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顏點頭,第一個要去見的自然是那一雙兒女。
不過是軒轅弘,親自將她攔了下來。
“朝顏,不能去,咱們的孩子很安全,但若你執意要留他們在身邊,那就未必了,今日她毒害你,明日她還會害孩子。”
“陛下……”
梅朝顏一副冷心冷情的樣子,其實內裡早已翻天巨浪般憤怒,嘴上酸酸的:“陛下若真是心疼孩子,爲何不制她的罪?”
軒轅弘只是沉默羿。
攸蓮在這裡,越發覺得氣氛不對,小兩口吵架,她在這裡算什麼?
轉身要走,軒轅弘一手抓住她的手臂:“你不能走,你來告訴她,朕爲何不制兇手的罪。”
攸蓮嘆氣,原來這一場局,她自己願意趟了渾水,便走不開了。
她無奈回頭,扶起了朝顏。
“嫺妃雖然一直要害你,可說是越來越奇怪,尤其是這一次害你的藥——沒藥。這一味藥乃是東瀛所擅長。她嫺妃在東朝又在宮中,怎麼使用,拖何人購買?”
梅朝顏似乎明白了他們兩個的意思,嫺妃紫衣,原本是江湖中人,知道沒藥並不稀奇,可沒藥來源甚少,出售也是宮外極爲罕見的藥材商人才有。
她能輕而易舉,不露痕跡,也只能說明一件事情。
朝顏開口,竟嘲笑自己愚鈍:“有人幫她,陛下的意思是,有東瀛的人在幫她?”
軒轅弘這才點點頭,將她環入了懷裡。
“朕,不是不心疼你,只是擔心你和孩子們的安全,相信朕,不出三月,絕對將此股勢力完全剔除。朕還懷疑,新入宮的這一批妃子裡面,也有細作,所以還要勞煩朝顏了。”
朝顏微微皺着眉頭搖了搖頭:“臣妾是錯怪陛下了。”
兩人情到動心,不由自主,這之後,她便抽身,找莫攸蓮,她已經識趣地離開了。
要說這嫺妃得事情,軒轅弘早沒想到她能翻起這麼大的浪花,纔想着要她替朝顏管理後宮,誰知道引狼入室。
於而梅朝顏,就算是明白了軒轅弘的意思,也依舊不肯登上後位,軒轅弘賜梅妃號,居住未央宮正殿,嫺妃協理六宮。
朝臣反對聲音之下,漸漸有不平的聲音反駁。
唐大人,和花大人兩派,就此在朝堂上形成鮮明的對比。
梅朝顏,惋惜白棋,厚葬了她,對黛兒委以重任以後,她也發覺,黛兒更是個得力幫手,不禁能打聽到後宮的各類事情,就連前庭,她也是瞭若指掌一般。
這日,陽光正好,秋菊已開出第一批來。
花朵青澀,恰逢這個季節,也是賞心悅目。梅朝顏大發請帖,養花的,不養花的,都要參加她的菊宴。
唐李關張,四位美人,尹天雪佳人,向意風昭儀,莫攸蓮充容,最後自然少不了與梅朝顏平起平坐的嫺妃,紫衣。
這御花園內,熱鬧極了,宮人們來來往往的準備工作做好了,便是剩下宮中的姐妹們了。
梅朝顏在東,嫺妃則坐於西面,兩人是主位上座,下面依次擺出兩列,昭儀充容,美人佳人這樣排下去的。
黛兒一直站在她的身邊,偶爾向她說明下面幾位的動向。
“唐美人眼神犀利,一直盯着梅妃娘娘您看,其餘幾位好似都很客氣,並沒有什麼目光。但是尹天雪尹佳人,比其餘的人都晚到了一些,娘娘您看。”
梅朝顏微笑點頭,誇了黛兒做的好,便也沒有多餘的吩咐,只是看了看桌上的酒壺酒杯。
黛兒可以,將他們的器皿都從玉器,換成了銀器。
她在斜眼,發現嫺妃似乎對這場宴會毫無興趣。
梅朝顏起身舉杯,稍一擡手,臺下衆人都是屏聲斂氣,不敢多說,靜靜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面,也是舉杯。
“今日菊花剛開,也如剛進宮的妹妹們,花容月貌,年華正好,怎麼好不賞的?”
她話音一落,下面就都是連連稱是的聲音。
唯獨唐蘇赫然站了起來,舉杯向着嫺妃,與朝顏明顯站在對立方。
“兩位娘娘都受陛下寵信,才應該是咱們好好多謝兩位娘娘,這麼好的吉日,應該賞姐妹們什麼?”
梅朝顏抿嘴含笑,手上的酒杯放下,走了下來。
衆人都是恭敬低頭,唐蘇笑的更驕傲些。
朝顏靈思一動,道:“賞是可以賞,若是你有辦法將唐李關張四位美人,全部都花在一張,紙上?”
四個人,一隻筆,一張小正方形的紙,被送到衆人的面前,李美人關美人,張美人,同時起身。他們三個也早覺得此時挑釁極爲不妥,又慣了坐山觀虎鬥的心思,纔沒有理睬唐美人的挑釁。
誰知道梅朝顏這一招,便是叫他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心思。
唐蘇沒有任何的猶豫,她胸有成竹的迴應。
“梅妃娘娘說的是,這樣的題自然是難
不倒娘娘的,若是娘娘,能夠做的出來,臣妾自當領罰!”
衆人唏噓,這事赤果果地挑釁,梅朝顏的嘴角依舊上揚。
她多時候不說話,卻聽見,座上嫺妃,把酒多語。
“是呀,梅妃妹妹能者多勞,咱們姐妹光看這些花兒有什麼意思,若能在這紙上,花和美人走在,豈不是妙哉?”
唐蘇向着嫺妃,嫺妃幫一下唐蘇,梅朝顏就真的成爲被夾在中間的人,難以進退。
她見衆姊妹看她的眼神已經變了,從畏懼到新奇,再到最後甚至有一絲憐憫,好似這宮裡的女人都要看看她怎麼出醜。
朝顏拿起筆看了看陽光,提道:“那有什麼,自然是可以做的到的!”
接着她細心在紙上勾繪出幾朵雛菊,形式畫風看不出來不說,竟然連留白也極爲奇怪,要是按照這樣來說,上面的留白似乎不夠畫上四個人的英姿形態。
可梅朝顏卻將畫舉了起來:“本宮已經畫完了。”
“什麼?畫完了,你如何畫完了?本宮怎麼沒看見?”
嫺妃拍案而起,嚇得其餘的人也不敢多說。
唯獨是梅朝顏沾沾自喜,將畫遞到了嫺妃的身前。
“嫺妃姐姐呀,從這裡面看過去,此畫,是不是已經畫完了呢?”
嫺妃拿在手裡,透過那張選址,剛巧看到了,四個人的影子,印在空白處。
所有人看到嫺妃的表情,全是膛目結舌,所有人包括剛剛還胸有成竹的唐蘇,都向她投來了敬佩的目光。
梅朝顏的轉變更是雷厲風行,她一揮衣袖,走回座位坐下,吩咐着。
“來人呀!”
“在!”
一隊士兵已經站在上菊宴之外,等候着梅朝顏的差遣,他們見到她就好似見到陛下一般恭敬,更讓這些新進宮的女人們瑟瑟發抖。
“唐美人故意爲難本宮,有失姐妹和氣,拖下去,面壁思過!沒有陛下的旨意,不能出門。”
禁足令一下,底下的姊妹們都是跪拜臣服。
高喊:“梅妃千歲千歲千千歲!”
菊花開得美麗而耀眼,梅朝顏斜眼看着身邊靜坐的紫衣,便知道,她不會甘心的,這些下面的花朵女人們,都將成爲她們兩個之間地爭鬥工具。
唯一與從前不同是,她們得爭鬥已經不是因爲一個男人。
而是上升到了朝廷的榮辱。
而唐美人,也沒有真的被拉去小黑屋面壁思過,頂多就在碧婷閣,禁足,不讓出去而已。
她不出去,別人可以進來,自然就多了很多同夥兒一般的姊妹來瞧她。
三天了,黛兒每日都路過碧婷閣的門口,仔細檢驗着,那些要送進未央宮的東西,故意說些不好聽的話給她聽。
“什麼玩意!”黛兒怒氣滿滿,還一邊斜眼瞧着碧婷閣裡面都有誰,“在其位謀其職,沒有那麼高的手段,就別在魯班門前賣弄!”
碧婷閣裡十分安靜,聽得見這話外之音,可越是叫她消停,越是這樣,她心底的愁悶越大。
她梅朝顏沒有後臺,也能位居於妃位,唐家可是肱骨重臣,她要從一個美人做起。
到了現在,陛下只來過她這裡一次。
她不甘心。
忽然一個聲音打破了她的思緒。
“你不甘心吧?”是嫺妃娘娘,她換上了曾經傳說中江湖的一身衣服,對她說道,“本宮也不甘心。本宮比你們陪伴陛下的時候都要長,本宮卻還是留不住陛下的心,因爲什麼?”
紫衣好心勸着,引起了唐蘇的興趣:“爲什麼?”
“因爲本宮爭強好勝,以爲只要陛下喜歡本宮就好了,其實不是,陛下喜歡的,是對他有用的女人。”
唐蘇,若有所思了一下。
向嫺妃行禮:“娘娘放心,唐蘇受教了。一定不會讓梅朝顏在宮裡面一人獨大的!”
“哦是嗎?本宮怎麼只希望,陛下能夠多看看這蠻有緣的花朵,好知道,他原本也不是喜歡一朵冷冰冰的雪花的。”
黛兒聰明,多呆了一下,便發現了紫衣的蹤跡。
回到未央宮與梅朝顏商議。
鮮花沐浴,朝顏閉目,享受着這本該屬於她的一切。
黛兒彙報着:“娘娘,嫺妃娘娘她故意去挑.唆您和唐家的關係,這不是讓陛下爲難嗎?”
“爲難?陛下應該是拔不得吧,這樣,本宮就能替他牽制唐家了。”
她閉着眼睛,能聽出黛兒有些焦慮:“可是娘娘,這樣一來,您的好名聲,馬上就會付之東流,所有的人都會罵您的。”
“被罵?無非是緋聞四起,那些人怎麼說本宮,不都是將來的事情,到時候本宮眼睛一閉,就也看不見聽不找了。”
黛兒見到朝顏霍達,便不再說這件事情。
轉而開始彙報那死人的事
情。
“回稟娘娘,淑言的死查出來了,其實,是被人下了毒。”
“下毒?”
淑言對自己的用處,不過就是在白棋辦事兒的時候聽自己說說心裡話,開導開導自己,這樣也要給她下毒,便是一定她知道了什麼。
黛兒繼續說:“是的,不僅如此,奴婢還發現這宮裡面接連一個月定有一些人消失,打聽之下,又說是枉死的,又說是打發回家的,就是沒見着人影。奴婢以爲,一定是這些人觸犯了一件事情,否則怎麼可能同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梅朝顏睜開眼皺皺眉頭:“那麼本宮派人,看着嫺妃,結果如何?”
“這……”
“直說無妨!”
黛兒吞吞吐吐纔將真相標明:“是,嫺妃娘娘的輕功很好,有些時候,這些宮女們跟不上,大概只知道,往的方向是冷宮。”
冷宮?
看來她還應該請莫攸蓮幫幫忙,這宮裡武功高強的人數的過來,能跟上紫衣的,自然是莫攸蓮了。她們應該也好久未曾聚首說說舊話了。
“黛兒,帶話給莫充容,就說,本宮想她和嫺妃娘娘很久沒有敘談了,找個日子好好聊一聊不妨事的。”
“是,奴婢知道了。”
梅朝顏繼續享受着鮮花溫浴,這皇宮裡的錦衣玉食,彷彿就是消磨人心智的東西。
享受的久了,則會忘記以前的很多事情。
也會讓很多人死心,就好比說莫攸蓮,在紫衣這件事情上面幾乎是個坎兒,怎麼邁,也邁不過去!
“知道了,黛兒,回去吧,告訴梅妃娘娘,妾身沒有問題。”
黛兒退下之後,空蕩蕩的匯賢雅敘裡面,只剩下莫攸蓮在那裡嘆氣了。
物是人非的事情,不少見,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她也才能體會到。
林遙之鬱郁不得志,見不到朝顏就要死要活。
而曾與她情同姐妹的紫衣,不知道什麼時候兩個人見面,她竟然要躲着走。
這一回,她也不能逃避,與紫衣說清楚了。
月上柳梢頭,莫攸蓮就在永寧宮的宮門上站着。
瓦片咯吱咯吱的,是鴿子落在上面的聲音。
她看着站在宮院裡的紫衣,滿是哀傷。
“你來做什麼?”
“來說清楚。”莫攸蓮早就想要問清楚,“你,爲什麼會變成現在這番模樣?”
“是麼……”
紫衣苦笑,她的眼睛已經紅了:“先背叛了我,然後再來安撫我?”
“沒有這回事。”
“沒有,可你現在懷疑我,現在幫梅朝顏來查我,你問,我爲什麼變……是你從要殺了她,到爲她所用,我已經做得,都爲了我所愛的男人,我心中的信念,我不認錯!”
紫衣固執。
莫攸蓮只剩下嘆氣的份兒了。
“所以呢?所以你是承認了?”
“是的,承認了。”
她對莫攸蓮的語氣已經變了,從當初那個情竇初開懵懂無知的她,變得堅強銳利起來。
而攸蓮,也再也找不到當初那種相依爲伴的感覺了。
眼前的女人,惡毒,兇狠,甚至血腥。
已經不是莫攸蓮的朋友,已經不是仙人谷的夥伴。
“你還愣在這裡做什麼?”
莫攸蓮點點頭,她早該清楚,朝顏,只是用了這一招讓她死心,好讓她好好跟着紫衣。
“等一下。”莫攸蓮沒有轉身,背對着紫衣,她對攸蓮道,“我們都是真心相待彼此的,我也不希望,你我鬧的太僵,我們的事情,你不要插手可好?”
莫攸蓮沒有答應。
她一個健步首先遠離了,紫衣的視線,但是她剛剛已經灑下了熒光粉,再翻過身去,找到熒光粉的痕跡,便知道紫衣的去向了。
月光之下,熒光粉的痕跡若隱若現,正是這樣,紫衣纔不容易發覺她已經着了莫攸蓮的道。
永遠是那麼粗心大意的女人,她點這石頭,飛身,上樹,發現了冷宮外面有大量的熒光粉。
證明,紫衣確實在這個地方徘徊過!
“怎麼會,冷宮裡面有什麼她值得去看的人嗎?”
忽然她擡頭,望見了冷宮外一處居所,這裡是質子平日一處別院。
偌大的皇宮裡面,似乎這個小別院最爲清幽而不起眼。
莫攸蓮恍惚記憶起了黛兒的話,那時候調查失蹤的宮女,應該有一半以上都是來自這冷宮或者是,路過這冷宮以後消失的。
她拍手大嘆不好。
如果公子紀偉和紫衣有什麼密謀,你那就是整個古國,和東朝,再差一檔子東瀛,那麼東朝示弱,必敗無疑的!
她一個翻身,人已經到了別院城牆之上,裡面安靜的什麼聲音都能聽見。
稍微會一點武功的人,都可以聽見靠近的腳步聲,攸蓮,也只好連聲靜氣,就蹲在那裡,聽着風中傳來的隻言片語。
“好夫人,怎麼,最近你殺的人還不夠多?你來找我做什麼?不是有了東瀛這個強勁的後盾,夫君我也就是個皇子嗎?”
那語氣裡滿處心酸。
紫衣的回答也出人意料:“夫君怎麼這麼說我父親老了,統共也只有我一個女兒,你可聽過女子治天下?那必是要被反的,所以這天下還是夫君的天下,我還是夫君的夫人,你就忍耐兩天,否則我也不用去替你隱瞞,殺這麼多人!”
莫攸蓮捂住了嘴,難道那些人都是知道了公子紀偉和她在這裡密謀,才遭到了滅口,不行,這件事情,必須馬上告知梅朝顏,別再管什麼唐蘇,當務之急,是抵抗外敵。
可是莫攸蓮一晃神,腳下一滑,一塊瓦片掉落下去。
“誰?”
屋裡傳出了紫衣的聲音,她千鈞一髮,紫衣出門,卻誰也沒看見。
莫攸蓮被林遙之抱着,單手吊掛在牆壁的外面。
好在紫衣推門已經進了屋,攸蓮虛驚一場,見到遙之,更是興奮,忙拉着他往冷宮裡面談話。
“你怎麼來了?還是放心不下朝顏?她現在可是寵冠六宮,沒人敢輕易動她的。”
遙之搖頭:“並非,如此,我要不來,你的命也沒有了不是?”
攸蓮臉紅低下頭去。
“我只是想清楚一些事情,比如,天下百姓的命也是命,若是我爲一己私慾感情,葬送了整個東朝得來不易的安穩,如何對的起師傅,如何面對朝顏?”
“所以你進宮來以然是死罪,你還是要見軒轅弘?”
“要!”
林遙之十分堅決,攸蓮在他眼裡面看見了除去落寞以外的東西,像一團火,熊熊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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