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中計
這一日,千琉璃依舊沒有見到濮陽逸,從寧棋的口中得知,他似乎根本就沒有回府,她也不在意,一如既往的和瓜娃子打鬧或者自娛自樂。
剛入夜時分,濮陽灝白日玩的太累了早早的睡了,千琉璃卻睡不着,穿着寢衣坐在榻上透過半開的窗子看着窗外的一輪明月,目光悠然而飄遠。
“小姐,奴婢又收到了這個。”綠依走進來,神色鎮定的從寬大的袖子中掏出一張小紙條,這已經不是頭一次了,所以她也不似之前那般慌張。
千琉璃順手接過紙條,心裡有些期盼又有些擔憂,展開紙條,瀏覽了一遍上面的內容,面色隨即變得怪異。
“小姐?”綠依見她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不由驚詫問道。
“我記得你說你有次路過蘇府,現在蘇府的守衛有多少?”千琉璃不答反問。
“奴婢也不清楚,不過蘇府裡裡外外被圍的水泄不通,不管是誰都不能進入蘇府,也沒人從裡面出來。”綠依想了想,隨即一五一十的道,“奴婢聽看熱鬧的百姓說,陛下似乎調了三千御林軍將蘇府圈禁。”
“青影現在在哪裡?”千琉璃把紙條對準正燃燒的火燭,看它一點點的化成灰燼,面色平靜的問道。
“青影姐姐不在,她下午跟奴婢說有事要出去一趟,可能要明日才能回來。”綠依道。
千琉璃抿了抿嘴,腦海中浮現出方纔紙條上所寫的內容,一時間有些猶豫不決,濮陽逸不在府內,青影也不在,她到底該不該去?
月黑風高殺人夜,她膽子再大也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還有府裡到底有誰在充當蘇清絕的探子,竟然讓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避過王府的耳目,平安的把消息送到綠依手裡?
但眼下還不是糾結這個問題的時候,蘇清絕給她的小紙條上寫的很清楚,他準備今晚離開京都,想見她最後一面,把藥物的殘渣給她,順便把他調查的一些東西也連帶着告訴她。
若她不去,說不定以後都見不得蘇清絕了,那原主的秘密也估計無法見天日了。
若她去了,萬一蘇清絕圖謀不軌,她身邊又沒有保護她的人,此去會不會有危險。
千琉璃從來不是拿不住主意的人,可這回她真的有些猶豫了,她想好好的活下來,想沒有任何顧慮的和濮陽逸在一起,所以原主生前的謎團必須要揭開。
至於危險,她就不信她沒有自保之力。
“幫我換衣服。”不過瞬間,千琉璃就下了決定,在綠依疑惑的目光和遲疑的動作下,她換了一身比較輕便的羅裙,又做了一系列的準備。
“綠依,我要出去一會兒,還是按照上次那樣,如果我沒到時間回來,記得通知王爺,若是王爺不在府內,就告知寧棋一聲。”千琉璃吩咐道。
“小姐這大晚上的出去不安全,還是明日再說吧或者等王爺回來。”綠依憂心忡忡的道。
“能有什麼不安全的。”千琉璃故作不以爲然的道,“若是可以我也不想出門,但此事非同小可,我一定要知曉來龍去脈,只要你通知的及時,我不會有事的。”
“小姐……”綠依還是不放心,但她又知道小姐素來是個有主意的,不由爲難。
“好了,別擔心了。”千琉璃拍了拍她的肩膀,對上她焦急的目光頓時安慰道,“你小姐我福大命大,能長命百歲呢。”
在綠依依依不捨又滿懷擔憂的目光下,千琉璃施施然的出了琉璃苑,熟門熟路的找到爬牆的那處地點,月光之下,牆頭從那邊垂過來一條繩子,顯然早就有人等待,她抓住繩子,有過上次的經驗,她很快就到了牆頭,也不管下面有沒有人接住,就一股腦兒的跳下去。
“就不怕摔了腿?”伴隨身體被接住的同時還有一道男聲,不是蘇清絕,有些熟悉,千琉璃心神恍惚了一下,隨即下意識的想掙脫這個懷抱,可抱住她的人卻將手臂勒的更緊。
“原來你真的是寧王妃,本來我還存了一絲妄想,卻始終是奢望。”男子聞着千琉璃髮絲的清香,聲音幽幽的道。
“你是……莊鈺?”千琉璃不確定的問道。
“小舒舒果然聰慧,即使我變了聲音你也能聽出來。”莊鈺的聲音退去了以往的平和渾厚,而是低沉的帶着一絲沙啞的男中音。
“你……。”千琉璃震驚的無可言表,幾乎說不出話來。
見她不動,莊鈺抱着的動作微微放鬆,他用近乎癡迷的語氣道,“不管你是寧王妃還是誰的妻子,只要我喜歡你,誰也不能把我們分開,我知道你不喜歡寧王爺,不然也不會離開京都去錦城。”
“莊鈺你說錯了,我很喜歡寧王爺。”千琉璃不習慣和別人有親密的接觸,震驚過後就使出全身的力氣推開他,“在認識的那時候我確實對他只有好感,但這段日子的相處,我對他已經不止是喜歡了,而是愛。”
莊鈺猝不及防之下被千琉璃推開,瑩潤的月光灑下,千琉璃被清楚的看到了他的容顏,明明是和記憶中差不多的臉,但在細節處卻有了很多的改變,濃黑的眉毛似乎細長了些,粗獷的五官輪廓也精緻了不少,就連他略顯古銅的膚色也甚是白皙。
乍看和以前沒區別,但細細一打量,就能找到很多的不同。
他的穿着也不似明月山時那般的隨意,一席淡紫色的華貴錦袍,腰間束着玉帶,滿頭烏髮用紫玉冠束起,嶄新的皁靴還有發冠兩側垂下來的飄帶。
現在的莊鈺和她記憶力的那個憨厚老實的男人沒有半點相似,千琉璃不自覺的後退了兩步,突然覺得對他很陌生。
“快點,此地不宜久留。”這時,一道聲音從不遠處響起,千琉璃循聲看去,還是上次那個地點,依舊停留了一輛馬車,剛纔說話的人就坐在馬車內。
而那個人是蘇清絕。
“小舒舒,我知道你過目不忘,若你現在有武器,說不定你能拖延些時間,但你也見過我的武功,所以你就別費力逃跑了,乖乖的陪我走一趟,可好?”莊鈺往日英挺的臉多了一些俊美,眉眼精緻,在月光下,竟也有了伴月公子的翩翩公子風範。
“你想幹什麼?”千琉璃一邊往後退一邊查看着四周的地形,同時快速的回憶起迷蹤步的施展方法。
“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莊鈺輕而易舉的就洞悉了千琉璃的想法,身形一閃的功夫,已然到了她的面前,在她驚愕的眼神下,輕輕巧巧的點了她的啞穴,隨即不顧她的反抗,溫柔的把她抱在懷裡,半強硬半誘哄的道,“小舒舒,省點力氣對你我都好。”
千琉璃沒有內力,如果她此時有一把劍,可能還能和莊鈺過幾招,既然掙脫不掉她索性懶得動了,任由莊鈺把她扶上馬車。
掀開簾幕,千琉璃藉着透進來的皎潔月光,看到了蘇清絕,他半靠在軟枕上,面色蒼白,眉宇間透着一股孱弱的感覺,一貫殷紅的脣色也是毫無血色的,他似乎不能動,見到千琉璃和莊鈺進來,也只是懶懶的擡起眼簾瞥了他們一眼。
千琉璃僵硬着身體隨莊鈺坐在蘇清絕對面,她垂下長長的眼睫毛,徑自思索着對策。
“趕車。”蘇清絕吐出兩個字,話音落地,上次千琉璃見過的那個車伕立即驅趕馬兒,馬兒頓時邁動馬蹄,揚起一大片的灰塵。
“恭喜莊公子得償所願。”蘇清絕擡眸看了千琉璃一眼,隨即看向莊鈺,饒有興趣的道,“沒想到莊公子和琉璃妹妹不過一面之緣,莊公子卻就此把她放在了心上。”
莊鈺點燃一盞燈放在鋪設的小桌上,由始至終他的手都放在千琉璃的腰間,不輕不重的攬着她,聽到蘇清絕的問話,不由一笑,“有些人即使天天見面也抵不過某些人的回眸一笑。”
“我突然很想知道琉璃妹妹此刻是什麼想法,不如莊公子解開她的啞穴?”蘇清絕笑意瑩然。
“自然,我也希望能和小舒舒敘一敘相思之苦。”莊鈺輕笑一聲,伸手點開千琉璃的啞穴。
千琉璃悶哼一聲,隨即啊啊啊的嚎叫了兩嗓子。
“琉璃妹妹莫非是想大聲呼救?那可就打錯了算盤,這條道路已經被清理過了,絕對不會有人聽到你的求救。”蘇清絕語氣蘊含了一絲好奇。
“誰說我要求救了,只是憋了一會兒嗓子不得勁兒所以試試聲音罷了。”千琉璃用看白癡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捏了捏嗓子,尖聲尖氣的道。
“小舒舒果然有趣。”莊鈺深情凝視着千琉璃的側臉,語調柔和。
千琉璃卻被他看的毛骨悚然,莊鈺現在看上去很正常,但他的眼眸卻透露出兇狠霸道的光芒,陰測測的,讓人極不舒服。
“小莊子,我能問你個問題嗎?”千琉璃用的依舊是以前那個稱呼。
“嗯?只要是你問的,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莊鈺見她並沒表現出對他的梳理,嘴角不禁一勾,陰狠的眸光也退去了許多。
“你是誰?”千琉璃偏頭認真的看着他,儘量忽略他的鹹豬手放在她腰間的事實,忍着胸口的噁心,面色嚴肅的問道。
“難道兩個月沒見,你都不認識我了麼?”莊鈺挑高了眉頭,對她多此一舉的問題似乎有些不悅。
“我說的是你的身份。”千琉璃冷靜的繼續道,“在這場逐鹿之戰中,你扮演了什麼角色?”
“我扮演什麼角色不重要。”莊鈺微微一笑,擡手撫上千琉璃的臉頰,指尖摩挲着她的肌膚,目光溫柔且繾綣,卻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癡然和迷戀,“重要的是我會給你最好的,跟着那個病秧子寧王爺有什麼好,我對你的心,遠比他更甚。”
千琉璃驚悚的看着莊鈺,覺得他此刻就像個電車癡漢,忍不住的打了個冷冰冰的激靈,有句話說的好,不是在沉默中死亡,就是在沉默中變態,莊鈺或許演戲演的太久又也許長期壓抑着自己的本性,已然走上了一條變態的道路,一去不復返。
“小莊子在明月山的一切都是你演出來的嗎?”千琉璃看向莊鈺的眼中第一次看了點些許的恐懼,雖然被她隱藏的很好,若莊鈺是個正常的男人,她可以利用手中任何能利用的籌碼和莊鈺交涉談判,可現下看他的樣子,分明已經魔怔了。
“半真半假吧。”莊鈺嘴角翹一個很小的弧度,在昏黃的燭光下,竟顯得鬼魅般的可怖,“或許我已經深陷在戲裡,分不清什麼時候是演戲,什麼時候是真實,但我能確定一點……”他頓了頓,雙手搭在千琉璃的肩上,邪笑着道,“從我見到你的第一面開始,我就覺得你是我這二十多年一直在尋找的人,而接下來我對你的觀察中,你也沒讓我失望。”
“你喜歡我什麼?”千琉璃面色沉鬱,聲音低沉,“這張臉?”
“你的美貌只是其次。”莊鈺笑着搖搖頭,含情的目光在她妖嬈的面容上不斷的遊移,“其實你的性子並不適合這容貌,你天性爽朗不愛計較,喜隨遇而安,你就像一株生命力很強的半枝蓮,無論是在富貴的王府還是在清苦的百姓家,你都能很好的適應,一開始你吸引我的的確是少有人比的美麗,但接觸你久了,我才知曉,你的笑就是陽光,能驅散黑暗和陰霾,只有在和你相處時,我才能分得清我何時在做戲何時又在現實。”
千琉璃自嘲一笑,濮陽睿似乎也說過,她像太陽而濮陽逸是黑暗,兩者互依互存,她本來還不以爲然,現在倒是忍不住的自戀了,原來笑的像個傻瓜也有是有好處的。
千琉璃突然無話可說,面對莊鈺莫名其妙的說辭她不知道該怎麼迴應,他的眼睛裡有一股奮不顧身的毀滅欲,充斥了他的心,對上這種亦正亦邪變幻莫測的人,以不變應萬變是最好的。
莊鈺依舊癡癡的看着千琉璃,似乎永遠也看不透似的,退去了一切僞裝的他,在千琉璃的眼中竟是如此的駭人,自從來到這個時代,她心裡從未有過懼怕的感覺,但這一刻,她真的有些害怕了,也有些後悔,不應該不聽濮陽逸的勸告就冒冒失失的跑了出來。
對上蘇清絕她有八成的把握能功成身退,但現在她卻沒有那個把握了,莊鈺看她的眼神讓她驚恐,尤其他已經不是她認識的那個莊鈺了,捉摸不透又一身謎團的男人代表着未知的危險。
“蘇公子把我約出來,卻帶了小莊子,我並不在意,畢竟我和小莊子熟識,敘舊一番也不錯,但蘇公子可否把答應我的東西交給我?”千琉璃早就注意到了蘇清絕看好戲的玩味目光,她不敢招惹莊鈺,但她的目的卻必須要達成,賠了夫人又折兵的蠢事她可不做。
“他答應了你什麼東西?”莊鈺對千琉璃的任何事都表現的十分關注。
“一點兒藥物殘渣。”當務之急不能激怒莊鈺,若是他一怒之下做出什麼不計後果的事兒,那事情就越發糟糕了,因此千琉璃將之前和蘇清絕的談話簡略的概括了一下說個莊鈺聽。
“原來是這樣。”莊鈺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懶散的看了一眼蘇清絕,“也好,若是那藥有什麼問題,我也能幫你檢驗一下。”
“我就是這個意思。”千琉璃對他笑了一下,笑容明媚卻又帶了一絲恰到好處的懼色,“不弄清當日的緣故,我心裡總是不踏實。”
何止不踏實,若不是蘇清絕拿住了她的軟肋,她怎會落入現在這般囧境。
她感染人心的笑顏映入眼內,莊鈺陰騭的眸一柔,攬着她腰肢的手改爲握住她的雙手,語氣似呢喃又似宣誓,“小舒舒,我一定會給你更好的,你也值得更好的。”
千琉璃面上笑着點頭,心裡卻在破口大罵,她沒想到莊鈺老實的外表下竟住了一個魔鬼的靈魂,性情陰晴不定又無法控制,她除了能順他的心意走還能如何?也怪她看走了眼,她自詡看人很有一套,卻馬有失蹄,也許他的身份讓他放鬆了警惕吧,畢竟他是濮陽逸的大師兄,兩人是一起長大的師兄弟,他一舉一動就表現的那般溫和無害,比起心思比海深的攬月公子,他的儀表容顏實在太具有欺騙性了。
“那麼蘇公子可否告訴我當日的事實了呢?”千琉璃吸了吸鼻子,擡眸看向蘇清絕,正好撞進他複雜的目光,那眼中有讚賞又探尋又深思,太多太多的東西,多的讓人分辨不清楚,可千琉璃並不在意,她由始至終的目的都只有一個。
只有知道了她想知道的,她才能專心致志的想着如何脫身。
“你真想知道?”蘇清絕神色悠然,嘴角含笑的問道。
“自然。”千琉璃點頭。
“因爲那一日你本就該死的。”蘇清絕慢條斯理的道,“但你的死卻可以讓我大做文章,比如把你的死栽贓到我的敵人頭上,所以我減輕了一點點藥量,給你留了一口氣,讓你奄奄一息的活着。”
“然後呢?”千琉璃屏住呼吸,蘇清絕上次對她說的果然都是假話。
“但是濮陽逸發現了我的動作,幾乎在你昏過去沒多久的時候,我就收到了藍側妃要來捉姦的消息。”蘇清絕眼尾微挑,波光瀲灩的桃花眼在昏暗的空間內折射出誘惑的光彩,“你應該猜得到,我和你見面的消息是他透露給藍側妃的,不然藍側妃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絕不可能找到那間客棧。”
“所以你將計就計,假裝真的和我在偷情?”千琉璃眉目一冷。
“沒錯。”蘇清絕含笑闔首,“可讓我覺得奇怪的是,我剛佈置好一切,你就醒過來了,還完全喪失了記憶,好像半點也不認得我了,當時我只以爲你在裝傻,而後來我漸漸明白,你是真的失憶了。”
“琉璃妹妹能否告訴我這是爲什麼嗎?”蘇清絕一字一句的道。
千琉璃幽黑的眼眸翩然閃現一抹亮光,她並不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託着下巴自問自答,“你給我下了藥,但卻留了一口氣,所以千琉璃沒有死透,過程是這樣嗎?”
“你不就是千琉璃?”蘇清絕心頭掠過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覺得隱隱抓住了什麼,但這感覺來的快,消失的更快,不等他反應過來,心中的怪異已然煙消雲散。
“呵呵,我當然是千琉璃。”心裡仍有小小的疑雲沒有消散,但她卻不能多問了,況且蘇清絕說的話是真是假還是個未知數,“原來蘇公子接近我只是想要我的性命。”
“琉璃妹妹可不能怪我,誰叫你身份敏感呢。”蘇清絕眨了眨眼,絕美的臉上沒有半點羞愧和不好意思,只有一派的坦然。
“那我很想知道,蘇公子準備利用我的死嫁禍給誰呢。”千琉璃表面不在意,內心卻吧蘇清絕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
“琉璃妹妹猜猜看?”蘇清絕含情脈脈的對她拋了一個媚眼。
“濮陽逸?濮陽睿?”千琉璃試探着猜測。
“以後琉璃妹妹就會明白了。”蘇清絕既不否認,也不承認,打定主意賣關子到底。
“那藥物的殘渣呢,給我。”千琉璃也不追問,伸出一隻白皙的手遞在他面前索要道。
“沒帶出來,蘇府遭逢此大變,我能逃出來已是不易,難道琉璃妹妹以爲我還會帶那些身外之物嗎?”蘇清絕輕笑道。
那今日誘她出來的這一出原本就是個計策?莊鈺早就神出鬼沒的到了京都還在暗地裡和蘇清絕取得了聯繫,而這幾天濮陽逸甚少在王府出沒,他們就是抓住這個時機,纔想方設法的把她引誘出府嗎?
千琉璃嗤笑了一聲,轉頭看向莊鈺,“我記得王府是有暗衛巡邏的,尤其是上次我從這裡爬出去後,濮陽逸就特地在此處增添了放哨的人,小莊子是怎麼把他們撂倒又沒有驚動其他人的?”
“你忘了我本來就是醫者麼?”莊鈺凝視着她燦若繁星般的眼眸,心口有某一處微微柔軟了些,只要在看到她時,他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和心底時時刻刻存在的黑暗陰霾才能退去些。
“是啊,我忘了,小莊子本來就是很厲害的神醫呢。”千琉璃不吝誇讚。
莊鈺輕笑一聲,對她的誇讚很受用,但他卻不是心思簡單的人,真實的想法從來不會流露於表面。
“我們要去哪裡?”千琉璃開始認真思索如何逃脫了。
“出京都。”莊鈺道。
千琉璃一驚,若出了京都,那她的安危就更沒有保障了,可是現在莊鈺恨不得眼睛長在她身上,就憑她那點兒微末的伎倆,能從莊鈺的手中跑掉麼?若是打草驚蛇,想要安全離開就更加困難了。
所以,必須要一擊即中。
“小莊子準備帶我去哪裡呢?”千琉璃眸光閃了閃,不着痕跡的離莊鈺遠了些。
“自然是西齊。”莊鈺察覺到她的躲避,目光一冷,強健的手臂一圈,把她整個人都抱在懷裡,語氣依舊溫柔卻夾帶了一些警告,“小舒舒不要想着逃跑,乖一點我對你會更好些。”
千琉璃靠在他胸前,有苦難言,面對一個變態她能怎麼辦?打又打不過,四周虎狼環視,她現在唯一的期望就是綠依能把她出府的信息告知給濮陽逸。
只要想到他,千琉璃慌亂的心安定了些許,也不再掙扎了,激怒一頭沒有任何人性的野獸對她沒有半點好處,按兵不動纔是王道。
想到她以前和莊鈺相處的點點滴滴,千琉璃幾乎想扇自己一巴掌,那般的演技,特麼的連現代的奧斯卡影后都跟他沒法比。
簡直超神了。
時間慢慢的走過,在千琉璃焦慮的心情下,馬車緩緩的接近了京都的城門,莊鈺似乎怕她被人認出來,從懷裡掏出個小盒子,打開盒蓋,裡面有一張薄薄的透明的膠狀物體。
人皮面具?千琉璃內心一凜,無可奈何的閉上眼睛,任由莊鈺把人皮面具貼在自己臉上,一陣冰冰涼的觸感,如一條陰冷的毒蛇在臉上滑過,千琉璃忍住胃部的不適感,表現的十分順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