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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人,都能聽道那清脆的卡擦一聲。
那是鼻樑骨斷裂的聲音。
所有人都條件反射一般的閉了一下眼睛。
鮮血,從吳曉明的鼻孔裡噴了出來。
這還沒完,趙純良將吳曉明的腦袋擡了起來,然後咧嘴一笑,往旁邊走了一步,然後順勢將吳曉明的腦袋往前一帶。
轟!
吳曉明的臉,直接撞在了牆上。
吧唧一聲。
鮮血濺出了一塊美麗的圖案。
“好了!”趙純良拍了拍手,看向苗二娃,說道,“剛纔錢則天踹了你一腳,是吧?”
“是。”苗二娃點了點頭。
趙純良轉過身去,看向錢則天。
“你 ,你想幹什麼?!”錢則天被趙純良那一手給嚇到了,往後退了一步。
“沒幹什麼,你欺負了我弟弟,我總得找回來。”趙純良說道。
“可你弟弟是小偷啊!”錢則天叫道。
“他是什麼人,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只知道他是我弟弟,這就足夠了,我這人,最喜歡幫親不幫理了。”趙純良說着,正要出手,忽然竹卿語擋在了錢則天的身前。
“趙老師,你已經把吳老師打昏過去了,不要再打人了!”竹卿語說道。
“當我弟弟被人打的時候,怎麼不見你站出來護着他?”趙純良冷眼看着竹卿語說道。
趙純良的眼神,讓竹卿語十分的難受,她搖了搖頭,說道,“剛纔是二娃他想要縣動手的。”
“被人罵成了那樣,誰都會動手,我只知道,在二娃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你這個昨天讓他幫忙的老師,只是站在一旁看,小竹,我以爲你和別人是有不同的,沒想到我看錯人了,其實你也和大部分人一樣,就算你來幫助這些人,你也是站在高高在上的位置,對於你而言,幫助他人,或許只是滿足你所謂的使命感罷了,歸根結底,這裡的人,命都是賤的,他們可以被你朋友隨意的踐踏尊嚴,而你,可以默許的看着這一切,我很失望。”趙純良說着,搖了搖頭。
竹卿語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她盯着趙純良,搖頭道,“我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純良哥,算了吧。”苗二娃走到趙純良身邊,說道,“竹老師剛纔也說她相信我了。”
“說和做,是兩碼事,說誰都會,但是真正做呢?你被打的時候她在那看着,我可以說她是沒反應過來,可你被罵的時候呢?二娃,咱們都是爹媽生的,沒誰貴,沒誰賤。”趙純良說道。
“純良哥!”苗二娃感動的看着趙純良。
“小竹,讓開。”趙純良看向竹卿語,說道,“我不喜歡打女人,但是不代表我不會打。”
“你,你要想動手,就先從我身上跨過去!!”竹卿語顫抖着聲音說道,她並不是因爲害怕,而是因爲傷心難過。
“看來真得打女人了。”趙純良無奈的嘆了口氣。
“小夥子,你的爲人,老夫還是蠻喜歡的,不過,今天這個事情就到此爲止吧,你要是不想受傷的話,就此收手,吳曉明的事情,我會幫你擺平的。”祥叔走到竹卿語身前,看着趙純良說道,說實話,他對於趙純良是頗爲欣賞的,關於看人,祥叔遠比竹卿語這些人強,所以在來到學校的時候,祥叔就注意到了趙純良,對於趙純良的言行舉止,以及做事的方法手段,都比較欣賞,特別是趙純良那種被人嘲諷的時候依舊能夠淡然面對的心態,祥叔尤其喜歡,在祥叔看來,趙純良是可以輕易的打倒錢則天和吳曉明的,但是他沒有,現如今有能力卻不去做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老先生,有些事情你管得了,有些事情你可管不了。”趙純良笑眯眯的看着祥叔。
祥叔還想說點什麼,忽然一股涼意猛的從腳心直接竄到了天靈蓋。
一種彷彿是大熱天被冰水當頭澆灌的感覺,席遍全身。
在這一霎那,祥叔發現自己一直看錯了一件事情,他以爲他對於趙純良而言是前輩,是遙不可及的存在,可是卻沒想到,眼前這個年輕人,對於自己而言,才真的是遙不可及的存在。
幾乎只是霎那間,祥叔就已經猜測到了一些東西,他轉過身,一把抓着竹卿語的手,走到了旁邊。
“小姐,這件事情,不要管了。”祥叔說道。
竹卿語詫異的看着祥叔,這祥叔可是自己爺爺的一個護衛,打小就看着自己長大,從小到大也沒讓自己受過什麼委屈,她更是沒見過祥叔面對誰退讓過,怎麼今天卻是這樣的表現?
“還指望着一個女人救你麼?”趙純良看着錢則天,問道。
“你,你要是敢動我,我,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我是錢家的人,在北市,甚至於這一整個省,你敢動我,誰都保不了你!!”錢則天激動的叫道,當然,也可以理解爲驚恐。
“好厲害,我怕怕。”趙純良笑着走向了錢則天。
“趙老師,求求你,不要打錢老師。”竹卿語哀求的說道。
“純良哥,走吧,這些人討厭的很。”苗二娃拉住了趙純良的手。
“小竹,你真的要護着這個人?”趙純良問道。
竹卿語點了點頭。
趙純良笑了笑,看向苗二娃,說道,“二娃,你不報仇?”
“打小就沒少捱打,這也不是第一次,報啥仇啊?”苗二娃笑着搖了搖頭,然後看向竹卿語,說道,“竹老師,錢我真沒拿,誰拿誰是王八蛋,死全家,啊,忘了,我全家都已經死了,哈哈,純良哥,咱們走吧。”
“走。”趙純良點了點頭,帶着苗二娃往外走去。
就在這時,那幾臺正在運行的攝像機,忽然發出一陣陣砰砰砰的暴鳴聲,似乎是電路在同一時間短路了一樣。
教室裡的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今天發生的這些事情。
“下課吧。”竹卿語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剛纔說出的那些話,似乎消耗了她的全部體力。
“卿語,剛纔要不是你攔着,我一定會讓那人吃不了兜着走!”錢則天惡狠狠的說道。
“別說狠話了,快點送曉明去醫院吧。”
“嗯,好!”
吳曉明先是被送到村裡的赤腳醫生那裡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傷口,然後被拖拉機給送往了鎮上。
“祥叔,那趙老師,到底是什麼人?”竹卿語忍不住問道。
“那是一個你我都惹不起的人。”祥叔皺着眉頭,說道,“卿語啊,我覺得我們還是早點回省城比較好。”
“一個月的時間沒到,我是不會走的。”竹卿語搖了搖頭。
“那我得給老爺打個電話,讓他再派一些人過來。”祥叔說道。
“不用的,我相信他不會對我做什麼不好的事情。”竹卿語說着,莫名的就想到了那個躺着曬太陽的身影。
她本以爲兩個人可以成爲好朋友,可是沒想到現在卻變成了這樣。
竹卿語並不後悔自己之前的決定,因爲錢則天同樣也是她的好朋友,不過,她卻十分的難過。
學校裡的課,並沒有因爲這件事情的發生就中斷,竹卿語承擔了吳曉明和趙純良的課程。
學校並沒有因爲少了趙純良吳曉明和苗二娃而變得怎麼樣,只不過,課堂之上,竹卿語總覺得少了一些什麼。
時間一晃,過去了幾天。
受了重創的吳曉明,退出了支教的隊伍,在縣裡頭安心的養傷,而錢則天也老實了許多,當然,這主要的原因還在於趙純良和苗二娃都不再出現在學校裡了。
對於趙純良和苗二娃的消失,學校裡的小夥伴們是最難過的了,因爲再也沒有人帶着他們蹺課去掏鳥蛋抓魚抓雞加餐了。
轉眼一個月就過去了。
這一天,支教的日子結束了。
竹卿語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裡瘦了快十斤,本來整個人就清瘦,此時看起來,就好像是一根竹竿似的,好像風大一點都能夠把她吹走一樣。
這一個月的時間,竹卿語再也沒有看到趙純良,也不知道是趙純良刻意躲着她還是因爲兩個人真的沒有緣分。
村裡頭爲了感謝這些支教的老師,特地舉辦了一個歡送的意識。
經過一個月相處而有了一些感情的學生與老師們相擁痛哭,訴說着難捨難離之情。
不過,戲終有演完的一天,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村裡的拖拉機,早已經停在了村口。
竹卿語不捨的看着遠處那一座希望小學,想着那個或許這輩子再也見不到的人。
她在操場的邊上中了一株紅豆。
或許有一天,紅豆可以開花結果。
“這會是我們以後美好的一段回憶。”錢則天感慨的說道。
“嗯!”竹卿語點了點頭。
拖拉機漸行漸遠,帶走了這些來鬧騰了一個月,也帶來了知識火種的城裡人。
村子的生活又恢復到了往日的平靜。
“這叫紅豆。”趙純良蹲在操場邊上,嘴裡叼着根菸,看着眼前的一株草,說道,“紅豆,代表着相思的意思。有一首詩是什麼來着,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意思就是竹老師對你有意思咯?”苗二娃說道。
“老子我長這麼帥,對我有意思,很正常。”趙純良笑着說道。
苗二娃不屑的笑了笑。
趙純良眯着眼,任由煙霧將自己與那紅豆隔開。
這一株紅豆,估摸着這一輩子,都結不了果吧?