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屠戶並不是傻子,小強都沒叫嫂子,而叫的大嫂,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事情鬧成這樣,說張寡?婦與自己有染的風頭一定蓋過之前了。那麼不說穆慧,就說這三個孩子,只怕都難得做人了。看看挺可愛的三個孩子,花屠戶都有些難受了。
“回頭再說!”不過,再難受,也不能當着孩子們的面說這個,給大寶夾菜,讓他快吃,還得給穆慧送飯回去呢。
大寶一聽要送飯,也想到母親一個人在家,也急了,忙捧碗快扒着米飯。二寶本就是吃貨,雖說這口味上與家裡有點差異,但是也算是鎮上出名的飯館之一,菜的味道也是千錘百練出來的,當個新鮮,他也能多吃一碗飯的。所以他其實已經在吃第二碗了。
穆慧也在家裡想這個,以後怎麼辦?鬧上了公堂,對名聲總的來說,都有大大的妨礙。之前她就已經說了,爲了孩子們的名聲,她也不想再走一步。現在名聲卻在莫名其妙中,失去了。擺在她面前的就一條路,跟着花屠戶劃清界線,然後最好帶着孩子離開這兒,換個環境生活。不過,這是這個時代正常人的想法,卻不是穆慧的想法。穆慧是有十五孃的智慧的,十五娘雖說凡事往最壞的地方想,但十五娘卻仍舊是個有智慧的女子,這點穆慧是很佩服的,用十五孃的思路來說,既然已經不能再壞,那麼不如破罐子破摔,嫁了吧!
十五娘這麼想穆慧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因爲她也是這麼想的,用紅樓的話說,就是我不白擔這虛名。用穆慧自己的話說,爲你們這些爛人的嘴,我爲難我自己和孩子們,我傻不傻。你們這麼鬧騰。不過是不讓我改嫁,想看我悲慘。我偏就不如你們的意,你們還能耐我何?
主意定了,自己也就不歇了。起身幹活。就算要改嫁,該她乾的她還得幹,她也不指着花屠戶來養她的孩子,她習慣了自己靠自己,就算決定要嫁花屠戶了,她也不會讓他說出半分不是來的。
花屠戶送粥回來,穆慧也就坐回了堂屋,她默默的喝着粥,就是白粥,還不錯。花屠戶沒讓人加亂七八糟的東西,穆慧就了自己醃的鹹菜,倒也喝了一小碗。喝完了,小強想想說要把孩子們帶出去玩,但卻被穆慧給攔了下來。
“他強叔。正好我有話說,讓孩子們聽聽也成。”穆慧用帕子按按嘴角,想想說道。
小強有點着急了,他以爲穆慧是想跟他們劃清界線了,忙急急的說道,“嫂子,外頭那爛舌根的話。您不聽也罷,真的讓我們生分了,纔是如了那起子壞心眼的畜生的意。”
“話是不錯,不過就算是爛舌根子,這話也不停的要被人拿來說,他花叔。連累你了,真是抱歉。”穆慧笑了笑,對花屠戶一頷首。
“哪的話,大寶娘,這個。這個……”花屠戶還沒見穆慧對自己這麼客氣過,倒是腦子更不靈光了,原本有想好的話,這會子竟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事已致此,倒也不好什麼也不做。他花叔,你可願娶我?”穆慧平靜的問道。
花屠戶和小強一塊當機了,大寶、二寶倒是聽明白了,不過他們畢竟還小,他們也不懂這些話內裡的意思,當然了,讓花叔娶娘這句話他們是聽明白的,不過他們還是覺得好像哪裡錯了。
“如今我這麼說,倒是讓您爲難了,不過沒事,您回去想想,若不成也沒關係。”穆慧點頭,下了逐客令。
她剛剛根本就沒想過這位會不答應的話來,雖說之前她有劃清過他們的界線,不過這位收斂了一些,但卻也賴在她身邊不走,她又不是十七八,她三十七八都過了,還做了多年的女強人,這些小心眼子,她看不出來,她也就白混了。她此時提出,她也料到了花屠戶會有這樣的反應,沒法子,這時代就是這樣。
若是她啥也不說,讓花屠戶家去,明天別來了。保證,不到晚上,花屠戶就得央人來求親。不過這種小白花的做法,她還真的不屑一顧,她不想過幾年,花屠戶對她情分淡了,到時還得說他是被設計娶她的。她乾淨利落慣了,萬不肯有一丁點的委曲想法。她開口,說白了,就是告訴花屠戶,我也沒法了,現在,要麼你們滾遠一點,要麼娶了我,讓這事兒有個了結。
真有一天,情分磨光了,她也有話說。當初兩人一塊也是沒法子。我兒子我自己養大的,所以我並不欠你什麼。雖說不能休妻,最多別府另居,各自爲政,大家互不干擾倒是可以做到的。至於說大寶和二寶的將來,她再謀劃。
小強如夢初醒,忙踢了花屠戶一下,此時啥也不說,回去了,他們明天也不用來了。他今天晚飯上哪吃去?原本今天他就買了很多菜,張秀才週年,總得好好拜祭一下,他們也能順便跟着吃好一點。雖然,平日裡,他們吃得已經很好了。不過,誰也不會嫌菜多不是。
花屠戶腦子是明白的,被小強踢一腳,也就馬上點頭,他都不知道自己爲啥點頭了。但馬上,又搖頭,“我下午就去找官媒提親,回頭叫人來幫忙。”
“是是是,老大成親,萬不能馬虎,我這就傳信老爺子,老爺子一定開心的。”小強使勁的點頭,後頭的事,他比花屠戶明白,忙說主要的。
穆慧點頭,果然花屠戶人品還成。
“孩子們我自己會養,萬不會給你添麻煩的。家用跟之前一樣即可。至於小強,我就不給零用了。”穆慧也有自己要說的,微笑了一下,很含蓄的說道。
花屠戶沒聽明白,這是啥意思?
小強卻明白了,但他拉住了花屠戶,忙對穆慧笑了一下,“這都是小事,外頭好些事,您歇着,我和老大去安排,放心,萬不會讓您失望的。”
說完拉着花屠戶就走了。
穆慧又笑了,小寶還不會走,不過會爬了,但這是堂屋,穆慧自然不會讓兒子在地上爬,於是把他放在夾椅裡坐着,這會,他也有些困頓了,抱起他,招呼着大寶二寶回屋午睡。
小寶一放下就呼呼的睡着了,大寶和二寶卻默不作聲。
“不開心?”
“沒有,花叔人很好。”大寶笑了笑,忙說道。
“我會跟你們花叔好好過,但你們放心,我也會好好撫育你們,醮夫再嫁,我也怕對你們名聲有礙,只是真的帶你們離開,只怕也不見得安穩,寡?婦門前是非多,我無論怎麼做,哪怕與人多說兩句話,只怕都有流言。還不如順他們的意思,找個好男人,至少外頭的事少點。你們也就能安心的學點東西。當然,你們日子會變得更難過,到時,只怕學堂的同窗們還得笑你們是拖油瓶,你們可有準備?”
穆慧別的倒不擔心,就擔心這個。
“他們愛說就說去。”二寶倒是對這個不怎麼在乎。
穆慧看着懂事的大寶,她更擔心他。
其實她的擔心也是多餘的,對大寶來說,知道穆慧不是親孃雖說有很多壞處,但有一個好處,他知道得很清楚,穆慧與他們的爹一點關係也沒,所以他對穆慧嫁給誰,倒沒有一點的芥蒂。對他來說,不舒服的,以後他們生活上的改變。
“要叫花叔爲爹嗎?”大寶遲疑了一下。
“那就隨意了,樂意叫爹就叫爹,樂意叫花叔,還是可以叫花叔的,你只要記得,你們的生活是娘在負擔。娘當初就在你們爹靈前發過誓,會好好養大你們。我不會食言的。”穆慧輕輕的拍拍大寶的臉。
二寶見狀,忙伸過臉來,讓穆慧也這麼拍兩下,他就覺得舒服了,至於說,誰養他們,這個重要嗎?二寶還真覺得不太重要,於是也睡着了。
果然下午,官媒就來了,穆慧請來了唐嬸,好在是二婚,寫個婚書,到衙門備案,至於說拜堂什麼的,樂意呢,當即拜了,也不會有人說啥,不拜,等着定日子也成,不過,有了婚書,基本上,他們這婚姻算是定下了。
晚飯倒是真的豐盛,唐嬸也留下吃飯,怎麼說,也是證婚人。唐嬸這一天也過得也無比的累心。一年了,她也是看着穆慧一步步的到今天的,從墓地回來,她也打聽了一下,想知道到底誰這麼恨穆慧,非要把她至於死地,卻什麼也沒打聽到。
回頭再看看捕頭,他被娘子接回家去,請了大夫,明明在公堂之上,被揭了短,而捕頭娘子卻好像啥也不知道,就保持了沉默。都在一個鎮上住着,捕頭娘子什麼性情,大家心裡都有數,不然,小強也不會當堂揭短了。其實等着看笑話的,也不是一兩隻,結果什麼都沒有時,大家都疑惑了,這是啥意思?
正是這樣,唐嬸覺得不好,於是還想着,要不要借點錢給穆慧,把她送到孃家的鎮子上去,那邊雖說比不得這邊繁華,但以穆慧的勤快,養活孩子們倒也不難。
結果,這頭穆慧卻決定嫁給花屠戶了,這倒是她所沒想到的。
ps:
希望大家不要介意小p這麼寫,十五娘不是再嫁的,而穆慧是因爲頂着張秀才之妻的名份才成了再嫁。但是之前小p說的,規矩什麼的對窮人來說,對沒有家族庇護的窮人來說,就啥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