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是責備,但言語中的關心,卻是溢於言表!
兩抹酡紅悄然地飛了那嫩白的雙頰。
迷濛的蠟燈中,沒了銀盔銀甲的官寵兒更顯得羞澀多情,宛如小女兒一般驚怯柔弱,晃然看不出已是一個奔三之人。
在十二位夫人當中,除了眼前盧員外的女兒可堪比擬外,其他的便是不屑一顧了。
當然,也不是說那餘下的十一位夫人不貌美,相反她們個個生得美如天仙。
女人美在態,那幫庸脂俗粉豈能與眼前的官寵兒相比呢,更何況她後面還有偌大的官家族。
河西四郡是通往西域二十七國的必經之路,雖說官裴已歿五載,但他根基猶在,十來萬河西府兵依舊掌在官世家的手中。
這天下大勢,隆王心裡清楚的很,雖然自己在奪嫡的爭鬥了攢足威風、不可一世,但在那些邊關要塞的府兵將士面前依舊是無法憾動!
手中無兵天下欺!
遠在遼東鎮守的金吾、龍虎兩將軍雖說聽命於已,但換取的代價卻是江南稅銀的半壁江山。
沈閣老,一個告老返鄉的老狐狸。
仗着倆個兒子的能耐,居然敢要挾起本王來了,待本王登基後第一個剷除的便是你!
隆王暗地裡咬牙切齒,如果有官世家的支持,那麼十萬河西府兵再加西域二十七國相助,自己便如虎添翼,何懼中原那些跳樑小醜。
想到這,隆王更加堅定要收官寵兒的決心了。
隆王放下杯箸,感嘆地道:“官老將軍鎮守河西二十餘載,爲大隋揚名西域,功不可沒,我們楊家對不住你們哪……”
見他說起了自己的父親,官寵兒臉色一黯。
天下第一文將——名頭何等的響亮!有多少人敬仰着,可誰有能明白自己的心!
子欲養而親不在!一個嫁不出去老姑娘!爲了家族的利益,常居洛陽……
說得好聽,是老皇帝的得力助手,說得難聽,便是以身換取河西四郡的安寧。
“忠烈公是大隋男兒的楷模,本王恨不得當年隨他血戰戈壁……”隆王咬牙切齒,卻滿含深情地看着她說道。
想起了父親、大哥、二哥、未婚夫婿……一個個血濺沙場,有的甚至連屍首都無法保全……官寵兒多年的隱傷被扯出來了,芳心一陣絞痛。眼淚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這些年來本王常以忠烈公爲榜樣,時刻鞭策自己,勵精圖治!”隆王說到這裡,彷彿無限感傷地道,“老將軍文武雙全,禮賢下士,轄下四郡民風純樸,路不拾遺!本王遺憾沒有親手執鞭於老將軍的馬前……”
這話正是說到官寵兒痛處,爹爹瘦削的身子、慈祥的面龐彷彿就在眼前。
官寵兒淚落梨花地泣道:“王爺——求你——不要再說了!”說着趴在桌痛哭了起來。
隆王嘆道:“爲了緬懷忠烈公的英勇事蹟,這幾年來,本王幾次派人前往張掖、天水、大隋的各地收集老將軍的事蹟、還有他所寫過的詩詞……”
官寵兒聽到這裡芳心一陣劇顫,爹爹一生的風功偉績如能造冊流傳,那將是對爹爹在天之靈的最大安慰!也是自己做兒女的一份孝心,沒想到這麼重要的事居然由眼前的男子默默地做完了。
官寵兒想到這裡淚眼婆娑、滿臉謝意地看着隆王,那眼神分明透出一種難明的情愫。
看着那楚楚動人的模樣,隆王心中大喜,臉卻依舊感傷地道:“總算天不負我、也是老將軍英魂保佑!昨日本王方纔把老將軍畢生的詩詞收集完成裝訂成冊……”
隆王說到這裡從懷中掏出一本嶄新的藍面籍,遞於愣神中的官寵兒:“今日傍晚時,府內總管才送來,喏!這是第一本,官將軍你看看是否還有遺漏,本王回去吩咐他們更改!”
官寵兒恍然不理淚痕斑駁的俏臉,激動地伸出顫抖的小手接了過來。
“忠烈直毅公文集”
藍面七個梅花小篆,親切溫馨!
官寵兒捧着籍,忍不住俯下頭來,輕輕地吻在那字樣,幾滴清淚悄無聲息地滑落下來。
素手翻開了紙面。
一首首的熟捻的詩詞頓時呈現在眼前。那些詩詞在官寵兒的眼裡彷彿就是一個活生生的父親跳躍在紙面。
大廳頓時沉靜下來了。
唯有官寵兒習習的翻聲夾雜着偶爾幾聲輕微的啜泣蕩在空中。
過了半晌,官寵兒方纔瀏覽了一遍,父親的詩詞事無鉅細地全部收集在當中,可現隆王用心之真切。
待她擡起頭來時,也是滿臉的暈紅,那雙隱有淚水的明眸變得灼熱起來了。
隆王彷彿沒有看到,依舊謙和地問題:“官將軍,你晚回去好好看看,看是否還有遺漏些什麼,明日本王再命他們一一改正——”
官寵兒握入懷,欣喜地笑道:“謝謝王爺大禮,小女子實在無以爲報!”
“哈哈哈——”隆王爽朗地大笑起來,“說什麼報不報的,我們楊家雖然登鼎,但這幾年實在愧對你們官世家!”
“王爺莫要說了。”官寵兒羞澀地低下了頭,道:“這是我們的福份!王爺如有用得着我們官家,我們官家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隆王聽到這裡,突然嘆了一口氣道:“唉!官將軍說到這裡本王倒真是有一件事要麻煩你……”
官寵兒擡起粉臉,嫣然笑道:“王爺但請吩咐,說什麼麻煩就見外了!”
“好好好!”隆王大喜,“其實也不是本王的事!”隆王說到這裡突然轉頭對盧員外說道,“還是你和官將軍說!”
官寵兒驚訝地看着隆王,眼神之中多了幾分愛意。原以爲隆王會提出一些太子爭儲的事誼,哪曾想到他這是爲老丈人謀事,果真是有情有義。
見隆王提及了,盧員外早已正了身子,壓低了尖銳的聲音道:“官將軍,你知道老夫這幾年做的都是中原生意,我尋思着也跟琴府一樣,往返於西域,能爲大隋增添我一分薄力!”
官寵兒精通國事內務,盧員外點到這裡,她便已清楚了。西域絲綢之路一直是太子掌控、交於琴府運作,通關文牒每年轉換一次,到達河西張掖時再由官世家換取西域通商之證以便交貨。
見官寵兒低首沉思,盧員外看了看隆王又道:“其實老夫不是想奪取琴府西域的控制權,老夫只想與琴府共營那條絲綢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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