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末本聽說後,非常難過,兩眼含淚,滿懷深情的說:“東山是個好青年啊,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啊。”
季末本又問:“怎麼安葬的東山。”
鍾鋼鐵悲愴的說:“我把東山埋在了鋼廠對面的鳳凰山上了。”
季末本若有所思的說:“嗯,也好,鳳凰山是個不錯的地方,我就很喜歡鳳凰山,等我百年之後,也去鳳凰山,去陪陪東山。”
是感動,也是悲傷,涌上心頭,鍾鋼鐵泣不成聲。
季末本勸慰說:“人固有一死,天災人禍,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還是節哀順變吧。”
等平靜下來之後,季末本告訴鍾鋼鐵兩個重大消息:衛默然將出任海灣市市長,可能明天就走馬上任了,海西已經成立了海灣鋼鐵精品基地領導小組,簡稱精鋼小組,汪市長親自擔任組長,季末本任副組長,辦公室設在海西發改委,發改委主任兼任辦公室主任,西鋼鐵集團董事長杜玉國和衛默然分別兼任辦公室副主任。
這兩個消息,對於鍾鋼鐵來說,都不是什麼好消息。
衛默然一直就是季末本的政敵,對海灣鋼鐵是有敵意的,儘管他在主政環保局期間,沒有難爲海鋼,甚至還對海鋼有過幫助,但是,那是因爲黃市長還在臺上,現在,黃市長已經下臺了,他又來主政海灣市,他還能支持海鋼嗎?鍾鋼鐵估計夠嗆。
海灣鋼鐵精品基地項目領導小組的成立,說明項目已經進ru啓動階段。這個所謂的鋼鐵精品基地項目,是西鋼集團一手操辦的,這個項目從一開始,就對海灣鋼鐵不利,最起碼一點,爲了這個項目,海灣鋼鐵就要壓縮產能!
鍾鋼鐵問季末本:“精鋼小組有什麼具體動作沒有?”
季末本說:“小組第一步工作就是到海灣確定精鋼項目的具體位置,然後,做規劃,拿方案。”
鍾鋼鐵關心的是產能調整上有什麼動作。
季末本說:“產能調整暫時還沒有具體方案,估計應該也快了。”他語重心長的說:“海灣鋼鐵二期項目的審批手續你可要抓緊了呀。”
鍾鋼鐵明白這話裡的含義。
如果不能在海西鋼鐵產能調整方案出來之前,拿下審批手續,那麼,海灣鋼鐵的二期項目審批就有可能擱淺,那對海灣鋼鐵的打擊將是致命的!
所以,要搶時間,搶速度,爭取儘快的拿下海鋼二期審批手續。
季末本還說,鑑於當前正處於非常敏gan的時期,他不方便出面做工作。
鍾鋼鐵理解季末本的處境。
這個時侯,屈薇薇也無法聯繫上,她已經神秘失蹤了。有傳言說,她已經被紀檢部門控制了,但鍾鋼鐵無法確證此事。
雷司長也不方便找他。環保部的人員變動很大,新換上的司局負責人,雷司長几乎都不認識,而且聽說組織部門正在考察他,要重用提拔他,在這個關口上,鍾鋼鐵不能給他惹出什麼亂子來。就算是去找他,他也不會出面的。
鍾鋼鐵覺得,一切只能靠他自己了。
當務之急,就是要和搞環評的那些專家們溝通,爭取儘快的拿到環評結論,這個結論必須是合格的。
鍾鋼鐵已經有好幾天沒和那些環保專家們接觸了,他也沒來得及聽取江河的彙報。
儘管從季末本家裡出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但是,鍾鋼鐵還是決定,連夜趕回海灣,和江河碰碰頭,立即着手向那些專家們開展公關。
勞斯萊斯幻影轎車像箭一樣的駛上了高速公路。
在高速路上,鍾鋼鐵就給江河打了電話,要求他做好準備,明天一大早,就趕到海鋼俱樂部,彙報有關事項。
第二天一大早,鍾鋼鐵剛起chuang,江河就趕過來了。他看到江河的嘴上長滿了水泡。
江河很着急的說,他本來已經做好了打算,今天一大早就趕去海西找老闆彙報,因爲事情太急了,他實在是憋不住了,沒想到,老闆正好趕回了海灣。
鍾鋼鐵對江河說:“我最關心的是二期項目環評工作怎麼樣了。”
江河說,他就是爲這事着急的。在老闆離開鋼廠的這段時間,他每天都去和環評專家們溝通,請求他們高擡貴手,儘快的出具環評合格結論,但是,那些專家們堅持要等公示期滿,經過調查之後,才能做出結論。這倒也符合最初的方案。但是,昨天夜裡十點多,專家突然打電話給江河,說他們已經接到上級的命令,說有緊急的任務需要他們立即趕回京城,海灣鋼鐵環評工作暫時放一放,他們已經訂好了明天早班飛往京城的機票。
江河一聽,急壞了,請求他們等老闆回到海灣再走,但專家們表示,他們是服從者,也無能爲力。江河知道老闆正處在悲傷時刻,又在海西陪着母親,已經是深夜了,他不敢打擾老闆,他想等天明之後,驅車趕往海西,當面和老闆彙報。
專家們撤走,海灣鋼鐵二期項目的環評結論就拿不出來,拿不出來環評結論,也就無法從國家發改委那兒獲取批文了。
而現在最急迫的,就是想拿到發改委的批文啊。
憑着第六感官,鍾鋼鐵覺得這裡邊不是那麼簡單的,應該是大有貓膩的。
鍾鋼鐵決定,立即趕往飛機場,和專家們見個面,看看能不能留下一部分人,把海鋼的環評工作給做完。
勞斯萊斯幻影轎車剛一駛出俱樂部大門,就被一輛掛有京城牌照的黑色奧迪轎車給擋住了。 有人竟敢擋住老闆的車,這還了得,叢大海急忙下了車,帶着兩名保安跑過去,質問對方爲何把車擋在大門口,喝令對方立即將車開走。
從奧迪車裡走下來兩位身穿黑色西服的中年男人,他們出示了證件,聲稱他們是“海西一號”專案組的,來找鍾鋼鐵瞭解情況的。
兩個人,年長的姓甘,是一位處長,年輕的姓章,是辦事員。
叢大海看了看證件,確認了他們的身份,就慌忙跑過來向老闆彙報。鍾鋼
鐵一聽,心裡就開始發毛,因爲他也不知道他們來找他,是因爲黃市長的事呢,還是王海的事。
人要是倒黴了,喝口涼水也塞牙。這正是火燒眉毛的時候,卻又來了麻煩。可是,他們是“海西一號”專案組的呀,儘管鍾鋼鐵不是黨員幹部,可他也不敢拒絕他們。
沒有辦法,鍾鋼鐵只好下車,強裝笑臉,走向前去,和來人一一握手。
甘處長說:“鍾老闆,耽誤你一點時間,我們有些事需要向你瞭解一下。”
鍾鋼鐵說:“能不能先等一會,等我到機場送走了環保部的專家們再回來向領導彙報。”
甘處長微微一笑,說:“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個官太小了?要不,我讓你們市裡的一把手親自來找你?”
沒有辦法,鍾鋼鐵只好讓江河代表自己到趕到機場去和那些專家們交涉。
鍾鋼鐵心裡忐忑不安,問甘處長到哪裡去?
鍾鋼鐵害怕來人把我帶走。前幾年在京城機場,他就被國安部門的人帶到了一個神秘的地方,被限制了十個小時的自由,讓他受了很大的驚嚇。被限制自由,和外界失去聯繫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甘處長滿臉堆笑,說:“就到鍾老闆的辦公室就行。”
聽甘處長這麼一說,鍾鋼鐵心裡多少安慰了一些。既然他們不把自己帶走,說明問題不是很嚴重,如果很嚴重的話,他們不會對自己這麼客氣的,自己也會被失蹤的,也會被“協助調查”的。但他的心裡終究還是惴惴不安,因爲他不知道對方此行的目的到底是爲什麼。
鍾鋼鐵把甘處長他們領進自己的辦公室。
甘處長他們進了辦公室之後,臉上掛滿了冰霜,也不說話,只是不住的打量房間,間歇的喝口咖啡。鍾鋼鐵知道,他們這是在玩深沉,製造氣場,想把他鎮住。
儘管心裡非常不安,但是,鍾鋼鐵表面上還是裝作很鎮靜,陪着他們坐在一邊,他們不問,他也不說話。
雙方熬了十多分鐘,還是甘處長先開口了。
甘處長喝了一口咖啡,問:“怎麼樣,鍾老闆,咱就閒話少說,直奔主題?”
鍾鋼鐵強裝鎮靜,說:“好啊,我聽從領導的安排。”
甘處長兩眼緊緊的盯着鍾鋼鐵,問:“王海的事情你大概聽說了吧?”
鍾鋼鐵一聽,心裡鬆了一口氣。是王海的事情,不是黃市長的事情,也不是屈薇薇的事情。他淡淡的說:“聽說了。”
“鍾東山是你的弟di?”甘處長問。
鍾鋼鐵說:“是,是我的弟di。”
甘處長問:“那他現在在哪?”
鍾鋼鐵悲慼戚的說:“他走了,剛走。”
甘處長沒有明白鍾鋼鐵話的意思,他着急的問:“走了?到哪兒去了?” “是真的嗎?”甘處長似乎不大相信,他狐疑的問。幹紀檢的,總是用懷疑的眼光看待一切。在他們的眼中,一切都是值得懷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