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海對老丫說:“少倒點沒什麼事吧?看他也能喝點。”老丫點點頭。老海說完看老丫點頭了,他給西拉格日冷倒上了酒,才子看見酒瓶子裡還有一點。
才子說:“剩下的都給我吧?”
老海把剩下的酒倒入才子的酒碗裡。
吃完飯已經是下午,老丫飯後又戴上了那條藍色的紗巾。
才子帶着一絲醉意出了蒙古包,天已經晴了,風也停了下來,雪白的陽光鋪滿大地。氣溫回升的很快,外面已不再那麼冷。
由於這是初冬,放眼望去,剛剛下過的小雪的開始融化,草原顯得空氣特別的新鮮,淡淡地霧氣在草原上飄着,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就像被披上了一層薄紗。
才子看着那幾批馬又來了興致,他有了騎上馬兒在草原上跑上幾圈衝動。
他轉身回到屋裡問老海和出租車司機:“你倆誰願意騎馬到草原上跑幾圈?”
老海說:“我不會騎馬,不敢啊!”
出租車司機說:“天這麼冷,騎馬有啥意思。”
才子看他倆一個不會騎,一個不稀罕騎。自己單獨騎上馬在草原上跑又有些心裡沒底,必然自己的騎術太一般。
他沒趣的出屋,在馬圈旁轉着,看着馬兒在圈舍裡無聊地啃着甘草。
這時,老丫和西拉格日冷出來,老丫看看才子說:“才子哥,我和西拉格日冷要放羊去了。”
才子一聽心想,這不是現成的人嗎,希拉格日冷雖然傻,但是騎馬到沒問題,想到這才子說:“老丫,那我也跟你倆去唄!我想騎馬在草原上遛遛。”
老丫一聽帶着一絲激動,說:“你可以陪我們一起去遛遛馬,有希拉格日冷保你摔不着。”
西拉格日冷聽老丫這樣說,傻傻的笑了一下沒說話,才子一看希拉格日冷的笑,那意味着他願意讓自己去,才子急忙說:“那太好了,有西拉格日冷我就不怕了。”
這時,老丫對西拉格日冷說:“把馬圈打開,把馬牽出了吧?”西拉格日冷沒說話,徑直的照做了。
西拉格日冷牽出不算高大的一匹馬,把繮繩遞給才子,又在圈欄的草堆上選一套馬鞍放在那匹馬的背上拴好。
這時,老海和出租車司機出了蒙古包看着才子。西拉格日冷在馬圈裡配好另兩匹馬的馬鞍。他牽着兩匹馬的繮繩出了馬圈,馬圈裡的其他幾匹成年馬和幾匹小馬駒也跟着出了馬圈。
西拉格日把兩匹馬兒的繮繩交給老丫,他到羊圈門前,打開柵欄門,羊兒撒着歡魚躍而出。
西拉格日冷提着馬鞭到了老丫跟前,接過一匹馬的繮繩,翻身上馬。
才子看看也上馬了,此時,老丫翻身上馬上。
這時羊羣已經跑在前面,西拉格日冷一踹馬蹬,一抖繮繩,他的馬兒穿了出去,追上羊羣。
才子笨笨的學者西拉格日冷的動作,馬兒也奔了出去,但他讓馬跑了幾步又收緊了繮繩。馬兒慢了下來,因爲才子還沒適應這匹馬。
老丫跟在他的後面,驅趕着幾匹小馬駒。
老丫看看才子喊:“才子哥,看來你也會騎馬啊?”
才子說:“以前騎過幾回,不過不敢讓馬快跑。”
老丫笑着說:“在這再騎上兩天你就敢打馬快跑了。”
沒一會,三人趕着羊羣漸漸的遠離了老丫家的蒙古包。
羊兒低頭啃食着枯乾的野草,小馬駒卻很歡快,一會低頭吃草一會追逐嬉戲。
吸着淡雅草原味的空氣,眼前是黃綠相間的顏色一望無際。黃的是枯草,綠的是還不願意枯黃的也草。
在面對這博大的草原,清新的空氣,天高雲淡,才子產生欲在這大草原上狂吼幾聲想法。他清清嗓子,又覺得嗓子和聲帶不夠寬不夠大。
他開始試探的打了幾嗓,深吸了口氣,隨着氣流的噴出“唉……唉……唉……”
此時,憋在心裡的氣流終於噴出,在這遼闊望不到邊際的大草原上無阻攔的飄着。不知他能飄到多遠,不知他飄往何處。
幾聲狂呼之後,才子覺得全身開始輕鬆。前面的西拉格日冷聽到才子的“狼嚎”拽馬停在了那裡,回頭傻傻的看着才子,落在後面的老丫,這時也追趕上了。
也許是幾聲呼喊灌進太多的冷氣,才子打個寒顫,覺得酒勁全無。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一些奇怪的問號:地球啊!你爲什麼孕育了人?爲什麼人就可以騎着馬?而不是馬騎着人?人爲什麼會有感情?面對着昔日的戀人爲什麼依依不捨?人爲什麼整天的忙碌又在追逐着什麼?
想到這,他搖搖頭,他不知。
可也是,這個世界上又有多少人能正確的回答的出這些問題呢!
老丫到了才子的跟前,老丫問:“才子哥,這草原美嗎?”
才子說:“草原不光是美,面對着這麼寬廣無垠的大草原還會心生遐想,心地開闊啊!”
老丫說:“是嗎?也許是你在城市呆的太久了,每天看的都是不足百米的距離,使人的目光變得狹小了!”
才子說:“老丫,別說你說的還真有一定的道理呢。”
這時,兩批小馬駒相互追逐着離開了羊羣,它倆越跑越遠。西拉格日冷晃着馬鞭迅速的追了過去。
才子看到這些笑了,他對老丫說:“西拉格日冷他不傻啊!”
老丫說:“她當然不傻!”
才子問:“你準備在這草原上呆一輩子嗎?”
老丫說:“我目前還沒別的想法。”
才子說:“你的臉已經好了,怎麼還帶着紗巾啊?”
老丫笑笑說:“這是帶給西拉格日冷看的。”
才子聽到這些更是狐疑,他問:“帶給西拉格日冷看的?”
老丫解釋說:“他不認識我現在的這張臉,我不帶着紗巾他就躲我。我給他做的飯他都不吃一口,晚上睡覺他都不和我在一起睡。後來我就帶上了着藍色的紗巾,他才覺得我是他原來的媳婦了。”
才子笑了,他想,西拉格日冷這傻子,比自己還要癡情,他只認識帶着藍色紗巾的媳婦!
才子說:“我們倆出事的那年的春節,我從舅舅家回村子時,路過一家供銷社我給你買了一條藍色的紗巾。準備偷偷地送給你,結果你卻去了赤山你舅舅家。你沒回來,我把它藏在了咱村村頭的那顆大柳樹下了?”
老丫說:“我從小就喜歡帶着藍色的紗巾,對了,這個你是知道的?所以你買了藍色的紗巾?”
才子說:“是啊。”
老丫說:“二十多年了,咱村頭的那幾個棵大柳樹現在還有嗎?”
才子說:“現在還有,不過長的七扭八歪的。十年前我偷偷的回家時,到過那大柳樹下。我覺得深埋在大柳樹樹下的藍色紗巾應該還在,不過不知道過着這些年那紗巾還在不。前兩年,二光結婚,我回村時,只能看見幾個樹墩了。我沒機會看那紗巾是否還在那,也不知道它是否已經爛了。”
老丫說:“都怪我的命不好,沒機會戴上那條藍色的紗巾。”
才子說:“那年我從瀋陽回家,還給你買過一塊手錶,準備給你帶回去。可是那年我聽說你失蹤了,後來那塊手錶由於搬家也弄丟了。”
老丫說:“回憶過去,讓我很痛苦,又讓我很自閉。要不是上次你找來教授和哈順格日麗妹妹來這裡,我說不定還在自閉中生活呢!所以我不願意回憶過去。”
才子說:“看到現在你的樣子,我感到很欣慰。不管怎麼說,我找到了你,這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安慰,否則我會後半生會帶着愧疚去生活的。”
老丫說:“才子啊!別再老想着過去了,過去的事就讓她過去吧!時光不會倒流。後悔又會怎麼樣,後悔過後還是現實。”
才子說:“看來你的自閉症確實是好了,以前我看你心裡有障礙,我一直沒敢問你,在沙溝子你是怎麼走丟的?”
“嘿……!”老丫長長地嘆了口氣,之後她慢慢地說:“那段,是我的噩夢,現在有時我還在做那時候的噩夢。我不願意回憶,但是擋也擋不住。那段噩夢不時的襲擊着我,讓我有時痛苦不堪。既然你問了,我就在回憶一下吧?”
才子說:“你要是覺得難受就別說了?”
老丫說:“那天是個星期天,樹伢子剛冒出來。上午,我們二男三女五個同學到沙溝子郊遊。中午,我們進了沙溝子,進去時風還不算大。我們在沙丘上奔跑嬉戲了好長時間。那時風開始漸大,我們也預感到了危險,我們就往回走。走到沙溝子邊緣附近,那時颳起了沙塵暴,天像黑了一樣,隔着幾米都看不見東西。我們幾個往回跑,我跑的慢點又跌了一跤,被落在後面。慢慢地我跑不動了,也辨不出方向,我迷路了,只好摸索着向前走。我覺得走了好長好長的時間,走的好累好累。天這時確實是黑了下來,風也漸小。我好怕好怕啊!當時感覺象是到了死亡谷一樣,我都快被嚇死了,我希望着能遇到人,又怕遇到人。”
說到這,老丫抹抹眼淚,才子聽得心裡一陣陣難受,他也跟着老丫流着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