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驚起千層浪。
納蘭殊清這句話無疑讓原本就暗流洶涌的杭州黑道增添幾分詭魅作爲當事人的琅琊卻眼觀鼻鼻觀心地老僧入定一般不動聲色只是雙手捧着那隻青瓷花茶杯面對馬四指那雙充滿鄙夷的陰沉眼眸似乎根本無動於衷。
“納蘭老弟當真?”那個極有話語權的老人保養極佳的手指摩挲着紫漆菸斗望向納蘭殊清的眼神複雜中蘊含着幾分期待。
“當真。”納蘭殊清依然一副高深莫測的姿態。
不僅是這位在杭州乃至浙江黑幫都拍得上號的老人包括八爺和笑面虎在內的所有成員都打了個激靈精神大振。看一個再傾國傾城的美女看了這麼多年也會視覺疲勞更何況是天天對着納蘭殊清這張雖然有味道卻令他們渾身不自在的老臉孔。
“哦?納蘭殊清該不會是林家那人回浙江準備要跟你攤牌所以你要留一個空殼子跑路吧?”馬四指陰笑道原本針對琅琊的不快被納蘭殊清這麼一說一掃而空取而代之是一種覬覦嶄新機遇的興奮。
一個人挪位置自然會有許多人跟着挪位置最先是他那個兄弟禿老六莫名其妙地挪了挪現在接着便是納蘭殊清這隻狐狸馬四指瞥了眼頓時順眼許多的琅琊點了根菸依舊保持那個古怪的姿勢皮笑肉不笑道:“小子可別着了道被納蘭殊清這陰人擺了一道還不清楚要知道這屋子裡可沒有幾個像我這麼講義氣的厚道人。”
納蘭殊清皺了皺眉頭下意識看了眼琅琊見這位準女婿至少表面上並沒有被馬四指這番挑撥離間的說辭說動強壓下心中怒意。
“納蘭狐狸我跟你說實話你敢跟林家那個人鬥這種勇氣我是打心眼佩服的不過我尋思着你是不是有點忒不自量力了那個螳螂擋車子什麼來着的唉就像我一個晚上能破處3個就絕對不會叫4個來服侍我。”馬四指陰森森笑道。
“那個叫作螳臂當車。”笑面虎低着頭嘴角弧度無比玩味。
“對對就是這個成語。果然還是文化人有水平一下子就說到要害舒服。”馬四指哈哈大笑蹲在椅子上囂張至極。
納蘭殊清冷笑不語只當作是看跳樑小醜的表演。
他跟琅琊這對翁婿還真是一個模子裡出來的個性深諳忍字訣的精髓。只是如果常人以爲納蘭殊清僅僅是隱忍功夫過人恐怕會被他們這個***笑掉大牙他也許不是這裡成員中手段最慘絕人寰的但絕對是最斬草除根的。
那個最年長的老人似乎不想讓好不容易坐下來談事情的雙方關係破裂出聲打圓場道:“我們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一亡俱亡林家那個人這三年看上去沒有動靜他的冰鑑會也不擴張反而收縮但在座的誰敢說在浙江他不是橫着走?我斷言他一旦出手到時候我們誰都躲不掉四指老弟這個時候可不能窩裡鬥啊。”
“窩裡鬥?”
馬四指神經質笑道“怎麼可能我可是一心想着要給納蘭狐狸做女婿實在不成我做上門女婿也行。納蘭家那閨女可真水靈我估摸着要是我和納蘭狐狸結成親家那過去的恩怨不就可以一筆勾銷了嘛。”
琅琊右手猛然握緊茶杯。
“我納蘭殊清的女婿起碼是得個人你馬四指能算人嗎?說你是畜生畜生都覺得丟臉啊。”納蘭殊清輕笑道他悄悄朝琅琊輕輕搖了搖頭他跟這個馬四指之間的糾葛早已經滲入血液兩人根本就是不死不休的地步只不過那是檯面下的事情檯面上兩人頂多就是誰也不瞧誰。
那個一臉正氣極不像黑幫大佬的帥氣男子哈哈大笑一點都不給馬四指面子很顯然他跟納蘭殊清走得比較近而笑面虎則跟馬四指比較有共同語言物以類聚人以羣分自古而然。
“納蘭殊清你要是被林家那個人整死了放心你老婆和孩子我都會幫你照顧的哈哈我馬四指一個晚上不敢說滿足**個女人對付兩個那還是無比堅挺的納蘭殊清你滿足不了的我大度點幫你解決。”馬四指猥瑣笑道蹲在名貴的黃楊木椅上身材幹瘦如竹竿一雙枯瘦如柴的手垂下這樣一個人確實很難讓人生出好感。
“你這頭畜生不死我先死的話豈不是看不到你下場如何悽慘。”納蘭殊清翹着二郎腿大拇指和食指轉動茶杯。
納蘭殊清怒極反笑。
老人在內的幾個旁觀者樂得看到這種火爆場面兩虎相鬥只要不牽扯出一場亂戰他們很樂意把這種暗戰交鋒當作談資話題。
一場聚會最終沒有談妥什麼議題一對對看不順眼的傢伙在磕磕碰碰默默擦擦中離開包廂拿菸斗的老人只能選擇散會望着馬四指搖搖擺擺走出房間他本來一直和顏悅色的蒼老臉龐露出一抹不符的冷酷只是還有一份年老體衰的無奈天知道他還能呆在這個***幾年放眼看去幾個人如他這般老態?
琅琊跟着納蘭殊清走到車旁這次納蘭殊清沒有託大地單身前來而是帶着四個手下這四個傢伙其中三個都是從南京軍區某部隊的尖刀偵察連退役還有一個則是在浙江地下黑拳赫赫有名的打手這幾個人要放倒二三十號人完全手到擒來。
臉色陰沉的納蘭殊清手機鈴聲響起他一看號碼走到僻靜處接起。
他聽到對方的開場白後臉色微變道:“不敢?你一個女人都敢做我一個爺們不敢做以後怎麼帶着幾百號人混。”
接下來納蘭殊清只是點頭不再說話最後回到琅琊身邊。
安靜等待的琅琊看到遠處一輛紅色的法拉利敞篷停在轉彎處車中坐着的便是早早離場的司馬邶嫮她身邊還坐着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因爲距離太遠的緣故只有一個模糊的側臉。
“琅琊被狗咬了我們能咬回去嗎?”納蘭殊清坐在後座把玩着手中的翡翠鼻菸壺聲音沙啞。
“不能。”
琅琊嘴角勾起一抹反常的弧度道:“不過我習慣用磚頭拍死這條狗。”
“好很好非常好。”
納蘭殊清一連說了三個好並沒有讓司機啓動車子而是含有深意道:“這個馬四指按照習慣每次來俱樂部都要玩兩三個處*女他帶來的人不少六個身手比不上我身邊這四個但其中兩個有槍槍倒一般就是前不久剛剛啓用的警用轉輪手槍。”
“如果你能夠承受後果。”琅琊緩緩道。
“我跟他早就是你死我亡的事情誰都是做夢都想幹掉對方沒有什麼承受不了的結果。”納蘭殊清眯起眼睛道。
“那就很簡單了。”琅琊轉頭望向窗外一抹森然。
“哦?如何個簡單法?”納蘭殊清握住鼻菸壺深深吸了一口。
“殺。”
琅琊給了一個最簡單的答覆。
納蘭殊清眼皮不由自主地一挑穩定心神道:“誰來殺?”
“我。”
琅琊理所當然道漆黑的眸子裡流露出嗜血的味道。
那一刻納蘭殊清竟有種本能的輕微恐懼。
他不是沒有殺過人可要他殺僅僅見過一面的人下手絕對沒有像琅琊這般決絕。
“好我幫你清理他的六個小弟其實剛纔電話是司馬邶嫮打來的她問我要不要幹掉馬四指我的答案當然不復雜。俱樂部有她的內應加上我這四個人以及她方面的人手處理六個人並不算太難。你進去後她會主動聯絡你你只需要按照她說的去做。”納蘭殊清側臉看着琅琊神情複雜道。
琅琊灑然下車徑直走進俱樂部。
納蘭殊清閉上眼睛握着鼻菸壺的那隻手關節泛白。
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年輕人讓他覺得緊張。
他這一生中唯有面對林家那個人纔會如此。
琅琊下車的時候穿着一雙高筒馬靴的司馬邶嫮已經來到俱樂部門口在那個風姿曼妙的旗袍熟女帶領下重新進入俱樂部回頭深深看了眼一臉默然的琅琊。
琅琊被安排在一個幽深死寂的包廂中喝了一杯水。
然後司馬邶嫮推開門朝琅琊露出一個不屑的笑容一腳踏在茶几上一手雙指夾着匕的她俯視琅琊道:“納蘭殊清這麼信任你?而你真的敢殺人?要不你乖乖做我的小白臉吧人我幫你殺。”
“你還不配做我的玩物。”琅琊起身冷笑道。
嗖。
那柄匕插入茶几中司馬邶嫮臉色冰霜煞氣騰騰她一把將匕甩入茶几腕力驚人。
琅琊像是沒有看到司馬邶嫮的殺意拔出那柄匕走出包廂看到那個旗袍美婦站在一個房間門口笑意盎然依舊充滿玩味她腳下躺着幾個已經被納蘭殊清和司馬邶嫮解決掉的保鏢在黑暗中這個旗袍女人笑得格外媚惑妖異。
推開房門。
一張碩大的紅綢緞牀身材幹枯的馬四指正在一個身材玲瓏的少女身上馳騁嘴中怪笑連連神情猙獰。
琅琊看到那個少女眼中沒有恨意沒有恐懼竟然只有淡淡的麻木和一絲跟司馬邶嫮極爲神似的殺機。
琅琊卻不廢話手持那把刀鋒清亮的匕走到牀邊感覺氣氛不對的馬四指猛然轉頭瞠目結舌。
清冷刀鋒很乾淨利落地掠起。
一道華麗璀璨的弧線劃過馬四指的腦袋。
嘭。
鮮血濺滿那昂貴的大紅綢緞跟少女的處*女落紅一般觸目驚心。
琅琊用手指輕輕抹去匕上的血跡瞥了眼那顆離開身體的頭顱冷冷道:“記得下輩子不要打我女人的主意。”
那個少女一臉冷漠望着琅琊眼中除了麻木還有一絲對琅琊狠辣的驚訝世界上有幾個人殺人能如此鎮定自若?
琅琊拿起一塊白毛巾轉身就走擦拭了下手優雅地丟下毛巾門口的司馬邶嫮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琅琊將匕拋給她與她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