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可是這海灘上面的運船工程,海軍操練一點兒都沒有鬆懈。
大帳之內,非常冷清。孤燈一盞,軒轅弘就那麼坐在那裡,誰也不見。
莫攸蓮和林遙之等在帳子外,就想知道一個結果,蜀客是不擔心的一般,還在一旁勸慰他們。
“你們的擔心都是多餘的吧,從來都說的梅朝顏者能得天下,可是這話問沒問過她本人?”攸蓮搖頭,遙之也起了興趣,他便繼續說道,“若是她真沒有左右大局的能力,這船早就回去東瀛了,還會在海上停留這麼久嗎?”
夜裡有大霧,可是遠遠望去,朝顏上的那條船好好地停在海上,隨着波浪飄動着圍。
“蜀客說的對,兩位不必擔心了,兩位一直站在這裡也無非是給陛下壓力,陛下已經夠懊悔了,兩位還是請回吧……”
黛兒端着吃的進去,說話一點兒不客氣羿。
只因爲她最清楚,短短几個月,朝顏死後,眼前這位陛下,是怎麼過的。
他爲天下支撐着自己,可那份愛的苟延殘喘,每個夜裡都讓他無法呼吸。
“陛下。”黛兒放下吃的,笑着勸他,“皇后吩咐奴婢了,叫陛下務必相信她可以。”
軒轅弘,轉頭,看了看桌上的菜,沒有食慾便擺擺手,繼續看着海戰策略圖。
“陛下,睡一下吧。您昨日就沒有閤眼。”
弘:“怎麼能閤眼?她因爲朕而受傷,因爲朕而離開,這是上天在跟朕開玩笑嘛?”
“皇后這次回來,說不定就不走了呢?”黛兒盡力勸着,“她若看見陛下消瘦了,難過了,勢必也會難過消瘦的。”
軒轅弘,看着黛兒,黛兒忙着點頭:“是這樣的,雖然在轎子裡相遇的時間不長,但是奴婢知道,皇后是記掛陛下。不然也不會鋌而走險,出現在陛下的面前,她本來可以自由自在享受自己的生活了。”
軒轅弘動容了,不錯,若是她已經對自己死了心,又何必回來?
既然她對自己還有情誼,那麼他又如何忍心她現在孤身犯險呢?
“來人呀,即刻出徵,暗中行事,靠近船隻!”
軒轅弘放棄了大船的攻勢,以救人爲主,留下莫攸蓮在大船上面虛張聲勢,而自己和林遙之則各自帶了幾支小船隊,向着東瀛的船出發。
東瀛船指揮室裡,梅朝顏將門反鎖上,又找了東西頂上來。
看着眼前的東瀛少主,微微一笑:“少主坐吧,我只是不想讓少主生靈塗炭。”
“哦?這位姑娘,姓甚名誰?在下還不知道。”
“梅、朝、顏。”
集藏君閉了閉眼:“竟然是東朝死去的皇后,呵呵,虧他爲君主,竟然將自己的女人送出來受難。”
“你不用說什麼!是我自己要求來的,我要做的決定,就算他不願意,也要接受。”
集藏君忽然明白了一般點點頭:“我們東瀛就缺少你這樣的女人,她們溫婉,沒有大的野心,不配做我的夫人,但是你不一樣,你要不要考慮改嫁給我?”
朝顏搖搖頭:“不要!”
堅決而肯定的回答,一下子讓集藏君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了。他只是微微一笑,覺得眼前女子更加可愛了一般。
“若是你嫁給我,我就允許在我有生之年,絕對不會攻打東朝。”
朝顏走近他,一下子扥住他的衣服,揚手就是一個拳頭,不過,並沒有打上他。
她只是嚇唬一下:“人都害怕拳頭,妥協是懦弱的表現,早晚,你們會得寸進尺,要的越來愈多,所以東朝不會給你們什麼,現在退兵,回你們的東瀛,從此東瀛和東朝還可以相安無事,如果不得話……”
“你想的好天真呀,梅皇后,你大概不知道吧,東瀛的領土太小了,人們越是富足,野心就越大,戰爭,在所難免!”
梅朝顏失笑,果然,什麼時候,這個戰爭都是不可避免的。
她輕聲在他耳邊道:“那就沒辦法了,我知道你們的船上一定備有火藥,也就是說。你和我一起死!”
一起死?
集藏君微微有所動容,他會水,可是與海岸,還差着很長的距離。這裡遊不回去,一定會死。
“你瘋了,就算你的武功再高,船炸了,你自己也跑不了。”
梅朝顏只有淡淡地冷笑:“我既然來了,就不想活着回去。”
她一下子閃身到了集藏君的背後,用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海上,風浪大了,吹着小船不斷搖晃着。可是軒轅弘仍然要求前進。
遙之喊道:“風浪太大了,咱們的船靠近不了。”
“前進必須前進,這是命令!朕的命令!”
碰的一聲,軒轅弘還沒反應過來,東瀛的船隻已經炸的分離四散,眼前火光四濺,哀嚎滿處。
軒轅弘一個沒站穩跌坐在船上面……
船,炸了,真的炸了。
海面上面開始有人求救,喊着些軒轅弘聽不懂的話語。
他也無心去想,這些人都在喊着什麼。他的腦子裡眼前,在找的是梅朝顏。
海面上的女人很多,就是,沒有梅朝顏的身影。
他甚至連喊都已經忘記了。
只有林遙之反應最快,發號施令:“懂水性的,跟我下水找!”
林遙之第一個跳下了海去。
水,海藍海藍的水,梅朝顏不會游泳,她儘量地放鬆自己的身體。她知道,只要她不掙扎,便會有機會浮到海面上去。
爲什麼,爲什麼還沒有浮出海面。
她睜不開眼睛,就只有黑暗,越來越冷,是體溫在流逝麼?
時間也有些太長了吧?!梅朝顏開始慌亂了,但她發現自己已經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了。
好像是已經僵硬了,爲什麼,爲什麼,她要死了嗎?
林遙之抓住了梅朝顏的手,她的手已經僵硬無比,她的臉已經蒼白的沒有血色。在這冬日的海水裡,林遙之抱住了朝顏。
他想要叫她卻不能叫她。
他只有拉着朝顏的手,帶着她浮出水面。
林遙之和朝顏漂流到了一個小島上面,應該是海域附近的島嶼,遙之爲了救朝顏已經耗盡了力氣,一時間兩個人也沒辦法離開這裡。
他只有好好的將她安置在島上,升起了火。
這個小島就好似爲他們設計的一般,特別爲他們擋風遮雨的溶洞。
他把身上所有的衣服都脫下來,先是晾乾,接着蓋在朝顏的身上。
“朝顏,我找到你了,是我找到的你,老天讓我們漂流到這個島嶼,是不是要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好的愛你呢?”
朝顏在發燒,她渾身都在顫抖,根本聽不見遙之的話。
他倉皇失措,最後沒有辦法,只能用內功爲她取暖。
他將她扶在自己的懷裡,利用自己的內功發熱,爲她取暖。
好美,好美,海的那一段也有溫暖的地方嗎?梅朝顏似乎被陽光溫暖環抱着,可是她還是渾身無力,又好似幾百只螞蟻在瘙癢一樣。
“痛……”
“哪裡,哪裡痛?”
林遙之也不知道她哪裡痛,只能先把她放平躺着。
梅朝顏雖然不在抽搐了,但是嘴裡一直嚷嚷着疼,林遙之也真是沒辦法了。
“你要是在這樣說,我就只能爲你檢查……一下。”
“痛……”
林遙之也沒有辦法,只能,從手臂開始爲她檢查。
手臂,肩膀,都沒有問題,脖子後背,也是正常的。
可是朝顏吧,繼續喊着疼啊疼啊!
腳腕,小腿,都沒有問題。
可是朝顏依舊喊疼……
林遙之真的沒辦法了……
東海之濱,軒轅弘就是不肯回皇城。多少朝廷命官前來請他,他都一一拒絕,雖然軒轅弘完全沒有耽誤奏摺的事情。
可是唐大人等人,已經開始對這個君主失望了。
黛兒就陪在這裡:“陛下,外面的大人們依舊跪着,已經一天一夜了。”
“不用管,朕看完這些摺子,他們自然就會退去的。”
說着軒轅弘,一個暈眩,人已經趴在桌子上。
黛兒驚叫:“陛下,您……您……”
“朕,朕早就該死纔對的!”他痛苦,“朕竟然不知道她的心思,竟然會爲了這些所謂的江山社稷,放棄再次回來的她?!”
他一下子將所有的奏摺都撲撒在地上。
他什麼也不想聽不想看,他覺得自己太懦弱了太沒用了,竟然連朝顏的屍體都找不到,這也太奇怪了。
不過這一次,軒轅弘再也不相信,梅朝顏會這麼輕易死了。
所以軒轅弘寧願在這裡等着,等着她好好地站在那裡,告訴他,她回來了,她不會丟下他一個人嗎?
他也在猶豫,幾次派人到海上打撈,可是全無音訊。
黛兒倒是陪着他的,可他越來越覺得,朝顏有可能被帶回了東瀛。
“黛兒!”
“恩,陛下。”
“跟外面的人說,再過七天,朕就回宮!”
他心意已決,如果再找不到,他就整理行裝,打到東瀛去,也要找到她。
不過軒轅弘最近的身體是越來越不好了,海風的侵襲,讓他沾染了風邪之症。偶然的頭痛已經找上軒轅弘,還好有黛兒在他的身邊。
黛兒退去那些外官,又來稟報:“李夫人來了。陛下,要不要見?”
軒轅弘真是拿這些個後宮中人沒有辦法,給黛兒使了個眼色:“恩,讓她進來吧。”
李夫人本是抱着高興地態度進來得,可是一
進門就看見了黛兒坐在軒轅弘的懷裡。她瞬間就不好了,黛兒是先皇后的宮女,按理來說,應該陪葬的,想不到,不但沒有陪葬,竟然還在陛下的懷裡……
李夫人也是奇怪,無法對付這個婢女,要說黛兒,她無權,無名。陛下就算當着她的面兒,對這個女人十分寵愛,也未曾給她任何的名分。
就是將黛兒牢牢困在他的身邊,膈應李夫人。
“怎麼?夫人來找朕做什麼?朕已經說過何時回宮了。”
“臣妾,只是來說說榮兒的事情。”
軒轅弘恍然明白了什麼,站了起來:“榮兒怎麼了?!”
原來他已經執迷,固執到,忘記了她還有兩個孩子在自己的身邊,那是他和她的孩子。
李夫人如實回稟:“是這樣的,榮兒病了,想他父皇了。”
接着李夫人就拿出了御醫開的藥方,給陛下。
“陛下,御醫說,榮兒小時候進過毒藥,多以再用藥都要深思熟慮給陛下看過。”
是呀起初那些時候,榮兒生病了,都有朝顏,可是她去了,便是御醫,也不敢輕易醫治榮兒了。
軒轅弘看了看黛兒,將藥方放在她的手裡:“你,快看下,看不看得懂?”
黛兒接過來,想了想到:“回陛下,曾經看過先皇后的藥方,與這張已經沒有很大的區別,奴婢,奴婢願意爲小皇子試藥!”
“好,走,現在啓程。”
軒轅弘知道,雖然她離開了,他纔想起那雙愛笑的眼睛,可是他也深深地知道,如果孩子除了事情,她將會多麼的痛苦。
所以李夫人這一計,真是要比那些大臣們的長跪不起管用多了。
他抱着思念離開,回去,也就是這麼湊巧,梅朝顏這個時候醒了。
她第一眼看見的人是他,林遙之。
他就睡在自己的身邊,安安穩穩地,所有的衣服都蓋在她的身上。
梅朝顏起身,趕忙將師兄的衣服蓋了回去。
“師兄,你真是瘋了,這樣就算我好了又怎麼樣?你不是照樣會生病?”
林遙之睜了睜眼睛,他看着梅朝顏好好地坐起來,一激動,立刻起身抱住了她。
“你醒了,你可嚇死我了。”
“師兄。”
林遙之一用力,弄得朝顏生疼。
“師兄啊,我們這是在什麼地方呀,爲什麼你光張嘴,不出聲音呀?”
“你聽不見我說話嗎?”
林遙之捧着梅朝顏的臉,十分地焦急。他說什麼,朝顏聽不到了。
“師兄,我,我聽不到了……”
朝顏開始慌亂了,她只看得見林遙之,她什麼都聽不見。
“別怕,師兄在,師兄在這裡。”
他抱着她狠狠地抱着她,可是朝顏就是大嚷大叫起來,她連自己的話也聽不見了……
失聰,這個病可大可小,怪不得他找遍了趙亞娜的全身,也沒找到疼痛的來源。
是頭……是神經痛……!
林遙之扶着她走到了洞口,她看着陽光海水,感覺這風吹,只是,沒有任何聲響,一切都靜默了。
她撕心裂肺地用力,內功震的林遙之的耳朵都受不了了。
可是到頭來,她竟然還是沒有衝破耳朵的血脈……
“師兄,我該怎麼辦?”
她看着他的嘴一字一句地分辨,他在說什麼。
“沒關係,還有我。”
林遙之說的出來卻十分無力,想要治好朝顏的耳朵,他們就必須想辦法回到東朝。
可是他不忍心,他多麼想就和她生活在這裡,沒有人打擾。
要說癡情,便不是林遙之一個人癡情,
軒轅弘會皇宮之後,莫攸蓮一直想辦法出海,終於,讓她找到了一位耳聾的船家,季老,讓他帶着她出海尋找。
攸蓮知道他們不會死,卻擔心遙之能不能照顧好自己,擔心朝顏是不是真的出了什麼危險,遙之會受不了。
終於,出海的第七日,找到了他們兩個。
海岸上,林遙之正在和朝顏曬太陽,多麼明媚的陽光,也沒能覆蓋住朝顏的憂傷。
攸蓮興奮地奔向他們,她熱情的噓寒問暖,朝顏只是勉強一笑,走開了。
“師兄,朝顏她怎麼了?”莫攸蓮十分不解,但是從林遙之的表情上能看出來,朝顏的情況非常不好,“還是說,她根本不想回去?”
遙之搖了搖頭:“水進了耳朵,她失聰了。”
攸蓮一晃……
“是麼,那她會好起來嗎?你們不知道,軒轅弘爲了她不會朝,而且還要打進東瀛讓他們交出朝顏,咱們快回去吧,這幾次的戰爭,已經是讓人心力憔悴,陛下不可以再輕易用兵了。”
林遙之看着朝顏落寞的背影只是不斷地嘆
氣:“這幾天我一直陪在她的身邊,可是她就是……我不知道啊該怎麼形容,是心灰意冷麼?大概就是這樣,除了曬太陽,她就躲在溶洞的小角落裡面不出來,我也沒辦法勸她,因爲她聽不見。”
“那就寫給她。”
“她現在連海灘都不願意靠近,她開始怕海水了。”
落水,梅朝顏並不是第一次,卻沒有一次,是像這樣刺激的。因爲聽不見,她便不能感知很多事情,其中一樣是她聽不見孩子的哭聲。
溶洞裡面,梅朝顏蜷縮在一個陰暗的角落裡面,似乎再哭,卻沒有聲音。
攸蓮靠近她,她便躲開一些。
攸蓮見狀可憐,十分可惜:“朝顏,你雖然聽不見我說話,但你能看見我寫的字,我寫給你。”
於是莫攸蓮就是這麼肆無忌憚地在地上個寫字,期初朝顏並沒有擡頭看。
但是當兩個字呈現在朝顏的眼前時,她非常激動地撲了上去,看着孩子兩個字,她非常的瘋狂。
可是似乎越是瘋狂越是無力,她拉着攸蓮的手,靜靜地看着她,良久開口,擠出一句話來。
“我想我的孩子,請你們保護他們,務必!”
這彷彿是遺言一般地囑託,讓莫攸蓮心中一酸。
她回身看了看林遙之,他點點頭,攸蓮繼續寫了兩個字。
——回去。
梅朝顏先是膽怯,後來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兩人,最後終於點點頭。答應了。
“只有回去,纔可以醫好她的耳朵。”
“遙之,你的醫術都沒辦法麼?”
林遙之點點頭,就算是要通她的血脈,腦部那麼脆弱的地方,也不可以硬碰硬胡來,所以辦法只有一個,回去找些好的藥引。
“我們隨時都可以起程,不知道外面的風浪怎麼樣。”
“恩,船家是個失聰老人,或許讓他來與朝顏說說話,能夠好些。”
遙之點頭,攸蓮就回到船上,講故事寫在紙上給老人看,帶他來找朝顏。
朝顏看見老人,起初是非常排斥的,但是當老人靠近她,在她面前地上寫下我也是三個字的時候,她才漸漸放輕鬆,慢慢看他的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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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母親來講,最重要的除了父親就是我們,所以我們要好好感恩父母!
賺稿費給家裡買東東,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