,託斯殿下說這話什麼意思?還要錢糧?他孃的。前幾天老子派人去給他送銀子。他孃的倒好,派人黑吃黑,伏擊老子的隊伍,我還沒找他算賬呢。現在還敢說這事?活膩歪了吧?”李明遠很不爽。李武傑很害怕。
“李校尉息怒。你誤會了。黑吃黑的不是我們,是左賢王冒頓,他暗地裡派人去截殺你的手下的!”李武傑連連辯解道。
“哼。我管他什麼左賢王,右賢王,我只知道你們匈奴人殺了我的人,現在還跑來耍無賴,我很生氣,後果很嚴重!”李明遠猙獰道。
“李校尉,雖然我外表是匈奴人,但是我有一顆漢人的心啊!”李武傑很委屈,自己怎麼這麼倒黴啊,倆頭受氣啊,早知道說什麼也不接這個差事!
看到李武傑狼狽不堪的樣子,李明遠在心裡一陣竊喜,所謂的銀錢壓根就不存在,不過既然那個什麼左賢王這麼積極的替自己背了黑鍋,那咱也不介意再往他頭上扣些屎盆子。冒頓那麼熱情,想來不會拒絕的。
“原來是這樣,這麼說是我誤會你們了?”
“當然,當然,託斯殿下一直很仰慕李校尉的才華,對你一直是讚不絕口,怎麼會做這等背信棄義的醜事呢?”李武傑表現的非常真誠,反而讓李明遠不好意思繼續開口爲難他了。
進入正題之後,雙方都嚴肅了許多。也不知李武傑是真傻不善於談判,還是得到了託斯的授權。在跟李明遠討價還價時,這貨表現的非常慷慨大方。就好像錢不是他的一樣。李明遠原本打算宰肥羊,但是後來才發現,這飛揚壓根就不用宰,人家已經把自己宰好洗乾淨,做成羊肉火鍋擺在自己面前了。
等到雙方全部談妥之後,李明遠在心裡笑開了話,李武傑也是一臉陽光。其實倆個人都不傻。對於李武傑來說,李明遠提出的牛羊馬匹確實都是禁運之物,但是漢人的連弩又何嘗不是呢?這些對普通人來說,一旦幹了就是死罪的事,對於高層來說,只是衍生利益的途徑。漢人缺馬,匈奴人缺武器,大家一拍即合,互通有無,共同進步,多好的事啊!
“左校王,咱們這個怎麼交貨呢?”李明遠強壓住內心的激動道。
“這個李校尉放心,等到退兵的時候,託斯殿下會主動請命殿後,到時候大家再交易!”李武傑毫不猶豫道,顯然是早就預謀好了。
李明遠放心的點點頭,一切都談妥了,就等着打退匈奴人進行交易了。
而此時的匈奴大營裡,王城裡派來求救的信使已經將消息傳達了過來,匈奴王公們得知冒頓竟然帶兵攻打王城時,頓時傻眼了。
如果說,擅自撤兵的話,可能還有些難言之隱,但是率兵攻打王城,這個問題可就嚴重了。是將造反擺到檯面上來了啊!
“豈有此理,冒頓這是在造反,是匈奴人的叛徒,絕對不能就這樣放過他!”呼延浩當着所有人的面發聲了。他是甲騎的統帥,也是頭曼最信任的大將,他的表態顯然是代表了很多匈奴王部將領們的意見。
幾個激進的王爺紛紛表態,一定要用武力碾壓這次叛亂。不少跟冒頓關係很近的匈奴王公也保持沉默。冒頓這件事做得太過分了,誰在這個時候替他辯駁的話,無疑就是跟整個匈奴正統作對。
“單于,此事關係重大,我覺得,我們還是及早回軍援救王城吧!”烏維的臉色也是異常凝重。冒頓的這一瘋狂舉動已經嚴重觸犯了他的利益。這樣的瘋子一旦讓他上位的話,烏維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場將是什麼。
“父汗,回軍吧。王城不容有失啊!”託斯的母親跟家人都在王城裡,他知道冒頓對自己很不爽。一旦讓他攻進去,那自己說不定可就成了孤家寡人了。
此時的頭曼也是失望加悲哀,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英明瞭一輩子,沒想到最後被自己的兒子給抄了後路。
“只要再來一個衝鋒,玉門關就是我們的囊中之物!”頭曼垂着桌子嘆息道。
“單于,玉門關隨時都可以攻打,但是王城只有一個啊!”呼延浩急迫道。他的家族可都在王城裡呢。賭不起呀。
“單于,軍心以亂。勇士們肯定也不想再打下去了!如果王城真的讓叛軍攻下。那我們大軍可就成了浮萍了!”匈奴王公們急的直冒火。
看着所有人都態度鮮明的要回軍,頭曼也無力再堅持下去。他自己本身也很擔心王城的安危。雖然歷史上匈奴的王城從來沒有被攻破過,但那是因爲壓根就沒有人打過王城的主意。這次走的匆忙,王城裡只有一萬守軍。能不能擋住冒頓的數萬大軍真的是個很大的問題。
“傳令大軍。回援王城!”說完這句話時。冒頓整個人一下子蒼老了許多。饒是他意志堅定,但是在這一連串的打擊下,也是有點招架不住。
“父汗。大軍撤退,要小心漢人背後突襲,孩兒請求帶一萬人馬,爲大軍殿後!”託斯主動請纓道。
“不必,漢人沒那個膽子,我想他們現在肯定也是疲憊不堪,不可能還有能力繼續追擊我們!”頭曼搖手道。
“父汗,小心謹慎點是不會錯的。漢人還有一隻精銳的騎兵沒有出動呢!”託斯堅持到。
頭曼驚愕的看了眼自己的小兒子,但很快又滿意的笑笑,不愧是自己的兒子,做事有條有理,看來平日裡自己還是低估了他。
“好,既然如此,我留一萬甲騎給你,呼延浩也留下來做你的副手,小心行事,有不懂的地方要向他請教!”頭曼安排道。
冒頓心中一喜,彎腰答謝。
李明遠找到夏侯勇時,這位虎賁軍的最高統帥正在死命的啃一隻燒雞補充體力。連日的廝殺讓他的體力消耗非常大,好不容易有個喘息的機會,當然要吃點高熱量的食物。
“乾爹,給我寫個批條,我要到倉庫搞些武器!”李明遠開門見山道。
“你要武器幹什麼?眼下我們是據城而守,居高臨下,不用主動出擊!”夏侯勇以爲李明遠又要請纓出戰,直接拒絕了。
“我知道,再說我也沒那麼傻,我是要搞些武器跟匈奴人做筆交易!”李明遠賊笑道。
“交易?什麼交易?”夏侯勇嚴肅道。
李明遠將自己和李武傑商量的條件講給夏侯勇聽,後者又是點頭又是搖頭。
“這個條件確實對我們很有好處,但是如果讓匈奴人擁有了跟我們一樣精良的武器,那樣到頭來吃虧的還是我們,因爲那些武器終有一天,會成爲殺害我們的兇器!”夏侯勇理智道。
“這個我有想過,但是武器我們可以再造,但是馬匹沒有啊,倆者相害取其輕,我覺得這筆買賣,我們還是要做的!”李明遠堅定道。
夏侯勇沉默片刻後,深吸一口氣道,“也許你說的有道理,這件事就交由你去辦吧,希望你不要弄巧成拙,不然的話,我第一個不放過你!”
“放心,坑人方面我是專業的,一定不會讓匈奴人佔便宜!”李明遠自信滿滿。
拿着夏侯勇批的條子,李明遠帶着一衆家將鬼子下山般撲了過去,守衛的軍需官在看到夏侯勇的條子後,也沒有多加阻攔,以爲是前方吃緊,派來搬運武器的,所以直接放行了。
“快,加快速度,凡是舊的,換裝下來的,全部給我搬出來!”李明遠向衆人吩咐道。
以高志明爲首的一衆家將不知道李明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是他們對李明遠的狡猾已經習慣了,所以也懶得詢問,直接將各種軍隊淘汰下來的刀槍劍戟直接往外搬,守衛的軍需官都看傻眼了,這什麼情況啊,怎麼這些平日裡沒人要的破銅爛鐵今兒個也要派上用場嗎?難道仗已經打到這個程度了?
在軍需官們不解的目光中,李明遠一行人將武器全部一股腦的搬上大板車。大搖大擺的離開了。微風吹起,一行人的背影說不出的瀟灑。
“李大哥,這就是要跟匈奴人交易的武器嗎?”高志明時不時的打量眼身後的大板車,忍不住犯疑道。
“怎麼,不可以嗎?”李明遠皺眉道。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就不怕匈奴人再翻臉,跟咱們再打一場?”高志明對於李明遠敢於戲弄匈奴人的勇氣表示讚賞和欽佩,但同時也爲自己等人的安全感到擔憂。
對於高志明的話,李明遠神秘的一笑,緩緩道。“說錯了。不是咱們,是你們,因爲這次我就不去了!”
高志明:“!”
李明遠:“志明,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黑?”
匈奴人來如旋風。去如閃電。在得知王城被人攻打之後。匈奴士兵更是士氣大跌。本來在玉門關下就是吃盡了苦頭。士氣萎靡不振。要不是有頭曼三日不封刀的允諾,估計早就趴下了。畢竟匈奴人也是人,不是神。
儘管是倉皇撤退。但是留下的一萬甲騎依然是個很強的武力震懾。夏侯勇有心帶人上去騷擾一下,但是顧忌匈奴甲騎的強悍戰力,最終還是沒敢動手。這讓他在心底更加固了構建一支強大騎兵的信念。
夜色降臨之後,高志明帶着一封李明遠寫給託斯的信,和一大堆武器悄悄出城,跟託斯換了數百匹駿馬之後,又神不知過不覺的回來了。
“怎樣,一切順利吧!”夏侯勇滿心歡喜的將馬匹監管起來後,詢問道。
“回侯爺,一切順利,這個匈奴小王子好像還挺好說話的,很爽快的就交接了,都沒驗貨!”高志明說到這裡,不禁有些心有餘悸,如果託斯開箱驗貨,發現都是老舊兵器的話,估計就不會給自己什麼好臉色了。
“沒事,這個不必擔心,都是李明遠那小子算計好的!”夏侯勇滿意的笑笑,李明遠這小子果然夠狡猾。
匈奴人退兵了,普通老百姓並不知道匈奴這麼急匆匆的跑路是因爲後院起火,他們覺得匈奴人之所以退兵,那是被自己打怕了,所以灰溜溜的跑了。於是乎,軍心大振,民心大振。不少激動的將領更是跑來請求追擊,但是都被夏侯勇給打發了。保住城池已經實屬不易,再主動出擊,實在不是聰明人的做法。
匈奴的王城,早已是一片屍山血海。左賢王部的將軍們很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在做一件有進無退的事。成功了,自然是從龍之臣,榮華富貴是必然的。但是如果失敗了,那不光是一無所有,還會賠上全家人的性命。因此大傢伙使出渾身解數,要攻下這堅硬的王城。
外面的人拼了命的想打進來,裡面的人拼了命的要守住。傻子都知道左賢王已經造反了。呼延然一遍又一遍的再給守軍加油鼓氣。告訴他們單于已經帶着大軍回援了,要不了多久就能趕到將叛軍包圍,一網打盡。大家只要再堅持一下。等單于回來,全部重重有賞。
在將軍們的忽悠下,普通士兵們只得拼了命的廝殺,往日巍峨莊嚴的王城此刻成了人間地獄。
王城的民衆,更是老幼男女一齊出動,向城頭搬運滾木擂石。最後又開始急拆民房,將所有的木椽、磚頭、瓦片一齊搬上城頭,充做滾木擂石。
眼見繁華街市被拆得狼籍廢墟,王城民衆的一片哭聲變成了惡毒的咒罵,最後竟是連咒罵也沒有了時間,只有咬牙飛跑。
街道、馬道、廢墟、城頭,累死壓死戰死哭死者不知幾多,屍體堆成了巷道,卻是誰也顧不上搬運。官吏、內侍、宮女與所有嬪妃,在湖顏氏率領下也氣喘吁吁的出動了。十萬人口的王城舉城皆兵,誓死要跟冒頓周旋到底。
“怎麼回事?爲什麼還沒攻下來?”冒頓看着王城好似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但就是不翻,忍不住發飆了。他不能再拖下去了,也沒有時間繼續拖下去了。一旦等到單于的大軍回援,那他就完蛋了。
“父王,不知道怎麼回事,王城的守軍和百姓就跟瘋了一樣,一副要跟我們血戰到底的架勢,將士們傷亡很大!”達祿貢渾身是血的彙報道。仗打到這個地步,大傢伙都已經拼了,要麼成王,要麼敗寇!
“這不是理由,我只知道王城裡只有一萬雜牌軍,但是我們現在有十萬人,十萬大軍如果攻不下一個王城,那不用單于殺過來,你們自己抹脖子算了!”冒頓紅着眼脅迫道。
“父王,你放心,孩兒就是拼了這條命,也要把王城給您拿下!”達祿貢的彪悍也被激起來了。脫下鎧甲,光着膀子就帶着敢死隊又衝了上去。
“不能輸,不能輸,爲了今天,我等了三十年,三十年!沒有人能阻止我,我是匈奴的單于,只有我才能讓匈奴踏進中原,搶奪漢人的土地,永遠做漢人的主人!”冒頓看着王城,眼裡閃動這瘋狂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